官道人來人往,陳明源的死很快就被人發現了,他是犯了大罪的重犯,也是陳將軍的嫡子,順天府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派了人查案。
陳先河站在順天府太平室裡,看着自己兒子血肉模糊的屍體,蒼白的毫無生氣的面孔,雙目赤紅,衣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這是他的兒子,他唯一的兒子啊,居然先他一步去了,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心痛如刀絞。
也是他的疏忽,京城到邊疆路途遙遠,隨時都會出事,他怎麼就沒派幾名侍衛在暗中保護明源。
斬下頭顱,害他身首異處,又將他屍身砍的血肉模糊,這分明是狠毒的報復!
明源是他親手調教出來的,處事圓滑,極少得罪人,更妄談與人結下如此深仇大恨,只除了,雷珊瑚!
陳先河銳利的眸子裡染了一層陰霾,明源用木棍痛打雷珊瑚至死,雷珊瑚死而復生,就用同樣殘酷的方法害死明源,雷珊瑚,你好大的膽子!
敢在陳府門外謀害明源,他一定要將她碎屍萬段,以慰明源在天之靈。
沐雨棠聽聞陳明源的死訊,輕輕笑了笑,雷珊瑚囂張,心狠,陳明源沒能打死她,就要承受她激烈的報復,年輕英俊的青龍國少將,眨眼間被砍成了一片片碎肉,只是想想,都有些後背發涼。
兒子慘死,陳先河這做父親的,肯定恨死雷珊瑚了,絕不會輕易放過她,兩人慢慢鬥吧。
金色陽光下,沐雨棠提着一隻竹籃坐上馬車,趕往城外。
沐雨棠的生辰是蘇雪晴的忌日,讓她唏噓、嘆息不已,以前她生辰時,總會簡單吃碗壽麪,鄭重的去蘇雪晴墳前祭拜。
可今年她十五歲,及笄禮很重要,也很盛大,生辰那天她會忙很久,估計要到下午才能抽出空閒,於是,她準備提前去墳前祭拜一下。
沐府的祖墳在一座不高不低的山上,沐雨棠循着記憶來到蘇雪晴墓前,只見她的墓碑乾乾淨淨的,纖塵不染,就像剛剛擦拭過,墳墓前放着一大捧君子蘭,微風吹過,蘭花,蘭葉隨風搖曳,高雅,尊貴。
沐雨棠仔細審視君子蘭,花徑很新鮮,最多離土兩刻鐘……
“嘩啦。”輕微的聲響傳入耳中,沐雨棠回頭一望,只見一道修長的深藍色身影越過高高的草叢,沒入了樹林裡。
“你等等!”沐雨棠放下竹籃,高聲呼喚着,急步追趕。
蘇雪晴和楚慕言在蘭花叢裡一見鍾情,從此愛極了君子蘭,此人帶君子蘭前來祭拜,肯定與蘇雪晴或楚慕言有關聯。
男子輕功極高,在崎嶇的樹林裡如覆平地,眨眼間飛出百米遠,輕輕飄落在一條隱蔽的樹枝上,他回過了頭,英俊的容顏,冷峻的眉鋒,赫然是南宮延。
他低下頭,看沐雨棠在樹林裡穿梭、追趕,不小心腳下一絆,纖細的身軀徑直向前栽去。
他面色微變,足尖一動,就要前往攙扶,腦海裡突然閃過他現在的身份,邁出的腳步生生頓下,深邃的眸子裡浮上濃濃的痛楚:她是他和雪晴的掌上明珠,本該受盡萬千寵愛,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當年的鉅變,改變了一切。
他身中巨毒,苟延殘喘十六年,帶着特殊使命來到京城,沒打算活着回嶺南,可雨棠還年輕,她可以有更美好的生活,不能陪他一起死,他認她,只會害了她。
沐雨棠腳步踉蹌了幾下,並沒有摔倒,站穩後,觸目所及的除了花草,就是樹木,哪裡還有那藍衣人的影子,她緊緊皺起眉頭,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那人的輕功真是出神入化,她根本追不上他。
不過,直覺告訴她,那人還在附近,並沒有走遠,她朝着前方高聲呼喊:“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件事情想弄清楚。”
南宮延看着她疑惑的美眸,眼瞳裡浮現一抹苦澀:如果有一天,他的事情成功了,他會告訴她所有的真相,讓她認祖歸宗,成爲真真正正的高貴千金,如果失敗了,就讓所有的秘密隨風飄散,他死去,雨棠可以繼續幸福的生活。
深深的望了沐雨棠一眼,他身形一轉,飛身離開,看着湛藍的天空,他嘴角彎起淺淺的笑,雨棠長的真像雪晴,也和雪晴一樣聰明,雪晴泉下有知,一定會瞑目的。
沐雨棠喊話後,沒得到任何迴應,皺着眉頭大步前行,朝着四面八方呼喚:“你在哪裡?還在不在?”
樹林裡一片寂靜,回答她的除了風聲,鳥聲,就是樹葉的沙沙聲。
沐雨棠沒看到那人的模樣,卻感覺那人很熟悉,直覺也告訴她,那人還在樹林裡:“你不想現身,也可以不出來,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吧,你是不是認識我爹和我娘?”
“你娘十五年前就死了,本郡主沒見過,至於你爹,三十多歲的老男人,也已經入土了,就算曾經見過,本郡主也不會留意的。”清亮的女聲帶着濃濃的戲謔鑽進耳中。
沐雨棠一怔,擡頭看到雷珊瑚坐着四人擡的竹椅晃晃悠悠的朝她走了過來,面色依舊十分蒼白,下巴高擡着,滿目高傲。
“雷珊瑚,你被陳先河逼的走投無路,跑來這荒山墳地裡躲清閒了?”陳明源的死因,知情人都心知肚明,沐雨棠也不再和雷珊瑚打馬虎眼。
“我呸,陳先河那老匹夫,怎麼可能有這麼大本事。”雷珊瑚被看輕,面色陰沉的可怕,她可是郡主,坐擁整個靠山王府,以她的勢力,掃平十個陳將軍府都綽綽有餘,陳先河逼她?做他的春秋大夢。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這是一座墳山,到處都是名門貴族的祖墳,可沒有活人住的客棧。”沐雨棠眼瞳裡浮上淡淡的嘲諷,雷珊瑚家在慶州靠山王府,這座山上可沒有她雷家的祖墳,她跑來這裡,絕不是祭拜人。
“陳先河家的祖墳不就在前面嘛。”雷珊瑚眉眼彎彎,笑的不懷好意。
沐雨棠這才發現侍衛們手裡除了長劍,還拿着一把鐵鏟,瞬間明白了她的來意,眸子裡浮現一抹複雜的神色:“雷珊瑚,要殺你的是活人陳先河,你挖他家祖先的墳墓幹什麼?”
“陳先河天天像烏龜一樣,縮在陳府閉門不出,我一直找不到殺他的機會,只好自己製造了。”
雷珊瑚嫁進陳府半個多月,知道陳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陳先河拿主意,陳明源打死她,霸佔靠山王府之事,絕對是陳先河的主意,她命大沒死,自然要陳先河付出代價。
況且,她殺了陳明源,陳先河肯定恨不得將她殺之後快,她當然要先下手爲強,在陳先河查到她的行蹤前,除了他。
“陳先河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你挖他家祖墳的真正原因,他肯定能猜到,你想設伏殺他,難!”沐雨棠很樂見雷珊瑚,陳先河斗的你死我活,但陳先河比雷珊瑚沉得住氣,也比她心機重,沐雨棠提點雷珊瑚,是不想她這麼早潰敗。
“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雷珊瑚乾綱獨斷慣了,不喜歡別人置疑她的決定,就算是委婉的提醒,她也沒興趣聽。
精明的美眸四下望了望,除了沐雨棠,沒看到半個人影,她不由得蹙了蹙眉:“沐雨棠,你是自己來的墳山,蕭清宇怎麼沒陪你?”
“夢遙書院最近的事情比較多,他忙着處理,暫時沒空陪我。”沐雨棠冷冷說着,瞟一眼她色光閃閃的眼睛,心中不屑嗤笑,重傷丟了半條命,又被陳先河追殺,隨時都可能沒命,她不着急自己的處境,還有閒情逸致消想蕭清宇,真是色心不改。
“沐雨棠,你說,如果我抓了你威脅蕭清宇,他會不會陪我一晚?”雷珊瑚笑的好不得意,謫仙公子啊,她天天想着嘗他味道,卻一直找不到接近他的機會,幸好老天垂憐,將大好時機送到了她面前,她當然要好好利用。
沐雨棠明媚的小臉瞬間黑了下來:“雷珊瑚,蕭清宇不是你這破鞋郡主能染指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光明正大的靠近不了蕭清宇,她就想用這種卑鄙無恥的方法脅迫,真是有夠不要臉。
“蕭清宇那麼喜歡你,只要本郡主抓了你,不愁他不就範。”雷珊瑚眉眼彎彎,笑的不懷好意,想到蕭清宇那俊美的容顏,欣長挺拔的身軀,她的身體又是一陣陣發軟,恨不得化爲春水,融化在蕭清宇懷裡。
沐雨棠看着她的花癡相,知道她又在消想蕭清宇,清冷的眼瞳裡浮現一抹輕嘲,傲然道:“雷珊瑚,等你抓到我,再說大話吧。”
說話間,她雙足輕點,窈窕的身影如離弦之箭,飛速奔向樹林深處。
雷珊瑚回過神時,她已到了幾十米外,水綠色的衣襬翩翩飄飛,快要與綠色的樹林融合一起!
她高傲的小臉瞬間陰沉,嘴角揚起一抹輕嘲,想逃,沒那麼容易:“你們快追,抓到她者,重重有賞。”
“是!”侍衛們領命,轉身緊追沐雨棠。
雷珊瑚坐着竹椅慢騰騰的跟在後面,嘴角噙着勢在必得的笑,靠山王府的侍衛遍佈了大半個墳山,沐雨棠插翅難逃!抓到沐雨棠後,她一定要狠狠折磨她一頓,讓蕭清宇看到她的慘相,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陪她上牀。
“砰砰!”跑在最前面的兩名侍衛倒飛回來,重重掉落在雷珊瑚面前,摔的全身疼痛,口吐鮮血。
雷珊瑚美夢被打斷,狠狠瞪了兩人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居然連一個沐雨棠都對付不了,真是沒用的蠢貨。”
一名侍衛重重咳嗽幾聲,有氣無力的道:“郡主,踹飛卑職們的不是沐雨棠。”
雷珊瑚一怔:這樹林裡除了他們外,只有一個沐雨棠啊,難道又來了其他人?
“咔,咔!”輕微的脆響後,兩道腥紅血線飛濺開來,走在最前的那兩名侍衛,頭顱被齊肩砍下,狠狠砸向雷珊瑚!
擡竹椅的侍衛眼明手快,揮劍斬落頭顱,飛濺的鮮血仍然灑了雷珊瑚一臉,眼睫毛上染着點點血紅,眼前腥紅一片,濃濃的血腥味直衝鼻孔,雷珊瑚心尖顫了顫,銳利的目光四下掃視着,怒聲高吼:“是誰在裝神弄鬼?給本郡主滾出來,”
樹林裡靜悄悄的,沒人回答她,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悅耳的聲音就如一道魔咒,開啓了雷珊瑚的夢魘,綠樹上,腳底下突然涌出數不清的藤蘿,將侍衛們的手腳牢牢纏住,一名名身穿黑衣,面戴黑巾的黑衣人從大樹上竄出,揮灑着寒光閃閃的長劍,輕輕鬆鬆的斬落了侍衛們的頭顱,這不是在對決,打鬥,而是單純的殺戮。
侍衛們空有高超武功,卻半點都施展不出,眼睜睜看着寒芒閃爍眼前,奪去他們的性命。
一道道腥紅血線在半空裡飛濺,濃濃的血腥味縈繞鼻尖,一顆顆頭顱咕咕嚕嚕滾到雷珊瑚面前,她驚的面色慘白,顧不得諸多侍衛們,只對擡竹椅的四人厲聲命令:“快斬斷藤蘿,離開這裡……”
前行中的沐雨棠也聽到了兇殘的殺戮,淒厲的慘叫,頓下腳步回頭望,透過細細密密的枝葉,隱約可見靠山王府的侍衛們正在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她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姜果然還是老的辣,雷珊瑚能設計死陳明源,卻算計不到陳先河啊。
“快走,快走,快走……”雷珊瑚催促着侍衛們,面色慘白的毫無血色,看到沐雨棠,也無心理會了,快走幾步,來到沒有樹,也沒有草的空地上,方纔長長的鬆口氣,這裡不長藤蘿,那些人無法偷襲他們了。
暗暗平復自己砰砰亂跳的心緒,她眼瞳裡染了一抹陰霾:陳先河閉門不出,就是想逼自己來挖他家的祖墳,他早早的就在這裡設了伏,就等着自己上鉤了,果然是隻狡猾的老狐狸,等自己抓到他,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沐雨棠見她面色紅一陣,白一陣,似在反省,嘴角揚起一抹輕嘲,陳先河恨死了她,想將她擊斃在墳山上,肯定設了很多伏,她身邊只剩下四名侍衛,根本走不出墳山,她現在才知道反思,已經太遲了。
清冷的目光不經意瞟到了旁邊的墓碑,墓碑一座又一座,形狀,顏色各個不同,寫的名字也完全不一樣,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姓氏‘陳’。
這是陳先河家的祖墳!
她怎麼兜兜轉轉的跑到這裡來了?
沐雨棠微眯了眼眸,心中浮上很不好的預感。
“哧哧哧!”幾不可聞的聲響鑽入耳中,沐雨棠猛然睜大了眼睛,一顆心高懸了起來,這聲音是……導火索在燃燒!
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導火索在明媚的陽光下燃燒出耀眼的火花,馬上就要燒到底了。
“有火藥,快閃開!”沐雨棠驚呼着,朝着遠方縱身一躍。
就在她跳起的瞬間,火藥爆炸,只聽‘砰砰砰’的一陣巨響,地動山搖,地面迸發出一簇簇丈高的煙塵,堅硬的墓碑全被炸成了碎石,朝着四面八方迸射開來……
沐雨棠被火藥的餘力震出四五米遠,落地後又滾了十幾米,方纔勉強停下,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疼的用不上半分力氣,頭腦懵懵的,眨眼間陷入了無邊黑暗裡。
南宮延走在半山腰,聽到天崩地裂的一聲響,腳下的地面都在晃動,他猛然回頭,看到山頂騰起陣陣黑霧,一張臉瞬間慘白的毫無血色:“雨棠!”親切的呼喚帶着濃濃的震驚與恐慌!
下一瞬,他已消失在茂密的樹林裡,絕世的輕功催到極致,凜烈的風颳過臉頰,木刺刺的疼,衣袂吹的獵獵作響,他全然不顧,朝着山頂急速狂奔,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見雨棠,救雨棠。
山腳下駛來一輛紫檀木馬車,火藥爆炸的瞬間,一襲雪衣的俊美男子剛剛步下馬車,看着黑煙滾滾,直衝雲霄的山頂,他黑曜石般的眼瞳瞬間蒙了一層陰霾,身形一轉,雪色身影徑直飛向雲霄山頂。
山頂,一座座祖墳都被炸開,就像怪獸大張了嘴巴,準備吞食生靈,碎石,碎屑和着鮮血,碎肉散落滿地,可謂是一片狼藉。
迷迷糊糊中,沐雨棠聽到有人在說話,漸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清醒,慢慢睜開了眼睛,迷濛的視線裡,她看到四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憑着他們身上殘破的侍衛服,她認出,這是擡竹椅的那四名侍衛。
一條條斷裂的青色竹子散落眼前,沐雨棠心中輕嘆,竹椅被炸的四分五裂,雷珊瑚估計也好不到哪裡。
目光輕輕掃視,看到了雷珊瑚,她的小臉、前胸,雙臂,雙腿都被炸的血肉模糊,身體就像破敗的布娃娃,隨時都會倒下。
陳先河半蹲在她面前,鐵鉗般的大手緊揪着她的前襟,張狂的大笑:“雷珊瑚,跟我鬥,你還差的遠。”
雷珊瑚受了重傷,奄奄一息,仍然狠瞪着他,一字一頓的道:“陳先河,你不要高興的太早,我是靠山王府的郡主,殺害郡主,可是殺頭死罪,皇上查明真相,一定會斬了你!”
陳先河看着她憤怒的美眸,笑的陰冷邪惡:“珊瑚郡主,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我陳家的祖墳,我身爲陳氏子孫,怎麼會炸了自己祖先的墳墓,是你在這裡埋了火藥,想炸死我全府,不想弄巧成拙,將自己炸死了。”
沐雨棠瞪他一眼,不屑輕哼,爲了給自己兒子報仇,陳先河將自己的祖先們全部搭上了,真是愛子心切。
不過,他好像只有陳明源這麼一個兒子,陳明源一死,他斷子絕孫了,有這麼多祖先,也沒人看望、供奉,犧牲祖先爲兒子報仇,倒也值得。
“陳先河,你卑鄙無恥!”雷珊瑚目光迷濛着,咬牙切齒的怒吼,狡猾的老狐狸,巧妙的設了陷阱,將她網進來耍的團團轉,可惡的賤男人。
“若本將不卑鄙無恥,怎麼能抓住你這個賤人,給明源報仇。”陳先河提到陳明源,眸子裡閃爍着瘋狂的神色,那是他陳家一脈單傳的子嗣,就那麼毀在這個賤女人手裡了,她害他陳家絕了後,他怎麼能輕易放過她!
粗糙大手移到雷珊瑚後心,緩緩輸送內力。
雷珊瑚只覺一股熱力涌到了她的心脈上,越來越熱,越來越烈,將她的心脈撐的快要爆烈,她疼的不能自已,拼盡全力想打開陳先河,無奈身體疼痛的用不上絲毫力氣,只能恨恨的瞪着他,怒喝:“陳先河,你要幹什麼?”
“震斷你的心脈,讓你去陰間裡陪明源。”陳先河冷酷的聲音鑽入耳朵,驚的雷珊瑚身體直顫,目光四下掃視着,眸子裡滿是驚恐,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請救救她,有誰來救救她?
沐雨棠挑挑眉,陳先河想製造雷珊瑚被炸死之相,她身上自然是不能留傷痕的,以內力震斷心脈,和被火藥震斷心脈非常相似,別人不會懷疑,也不會深究,這隻老狐狸果然聰明。
“雷珊瑚,明源殺你,殺的不夠仔細,才讓你死而復生,害死了他的性命,本將軍做事,一向仔細,這一次,你死定了,休想再活過來。”
冰冷魔音鑽入耳朵,雷珊瑚只覺一股大力衝進身體,瞬間震斷了她微弱的心脈,她眼前猛然的一暗,意識全散,眼睛依舊睜的大大的,狠瞪着陳先河,微微扭曲的面容略顯猙獰,彷彿在說:“我詛咒你也不得好死。”
陳先河手一鬆,雷珊瑚就像斷了線的木偶,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看着她死不瞑目的慘相,他無聲冷笑:“賤人,終於死透,再也無法復活了。”
他目光沉了沉,身形一轉,來到沐雨棠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她,聲音冰冷:“別裝昏了,我知道你已經清醒。”
這隻老狐狸,武功高強,耳力敏銳,眼力極佳,果然不好騙。
沐雨棠撇撇嘴,手扶着地面,慢悠悠的坐了起來,平時輕而易舉的動作,卻幾乎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陳明源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陳將軍可不要殺錯人,報錯仇。”
陳先河、雷珊瑚在這裡火拼,她誤闖進來,成了被殃及的池魚,真是有夠倒黴,火藥的威力很強,她現在全身疼的厲害,都用不上多少力氣,根本不可能在陳先河手中逃離,只能先拖住他,另想脫身之法。
陳先河冷眼看着她,明媚的小臉上落了一層灰塵,卻沒有傷痕,水綠色的湘裙也落了灰塵,同樣沒有血跡,她站在火藥上,竟然只是被火藥的餘力震昏了,沒受半點傷,是躲閃的快,還是命太好?無論是哪一種原因,她今天都難逃厄運。
“沐雨棠,你偷了本將軍的匕首,還指望本將軍放過你?”
“一柄匕首而已,大不了我還給你。”沐雨棠不着痕跡的試探着,心中暗道,陳先河那麼在意匕首,難道里面的秘密驚天動地?
“你死了,我照樣可以拿到匕首。”陳先河蹲下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銳利的眸子裡浮現濃濃的殺氣。
沐雨棠看着他手掌微握,悄然凝聚內力,目光凝了凝,低低的道:“你一定要殺我?”
“你今天非死不可。”陳先河惡狠狠的說着,混厚掌力就要對着沐雨棠揮下,卻覺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他慢慢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前扎着一把匕首,鋒利的刃整個沒入身體,鮮紅的血染紅了衣衫。
他順着匕首柄慢慢向上望,越過素白小手,纖細胳膊,看到了沐雨棠,她冷冷看着他,漆黑的眼瞳裡閃掠着幽冷寒芒,一字一頓的道:“陳先河,我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她全身無力,逃不掉,乾脆不逃,拉着敵人一起下地獄,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先河怎麼都沒料到,他會被強弩之末的沐雨棠算計到,眸子裡騰的燃起熊熊怒火,反手一掌,狠狠打向沐雨棠,憤怒的吼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賤人,找死。”
勁風來勢洶洶,沐雨棠側身躲閃,強勢掌力打到她肩膀上,她不受控制的向後翻滾着,徑直墜下了懸崖。
“雨棠!”南宮延來到空地前,剛好看到沐雨棠被打落懸崖,面色一變,就要奔過去救人,卻見身側白影一閃,淡淡青蓮香飄過鼻尖,白色衣袂翩翩飄飛,蕭清宇緊追着沐雨棠跳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