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靈湘最喜歡的是第二幢小樓“墨香摟”外種的幾株芭蕉,最期待着什麼時候下雨,她也能體會一下雨打芭蕉的意境。
第三幢新樓叫“琴韻樓”,和墨香樓之間的空地被挖開成了一片人工湖,小湖叫“蛙鳴”,種了大片大片的蓮荷,到了夏夜果真是蛙聲陣陣。
孟靈湘帶着春璃經過湖面上的木製九曲橋,進了迴廊一路到了院門口。
院門口外此刻已經聚了很多人,此時沒有當差的丫鬟婆子媳婦子們都到了,圍着那九個黃花梨的箱籠指指點點,眼中帶着不可錯識的豔羨。
看見孟靈湘出現在院門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小姐來了!”
衆人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孟靈湘的身上。
正捏着鬍子圍着箱籠打轉的孟大將軍也朝孟靈湘看過來,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
“來來,湘兒快過來!”他對孟靈湘招手。“這是江戶候世子一大早命人送過來的聘禮,快打開看看。”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孟靈湘有些無語。她的父親大人此刻的關注重點似乎並應該是箱籠中到底裝了什麼東西,而是爲什麼莫北霄那魂淡爲什麼要給她送聘禮吧?
大周民風開放,於男女大防上並不如孟靈湘知道的什麼“宋朝”和“明朝”嚴厲,倒有點像“唐”,可男女婚嫁也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經過相看,合八字等等繁瑣的步驟之後,纔到送聘禮這一步。莫北霄這麼突兀的把聘禮送過來,他這個做父親的就一點都不感到奇怪嗎?
孟靈湘把心裡的疑問嘀咕出來。
豈知孟大將軍哈哈大笑起來。“你父親我是武夫,沒有那些文人酸客那麼多講究。那江戶候世子我也是見過的,的確是儀表堂堂,容貌和才學都很出衆。如果之前他還有腿上這點瑕疵的話,現在湘兒你不是替他治好了嗎?那就……”
“打住打住!”孟靈湘趕緊打斷孟長遠的話,怕他再說下去對莫北霄那傢伙越來越滿意,自己立馬被他帶包送到江戶侯府去。她撫了撫額頭。“父親,他再好,您也該問問女兒中不中意,喜不喜歡,願不願意嫁給他啊!”
哪有這樣的父親,好像她嫁不出似的。
孟長遠的確沒有想過這些。
在他看來,江戶侯府世子莫北霄模樣俊美、出身顯赫、而且還是個文武全才,幾乎附和每一個適齡女子對於未來夫婿的所有期許。做爲他的女兒,孟靈湘肯定是有眼光的。
這樣的男子,她怎麼會不喜歡呢?
聽了孟靈湘的話,孟長遠愣了一下。“這麼說?湘兒你不中意這位江戶候世子?”
孟靈湘無語,她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她跟這位出身軍武的父親好像有些溝通不良啊。
“父親,這並不是關鍵!”她只得耐下性子說道:“結親並不僅僅是適齡男女之間結百年之好,而且還是兩個家族之間的成爲通家之好。這些關係都要建立在互相平等、互相尊重之上。您看,這位江戶候世子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更沒有徵得您的同意,就急巴巴的把聘禮送過來了。”
不知道是人還以爲她和莫北霄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關心,所以才忽略過之前所有繁複的步驟,直接跳到下聘這一步了呢!
孟靈湘最不喜歡的就是莫北霄這種獨斷專行的作法。好像他想如何就如何,絲毫不必考慮她感受和意願似的!
她瞪着地上一溜排開的箱籠,就好像瞪着莫北霄那張可惡的臉似的。
孟長遠搔了搔腦袋,寶貝女兒的話他自然每一個字都聽進去了,可卻還是有一種雲裡霧裡的迷糊感覺。“湘兒,江戶候世子如果親自來提親的話,父親自然也是同意的。既然如此,咱們何必浪費那個時間呢?你說是不是?”
敢情她那番話孟大將軍根本沒聽明白啊!孟靈湘差點氣得倒仰!
父女倆說話的時候都刻意壓低了聲音,除了站的比較近的春璃之外,圍在一旁等着孟靈湘打開箱籠的丫鬟僕婦們根本聽不到孟大將軍和小姐在說什麼。
等了一會兒,衆人的好奇心被吊到最高的時候,一個有些體面的婆子討好地笑着開口:“將軍,奴婢在府中當了那麼多年差,還沒見過那家的聘禮那麼大手筆,用降香黃檀打的箱籠來裝的呢!”
孟靈湘這才知道這看似黃花梨的木柴叫做什麼降香黃檀。
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有有些陌生。
她努力在腦海中搜索以往的記憶。
好在孟靈湘的記憶一直不錯。
降香黃檀是一種外表和紋路都有些像黃花梨的木柴。自身能散發出濃郁的木香,不僅能防蚊蟲,還能緩解人煩躁的情緒,有靜氣凝神的功效。
這種樹木在孟靈湘之前生活的現代已經絕跡,很多自稱“降香黃檀”打造的物件其實都是假的,用別的木料用現代手段染上香味而已。
即使是在孟靈湘現在所處的古代,降香黃檀也是一種名貴的木料,平民百姓或者品階不夠的官員根本不能使用。儘管這樣,這生長緩慢且珍惜的木材產量還是連年減少。
一般的顯貴人家能有一扇降香黃檀打造的桌屏已經是要珍之重之地收藏起來,逢年過節或者要貴客到訪的時候纔會拿出來,別的時候是捨不得隨意擺在桌面上的。
莫北霄竟然用降香黃檀來打造聘禮的箱籠,不說裡面裝了什麼奇珍異寶,就單論九個箱籠就已經價值連城。
孟大將軍雖然是個武夫,但這點眼光還是有的,他自然知道箱籠的材質是什麼。旁的沒有見過市面的人都和孟靈湘一樣,還以爲這些都是黃花梨打造的呢。
被那個婆子一句點破,衆人恍然大悟,發亮的目光中毫不掩飾的讚美和豔羨讓孟大將軍倍有面子。
單單是箱子已然如此珍貴,裡面到底裝了寫什麼東西啊?
孟大將軍自己也是抓心撓肝地想要知道,只不過做爲父親不好意思動女兒的聘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