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她關在這裡,我再去查查看,若發現她是官府的人就將她……”玉娘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神冷漠,絲毫不將一條人命放在眼裡。
“那就先這樣,”大漢威脅的視線直逼玉娘,“你這次可得好好查,否則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
玉娘眼底陰翳一片,臉上卻還是掛着妖媚的笑容,“奴家省得了,蔣頭你家放心吧。”
蔣頭這才讓人打開房間門上的大鎖,龜奴毫不客氣的將孟靈湘丟在地上,柔軟的皮肉重重的接觸到堅硬的地面,疼痛瞬間襲來,孟靈湘咬住腮肉,纔沒痛呼出聲。
房間裡空空蕩蕩,只有一些乾草鋪在地面,還有幾張薄的嚇人的毯子,幾個蓬頭垢面的女子呆滯的坐在地上,看到門打開都沒有什麼反應,只貪婪的望着外面亮燦燦的陽光,臉上滿是渴望。
門被無情的關上,溫暖的陽光被阻擋在外,出現咔嚓的落鎖聲。幾個大漢喝酒划拳的談笑聲透過薄薄的門傳過來,孟靈湘豎耳聽了一會兒,確定沒人在外面,這才爬起來。
孟靈湘齜牙咧嘴的揉着被撞疼的肩膀,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這個房間裡什麼傢俱也沒有,窗戶都被封的死死的,只有一個被鎖住的大門可以出去,半點逃生的希望都沒有。難怪他們沒有將人鎖起來,恐怕就是吃定幾個柔弱的少女沒辦法逃走。
旁邊的幾個少女幸災樂禍的看着她。人大概就是這樣一種生物,在自己落入一個可怕的境地的時候,看到別人同樣落入這樣一個境地,反而會鬆了一口氣。
看吧,不是隻有我這樣悲慘,還有人和我一樣呢。
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
一個怯生生的少女躲在牆角,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就好心的把她拉到自己身邊。“你沒事吧?”少女的聲音清脆,大約是因爲沒有水喝,脣瓣乾燥起皮,頭髮凌亂,臉色憔悴,漂亮的杏仁眼裡滿是溫柔。
“我沒事。”孟靈湘坐在她身邊,幸好玉娘他們沒有搜她身,之前帶的藥物還留着。她將一瓶青色瓶子小心翼翼的藏好,再拿出金瘡藥。
拉開衣襟,肩膀上果不其然已經青了一大片,還有些破皮,孟靈湘將藥粉倒在傷處,上好的金瘡藥接觸到傷口產生絲絲疼痛。這個時候疼痛反而能讓人清醒。
她上好藥,正要收起瓶子的時候發現與她搭話的那個少女手上滿是深深淺淺的傷口,嫩紅色的肉裸。露在外。
“我來給你上些藥吧。”孟靈湘放輕聲音,溫柔的問。那個少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才緩緩地將手伸到她的面前。
“你竟然願意把藥花在我的身上。”少女低低的說,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掌。
孟靈湘上好藥,從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綁在她的手掌上,將傷口包紮,“藥不就來用的嗎?”少女的視線從幾個坐在乾草最厚的地方的少女身上滑過,在被她們發現前將視線收了回來,生怕被發現。
“在這裡不是。”少女看向孟靈湘,“我叫杏兒,是清寮縣餘家的女兒,你呢?”
孟靈湘將藥瓶藏好,靠在牆上,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我是孟靈湘,是……”她頓了頓,還是沒有說自己是哪家的。
不知道莫北霄有沒有發現她失蹤了,他派給她的人被留在了門口,一直沒有見到她出現應該會去報告莫北霄的吧。
明明答應他會安全回去的,卻沒想到自己的易容居然被發現,讓自己落到這樣的一個境地,但是正好看呀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果然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孟靈湘嘆了一口氣,她對自己還是太自信了。
“杏兒,你到這裡多久了?他們抓我們要幹什麼?”孟靈湘問杏兒,杏兒抱膝坐在一旁,像一隻恐懼的兔子。
聽到孟靈湘的問題,她表情空白了一秒纔回答,平靜的回答:“我來這裡有十天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抓我們幹什麼。”
“剛開始我以爲他們是要讓我們做窯子裡的娘子,可是卻一直將我們關在這裡,每天兩餐的養着我們,像養着一條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殺了。”杏兒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發泄的途徑,一股腦的把事情都告訴孟靈湘。
“每天那個玉娘都會來帶走一個人,然後那個人就再也沒有回來,是生是死都不曉得。”杏兒說到後來語氣開始不穩,透出恐懼與絕望,她一把握住孟靈湘的手腕,力道大的不可思議。
沾滿污漬的指甲掐進了孟靈湘的皮肉,形成了一個半月形的痕跡,杏兒惶恐的問:“你說,她們是不是都都死了?”眼神死死地的盯着孟靈湘,黑洞洞的,一點渺小的火光在燃燒着。
孟靈湘忍住疼痛,反手握住她的手掌,認真地望進她的瞳孔裡,“你放心,她們都沒有死,你會出去的,我們都會出去的。”
杏兒呆呆的看着她,“真的嗎?”
“當然,我會救你們出去。”孟靈湘知道那些姑娘一定沒有死,如果要殺了她們就不會這樣費盡周折的將她們抓過來,還冒着危險將她們養在玉歡樓裡。按那個龜奴的話來看,玉歡樓抓她們恐怕是爲了錢財,爲了財更是不可能就這樣把她們殺了,到現在爲止,她們都是安全的。
孟靈湘的話像是天方夜譚,開始杏兒不在乎。
她像根本不在意孟靈湘到底回答了什麼,她只是需要從其他人那裡獲得一些力量,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孟靈湘的話像是最後的一根稻草,壓垮了她的理智,抱住孟靈湘,杏兒低低的抽泣,慢慢的聲音越來越大,滾燙的淚水將孟靈湘的衣襟沾溼。
“吵死了,你個掃把星又在哭什麼呢,再哭行不行我把眼珠子挖出來。”一個坐在最好的位置,被衆人包圍的少女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杏兒幾乎是瞬間就停止了哭泣,只發出輕微的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