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的背景是租界領事舉辦的晚宴,女主受邀參加,正和商界大佬跳舞時,突然響起了槍聲,然後宴會上的衆人慌忙逃竄,現場亂作一團。
裴樂樂挽着戲裡的男演員翩翩起舞,多虧了江禹哲曾經強制帶着她惡補交誼舞,她現在也能跳得像模像樣了。
她一邊微笑,一邊倒計時,醞釀着槍聲響起後的表情動作。
忽然間,砰地一聲,尖銳刺耳的槍鳴聲炸響在熱鬧的宴會上。
裴樂樂心下奇怪,不對啊,還沒到時間,這槍打得太早了吧。
正要做出害怕的表情,身邊響起高亢的女性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聲音特別淒厲,特別驚恐!
緊接着,又是一聲,一聲接一聲,此起彼伏,人們如無頭蒼蠅似的慌忙逃竄。
身邊的人跑的跑,叫的叫,有的人因爲太慌張擦過桌布把桌上的酒瓶杯子都帶倒在地,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跟她跳舞的男演員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等她回過神,不禁瞠目結舌,愣愣看着周遭的一切,驚奇得合不攏嘴。
這些羣演也太拼了,比她還入戲,導演應該給他們加工資!
他們太給力,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演下去了,太逼真了,劇本好像沒這麼誇張。
裴樂樂下意識找鏡頭,發現於磊站在攝像機後面一臉緊張地向她揮手。
她正要走過去,纔剛邁出一步,只覺後腰被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
腳步頓時停住,之前被趙洪海綁架時有過類似的經驗,所以她不用回頭都能猜到背後是什麼東西。
身後的男人似乎裝了變聲器,聲音異常的嘶啞。
“你最好乖乖跟我走,敢動一下,他就是你的下場。”
話落,又是一聲槍響,從她眼前跑過的一名場務人員應聲而倒,胸口破了個洞,不停噴涌出鮮紅的血液。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你沒有看夠,我可以再表演一次。”
“夠了,我跟你走!”裴樂樂紅着眼眶,心裡很害怕,可清楚對方是衝着自己來的,她不想牽連到別人。
離開屋子,裴樂樂就被推上了一輛白色麪包車,裡頭還有兩個戴着面罩的男人,似乎是接應的,把她拉進車裡以後就強行綁住了她的手腳,並給她蒙上了眼罩。
一路上,裴樂樂的心在打賭,忐忑不安,落不到定處。
她不知道他們要把她帶到哪裡,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車裡的氣氛沉默又詭異,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裴樂樂的情緒也越來越壓抑和緊繃。
就在她感覺自己神經快要崩潰時,車終於停了,她被推下了車。
男人拽着她往前走,走了大概五分鐘,她聽到開門的聲音,很響,好像就在面前。
剎那間,迎面撲來一股涼簌簌的冷空氣,就像打開了冰箱門一樣,涼意很快席捲了全身,臉部因爲沒有遮擋,被涼氣吹得快要僵掉了。
他們要把她關進冰室,這是裴樂樂此時最直觀的感受了。
然而,根本來不及多想,她就被他們推了進去。
男人動作粗魯,
她搖搖晃晃,腳邊絆倒又硬又涼的東西,失去平衡跌坐到地上。
幾乎屁股一碰到地面,裴樂樂倒抽了一口氣,好涼!
他們該不會想把她凍死吧,太狠了,就不能給她個痛快。
她雙腳蹬着地面努力爬起來,低着頭,耳朵卻豎起高高,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
他們說的是英語,語速很快,帶着很重的口音,她也只能大致聽出那個意思。
好像是兩個對一個。
兩個男人在說,你的要求,我們已經做好了,希望你也要遵守承諾,不要讓主人等太久,你知道的,主人能夠成全你,也可以毀了你。
那個男人說話很簡潔,只一句知道了,你們先離開做最後總結。
然後,她聽到有人離開的腳步聲,氣氛又變得安靜了。
裴樂樂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直到男人拿下她的眼罩。
她眯了眯眼,慢慢適應着光亮,還有撲向眼睛的冷氣,一點一點看清男人的臉,眼底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有些瞭然。
“趙晉軒!”
不知該哭,還是笑了。
她一直把自己摘除在他和江禹哲的恩怨之外,可每次他們一對上,她這池魚總是第一個受到波及。
“你綁架我,是爲了你自己,還是嶽儀姍?”
趙晉軒冷笑,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你男人把我們往絕路上逼的時候,可從不客氣!”
“你惹不起他,用卑劣手段把我抓住,你又光明磊落了?”
“這都是江禹哲逼的,他欺人太甚!”
“他逼你們什麼了?當年是嶽儀姍她自己決定要走的,現在說後悔的也是她,她的感情這麼自私,有沒有想過對方的感受,她想回頭,也要問問江禹哲願不願意,任性也要有個限度,自己的行爲不要拉着全世界的人買賬。”
這也是裴樂樂覺得嶽儀姍可憐又活該的一點。
從某種角度來講,她和江禹哲很像,都很自我,認爲身邊人都該以自己的意思爲主。
這種性格太偏執也過於強勢,相處久了可能出現不少矛盾,就算沒有自己出現,江禹哲和嶽儀姍估計也很難走到最後。
他們五年前的分離就是一個試煉,江禹哲不願回頭,意味着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了。
裴樂樂苦口婆心勸說:“真正爲一個人好,不是由着她性子來,明知前面是堵牆,你也不攔着,讓她撞得頭破血流,值得嗎?”
“當然不值得!”趙晉軒蹲下身,一字一句道:“因爲江禹哲不配,他配不上儀姍的愛!”
裴樂樂有點蒙了:“既然你不希望他們在一起,那你綁我幹什麼?”
她還以爲他是想用她威脅江禹哲重新接受嶽儀姍。
趙晉軒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裴樂樂心裡堵得慌。
本來在冰室就很冷了,看他笑,她更冷了。
“你和江禹哲不是很相愛嗎?那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永遠在一起,沒人能分得開!”
“你什麼意思?”裴樂樂往後退了退,警戒看着趙晉軒。
這人不懷好意的意圖太明顯了,
瞧他那笑容就瘮的慌。
“沒什麼,我快要走了,就是想在走之前送你們一份新婚大禮!”
“你……”裴樂樂張了張嘴,還要試着勸勸他,趙晉軒食指放在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別說話,你的英雄快到了,還是保留點體力等他吧!”
趙晉軒別有深意的眼神,令裴樂樂心絃緊了又緊,正在此時,江禹哲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樂樂,樂樂!”
然後,男人高大的身影很快出現在門口,他看上去很匆忙,頭髮還有些凌亂,喘着粗氣,臉上擔憂的神情是那麼明顯。
這一刻,裴樂樂突然好想哭。
而趙晉軒的拍掌聲非常不悅耳地響了起來。
“果然是夫妻情深,真是令人感動啊!”
這話聽不出一點誠意,只讓人覺得掃興。
先是上上下下將裴樂樂打量了一遍,見她臉上無傷,衣衫也完整,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
平復了情緒,他沉下臉,凌厲的雙眼直射向趙晉軒,邁開長腿大踏步走向他。
只是,剛走了才兩步,趙晉軒便掏出手槍衝江禹哲腳邊的大冰塊開了一槍,他舉着槍大喊。
“停在那裡,不準再走了。”
裴樂樂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看到那塊被射穿一個洞的冰塊,心臟更是劇烈抽搐着痛。
她簡直不敢想象這子彈要是打在他身上,她的心會有多痛。
“你,你別動,聽他怎麼說!”
她就怕江禹哲犯倔性子,不管不顧衝上去。
接觸到裴樂樂乞求的眼神,江禹哲壓下心頭的怒火,停住了腳步。
“說吧,你想要什麼?”
“你以爲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了,告訴你,我不稀罕!江禹哲,你該死,你原本就不該出現在儀姍的生活中,是你毀了她!”
趙晉軒因爲激動眼睛泛紅,說完了,喘口氣,接下來梗着脖子又是一聲大吼。
“過去,到她身邊蹲下!”
說着,他警告似的揮了揮手裡的槍。
江禹哲輕勾起脣角,不屑地瞟了男人一眼,似在嘲笑他的幼稚,三兩步走到裴樂樂身邊,蹲下來給她解帶子。
裴樂樂緊張看着他:“你一個人過來的?”
看他腳上穿着拖鞋,她猜想情況不樂觀!
江禹哲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想。
“我早上到的酒店,睡了一覺,醒了看到他發來的短信,說你在他手上,於是趕過來了。”
裴樂樂急了,看了看趙晉軒,背過身子壓低聲音焦急問他:“孩子呢?你把他和張媽留在酒店了?”
“我叫司機把他們帶到最近的派出所,他們很安全!”
砰一聲,他們齊齊回頭,發現趙晉軒不在屋裡,門也被關上了。
裴樂樂慌忙道:“快去看門能不能打開!”
“不用看了,他的意圖很明顯,不想我們死得太痛快,死之前得受點罪才行。”
江禹哲不急不緩,低頭忙着給她解帶子。
裴樂樂實在佩服他的心理素質,被鎖在冰室裡還能這麼淡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