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給她看這個做什麼。單明倫的任何新聞都跟她無關,那個男人,已經影響不到她的心緒了。
就算偶爾有所波動,也純粹是因他們無休止的糾纏和莫須有的中傷產生的厭倦反感,這種負面情緒,只會讓她更想遠離他們,最好這輩子他們三個都不要出現在同一畫面中。
男人特意把報紙給她看,是幾個意思?
看她拍桌叉腰仰天嘶吼,姦夫淫婦,你們也有今天,活該!
裴樂樂打了個激靈,揮散腦子裡的那個可怕的自己。
“爲什麼不高興?”江禹哲話裡有質問的意思,也有一絲不理解的情緒在裡面。
出軌男友和惡毒小三被輿論口誅筆伐,接下來一段日子都將很不好過,要想安生,還得躲起來避風頭,老老實實夾着尾巴做人。單明倫的事業,也必將受到一定程度的下滑,可能很長時間內都只能在家啃老本。
他以爲,她就算不那麼欣喜若狂,也該幸災樂禍地笑一笑,而不是現在這種過於平靜的表情。這會讓他覺得,他爲她報復那些人的行爲很可笑很幼稚。
“我爲什麼要高興?”裴樂樂反問。
單明倫和唐嘉琳,於她而言僅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既是無關緊要的人,她又何必爲他們高興或者難過。
江禹哲深深凝視着女孩,一語不發,露出他慣有的高深莫測,看得裴樂樂渾身不自在。
她硬着頭皮問他什麼時候放她走。
他冷然一笑:“急什麼,該放你走的時候,自然會放你走。”
又是模棱兩可的回答,裴樂樂無語,深覺自己和江禹哲不是一個星球的物種。
他和她,永遠都說不到一塊。
……
“你是怎麼管教女兒的,你看看她,越來越不像話了,乾的都是些什麼糊塗事。未婚同居,還打胎,這壞女孩該有的行爲,她一樣一樣都學到了。”
“有你這樣做父親的,說自己女兒壞。她是你的種,她壞,你又能好得到哪去。”
“看看你說的混賬壞,她就是被你慣壞的!”
“唐永年,誰說我都行,就是你不行。平時女兒出事,就沒見過你這麼上心,來的這麼快,你敢說你心裡沒鬼。你肚子裡有幾根花花腸子,我閉着眼睛都能數得出來。你捫心自問,二十年來,你有沒有管過嘉琳,有沒有關心過我們母女。”
姚婉秀也不管女兒有沒有醒,有沒有聽到她的話,她義憤填膺說得激動,雙眼因爲憤怒而大張,面目變得扭曲。
憋屈了這麼多年,被丈夫漠視了這麼多年,一肚子的怨氣,正好借這次機會,悉數發泄出來。
說來真是可悲,她一年見不到他幾次面,要不是女兒出事,他恐怕都不會主動找她。
他用冷暴力消耗她的真心,不想讓這個家好過,那她也不會讓他好過。只要她活着一天,他就別想擺脫這個家,要耗,大家一起耗到死。
那個女人不是還沒結婚嗎,還在等着他吧,以爲他能離婚娶她。
哼,那就看看,誰活得長,誰纔是最後的勝利者。
姚婉秀咬牙切齒,像看仇人一樣看着丈夫。
“唐永年,我已經跟你耗了二十多年,不怕再繼續耗下去,反正我這輩子都被你給毀了,你休想拋下我跟那個小賤人雙宿雙飛。我能鬧一次兩次,就能鬧三次四次一百次。”
“無理取鬧,越說越離譜!女兒變成這樣,就是隨了你。”唐永年沉聲怒斥妻子,眼底閃爍着憤怒的火光。
他這輩子最遺憾,也最無能爲力的,就是沒有及時跟這個女人離婚,讓她拿捏了自己二十多年,自己想要的女人,卻是渴望而不可得。
“不要把錯都怪在別人身上,你自己使的那些手段,又何曾光明磊落了。你痛苦,你覺得委屈,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要恨,也該恨你自己。”夫妻之間早已形同陌路,唐永年毫不留情面,句句都在戳心窩指責女人。
姚婉秀氣得渾身直髮抖,舉起桌上的花瓶狠狠砸向男人,尖刻的吼叫。
“唐永年,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薄情寡義,你背叛了婚姻,你纔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天底下最最虛僞的男人。”
男人擡腳往旁邊閃身,輕鬆躲過飛來的花瓶,花瓶砸到牆上,發出陶瓷碎裂的清脆響聲,炸響在劍拔弩張的房間裡,顯得分外震耳驚心。
唐永年負手而立,人到五旬的男人兩鬢染上了霜白,眼角也已有了細紋,早已不在年輕,但剛毅的臉龐,深邃的眼神,挺直的脊背,一身的傲然之氣,依舊彰顯着男人卓爾不羣的氣質。
正是這出類拔萃的模樣,吸引了無數女人的芳心,也在姚婉秀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堅定了要嫁給他的決心。儘管這一路,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也沒有得到她想象中的愛情,但她絕不後悔。
至少她得到了,佔着他妻子的名頭,爲他生了孩子,其他女人就算再爭再搶,也甭想越過她分毫。尤其是那個女人,破壞了她的婚姻,毀了她一輩子的幸福,到頭來,還不是隻能當個小三,被人唾棄。
唐嘉琳在吵鬧中醒了過來,她費力睜開眼,眼神還有些渙散,腦袋漲漲的難受,肚子也疼。
她舔了舔嘴脣,看到怒目而視的父母,皺着眉頭抱怨:“你們吵什麼啊,一見面就吵,煩死了。”
見女兒醒了,姚婉秀連忙撲上去,不停噓寒問暖,摸摸她的腦袋,又摸摸她的臉,問她還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叫醫生進來檢查一下。
“哎呀,不用了,還嫌我不夠丟臉啊。我要回家,不要呆在這裡。”
唐嘉琳可沒忘記昏倒前的事,她是被張玉芬那個瘋女人推的。
瘋女人那樣大呼小叫,醫院的人肯定都知道了,她的臉面也沒地方擱了,只想快快回家,等身體恢復了再出去盡情玩樂。
“你還知道要臉面了?跟人同居,打掉孩子的那會兒,你怎麼就不想想臉面呢,出了事才知道臊,晚了!”
唐永年冷哼,將自己看過的報紙扔給她。
“出息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頭條整個版面
都是你的醜事,連帶着我也見報了,真是夠光榮的。我這輩子,就沒這麼高調過。”
提到唐永年的其實只有寥寥幾筆,而且還很隱諱,只說唐嘉琳是某高官之女,但這一句也夠讓人猜想了。
唐姓高官就那幾個,按照年齡和子女情況,真想猜到也不難。
唐永年自認明明白白做人,清清白白當官,作風正派,鮮少留人話柄,可因爲這個不爭氣的女兒,自己將近三十年的苦心經營,成了一個笑話。同僚們還拿這件事打趣他,說他管得了千萬百姓,卻管不住自己的女兒,氣得他當場就和人翻臉了。
丈夫對女兒冷嘲熱諷,姚婉秀這個當媽的最不能忍,她陡然拔高了聲音,像變了調的曲子,發出不和諧的尖細叫喊。
“唐永年,有你這樣說女兒的,她生下來,你就沒管過,你有什麼資格教訓她。”
“都說慈母多敗兒,你連慈母都算不上,女兒到你手裡,教得好纔怪。”
唐永年對姚婉秀早已失去了夫妻情分,他懶得跟她吵,目光如利劍橫掃向女兒,嚴聲下命令。
“你趕緊跟那個單明倫分手,那種男人,爲了利益纔跟你在一起,你被他害成這樣,也該醒醒了。”
唐嘉琳的注意力明顯不在爸爸的警告上,她看到了報紙上的頭條新聞,寫的她和單明倫,還貼了一張她被張玉芬推倒在地的照片。
墮胎,流產,被甩,不檢點……
這些不加修飾的犀利字樣嚴重挑戰着唐嘉琳瀕臨崩潰的神經,她雙眼燃燒起熊熊怒火,拿着報紙的手抖了又抖,還沒看到一半,她就看不下去了,瘋狂撕扯着報紙,厲聲尖叫。
“誰害我,到底是誰害的我,我絕不放過他。”
她被偷拍了,如果沒有人透露消息給狗仔,狗仔怎麼可能專程跑到醫院守她,還拍下了照片。
唐嘉琳回憶着墮胎前後遇到的人,認識她的沒幾個,一個個數過來,突然間,裴樂樂的身影闖入了她的腦海裡。
她遇到張玉芬時,裴樂樂也在場,不是這個賤女人,還能有誰。
“是她,是裴樂樂,是裴樂樂害的我!爸爸,你要爲我報仇。”
唐嘉琳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一副想要跟人拼命的兇狠模樣,憤怒使她有些蒼白的臉龐變得猙獰。
姚婉秀被女兒兇狠的樣子嚇到了,慌忙安撫女兒,抱着女兒的身子不讓她下牀。
“乖乖,別激動,你身子還很虛,躺着,不氣啊!那個裴樂樂是誰,你告訴媽媽,媽媽幫你教訓她。你想怎麼教訓,跟媽媽說!”
姚婉秀如今只想着爲女兒出氣,早已沒了是非對錯觀念。
唐永年看着這對腦子不清醒的母女,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除了氣憤,涌上心頭更多的卻是無力管教妻女的悲哀。
出了這檔子事,最要緊的不是教訓告密者,而是跟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一刀兩斷,再就是想辦法平息輿論風波。
她們弄不清重點,滿腦子就想着算計別人,簡直是無藥可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