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大人此時是極其鬱悶的,放了人會落人話柄,不放人卻有引火燒身之勢。
就在他進退兩難之時,與他同時審案的刑部尚書章大人拍案而起,怒聲問道:“不是你燒的,還會是誰?你說真兇另有其人,可有線索?藏珍閣上下幾百條人命就憑你兩名暗衛一面之詞便可洗脫嫌疑,那朝廷還要我們何用?!”
容月冷冷地看着章大人,那眼神彷彿是在看一個死人,令章大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想起來了,這章大人的獨生子章材遠案發當天就在藏珍閣尋歡作樂,最後被大火活活燒死了,怪不得他老子現在激動地像條瘋狗一樣亂咬人。
不過據他了解,這個章材遠平日裡仗着他爹是刑部尚書飛揚跋扈,爲非作歹,無惡不作,流連煙花之地還經常強搶民女甚至逼死無辜百姓,但因爲官官相護大家都敢怒不敢言,這回被活活燒死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死有餘辜!
容月挑了挑眉,鎮定自若,不緊不慢地說道:“一把大火把真兇所有的罪狀都燒光了,哪裡還有什麼線索?你說我那兩名暗衛是一面之詞,那你所謂的人證就不是一面之詞了嗎?他們只看到我縱火燒了墨蓮居,我也認了,但誰敢說我燒了整個藏珍閣?恩?難不成章大人想誣衊皇室中人,這罪名你可擔當不起!”
“你...你這是狡辯!狡辯!”章大人被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容月卻沒打算放過他,只聽他閒閒地說道:“狡辯?這公堂之上,人人都在爲自己辯駁,怎麼到我這就成狡辯了?難不成章大人您詞窮了?所謂的刑部尚書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朝廷要你們有何用?!”
章大人因爲愛子心切,再加上被容月刺激,顧不上什麼禮法,直接走到堂下,指着容月說:“容月!別以爲你是皇上的親弟弟我便不敢拿你怎麼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再加上事實勝於雄辯,只要你火燒藏珍閣罪名成立,我馬上就可以上報皇上賜你死罪!”
就在場面發展的更加不可收拾之前,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道尖細的嗓音“太后娘娘駕到!”衆人皆跪:“微臣參見太后娘娘!”
福大人冷汗涔涔,幸虧他沒像章大人一樣失去理智針對瑞王爺,這不容月除了皇上最大的靠山——太后娘娘不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只見一位美貌而不失威嚴,端莊而不失高貴,穿着金色絲袍戴着九尾鳳釵的婦人走了進來。
因爲保養得宜,孝康太后看起來不過30出頭的樣子。“母后,您怎麼也趕來了,這點小事我還是能應付的,不用您費心了。”容月的娃娃臉此時笑的像一朵花一樣,連忙讓出座位讓太后坐下,嘴裡還不忘說着討巧的話。
“哼!不用我費心?沒聽見都有人敢判你死罪了嗎?要不是我及時趕來恐怕你現在都已經身首異處了!”容月聽後倨傲地說道:“誰敢殺我
,我就先砍了誰!”
福大人此時連忙從堂上快步走了下來,“太后娘娘萬福,不知太后此次前來所爲何事?”剛說完,福大人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這不明擺着嗎,太后此次前來肯定是來“救”瑞王爺的。
果不其然,不久後太后那充滿威懾力的話語就清晰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瑞王容月是哀家的親兒,從小善(腹)良(黑)聰(狡)明(詐),機(心)智(狠)果(手)敢(辣),平(行)性(爲)端(乖)正(張),今有人誣陷瑞王火燒藏珍閣,此等惡行,其心當誅,若是你們不能爲瑞王平冤昭雪,留着也無用!”
衆人默然不語,好傢伙朝廷大臣就是專門爲你兒子翻案的嗎?不過這種話自然是無人敢說。
容月瞅着自家老孃霸氣十足的模樣,心裡暖暖噠~有個開掛的親媽就是爽。可章大人卻還不死心,妄圖以理服人,可惜他低估了護短的太后蠻不講理的程度。
“啓稟太后,方纔瑞王爺已經親口承認是他吩咐人燒了墨蓮居,而整個藏珍閣的大火都是因墨蓮居的失火而起,並且瑞王爺拿不出證據證明當時還有其他人蓄意縱火,這可是上下幾百條人命啊,豈能容他這樣糊弄過去?!望太后明鑑”
“哦?瑞王爺拿不出證據證明當時還有其他人蓄意縱火,你們也拿不出嗎?那要你們何用,連真相都未查明就要定罪,章大人這就是你的辦案風格?可想而知這些年在你手上有多少冤假錯案!幾百條人命?敢問在座的各位大人,誰手上沒有幾條人命?就拿京城來說,每年被虐待致死的家奴就有上千個吧!”太后慢條斯理的說完後還輕啜了一口香茗。
“可瑞王爺燒死的不是家奴啊!”章大人痛心疾首的說道。“不是家奴也好不到哪去,聽說藏珍閣經常逼良爲娼甚至還強搶民女,去那裡尋歡作樂的也不是什麼好鳥,那種骯髒齷齪的地方早就該一把火燒了!章大人你還有所不知吧,民間對瑞王爺火燒藏珍閣的事蹟可是拍手稱快呢!”
章大人因爲太后看似輕飄飄實則犀利致命的幾句話心裡遭受一萬點傷害,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然而太后卻不想就此放過他,繼續說道:“既然雙方都找不到藏珍閣起火的真正原因,這大概就是天意吧,定是藏珍閣作惡太多,所以老天爺要降罪於它,天意難違啊!”
衆人愣怔片刻,轟動皇城的縱火案就這樣被一句“天意難違”給了結了?然而並沒有人敢質疑什麼,只有一句“太后聖明!”。
慈寧宮內,“碰!”的一聲,太后手中琺琅描金的茶盞在容月腳邊應聲而碎,茶水染溼了他的衣角,然而他卻一動不動。
“容月!藏珍閣大火真是你的‘傑作’?”太后怒聲問道。容月立馬扮起了無辜,笑眯眯的說道:“母后您說什麼呢?藏珍閣大火不是天意嗎?怎麼又和我
扯上關係了?”
太后冷冷的瞪着他:“休想騙我,我還不瞭解你,若是可以,你怕是連皇宮都敢燒了!”
容月立刻舉雙手作投降狀:“母~後~,怎麼能這麼說兒臣,就算您借給兒臣十個膽子,兒臣也不敢燒了這皇宮啊!”說完還假模假樣的抹了抹臉上並不存在的淚珠。
“這次真的不是你乾的?”太后將信將疑的問,雖然她知道這孩子有些頑劣,但也沒有到拿人命當兒戲的程度。
容月立刻正經起來,沉聲道:“墨玉那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兒臣下藥,兒臣一怒之下才下令燒了墨蓮居連同那女人,並吩咐兩名暗衛守着,定是有人避過他們蓄意縱火燒了整個藏珍閣然後嫁禍於我,此人心機之深不得不防!”。
太后點頭,“我且信你,雖然所有證據都被大火燒了,但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不必太過心急,這次你算是徹底得罪了皇后一族,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可不敢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中。”
“是,兒臣知道!兒臣一定今早揪出罪魁禍首,將其碎屍萬段!”容月咬牙道。
不過這次徹底得罪李家實在並非容月所願,因爲李家世代爲商是青陵首福,容家先祖打天下的時候李家還提供錢糧物資,可以說當時容家軍隊的開銷有一半都是李家撐起來的。
之後開國皇帝以丞相之位誠邀李家先祖步入朝廷,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李家先祖拒絕了。
想想也是,有着富可敵國的財富再擁有權勢那勢必會成爲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又如何得以延續百年?
此後李家便有家訓,凡李家子孫不得步入朝堂,否則以家法論處。而容家祖先爲了補償李家便立下誓言“李家有女,世代爲後”,當今皇后便是李家府上出的第八個皇后:李若雪。
一想起朝堂後宮那些錯綜複雜的利益和關係容月就頭疼,不如拋之腦後大醉一場。
於是瑞王爺當晚就挖出了藏在王府後院地下的陳年佳釀——“梨雪”,找青陵最年輕的禮部侍郎也是皇上兒時伴讀的白昀飛大喝一場,慶祝無罪之喜。
只見一株梨花樹下,兩位少年郎,各自持着一隻白玉壺相對而坐,衣袍翻飛,青絲盡泄,不停灌酒,酒水順着頸項流入胸膛。
月光偷偷打量,一位娃娃臉上盡是迷醉,說不清道不盡的風情,一位清新俊逸,氣質如玉樹芝蘭令人流連忘返......
京城最大的酒樓“杯莫停”中,艾曉菲翹着二郎腿吃着花生米,聽酒樓中的說書人說着“三堂會審瑞王爺,太后只道是天意”的段子。
當她聽到太后娘娘說出那一句“天意難違”便抹殺了容月火燒藏珍閣的滔天大罪時,害的她把剛喝進去的美酒全數吐了出來。
連艾曉菲聽到這裡腦子裡都不禁浮現出四個大字:“娘娘威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