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夫人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看到侯夫人真的動了怒,上前便是又哄又勸,好說歹說纔算讓侯夫人把心氣平了。
“樑霄也別躲着我,不是說十天才回嗎?那我就等到第十天,若是他還沒回……”侯夫人看向徐若瑾,“我就把他的媳婦兒帶走,看他還敢不敢再這麼對待我這個舅母!”
徐若瑾瞠目結舌,啞然無策。
怎麼樑霄跟她耍了個脾氣,最後還是自己倒黴?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樑夫人心中雖也怨懟侯夫人這般做主,可自己兒子剛剛得罪人家,自己也不能再跟大嫂撕破臉,只得耐心安撫着:
“大嫂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他是個什麼臭脾氣,跟他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也應該是有什麼急事纔會這樣不辭而別,莫說你,連我這個做孃的不也只是看到了他一張字條?”
“大嫂您就安心的住着,等他回來,自會讓他來給你磕個頭、賠個禮,啊?”
“你大哥說要來探望你,還有霄兒,也見見他新娶的媳婦兒,我便興致勃勃的自請要來,可誰知,來了卻是這樣,小妹……”
侯夫人拽過她的手,輕拍了三下,好似一切都不必再多說一般,隨即便帶着丫鬟婆子們離去。
樑夫人呆滯原地,也沒有跟上去再解釋什麼。
徐若瑾望向樑夫人,知道婆婆因爲那一句“小妹”,又被喚起了心底的愧疚和對親情的渴望。
侯夫人這一手玩的實在漂亮,如此一來,婆婆也不會再疑心她的目的是否有益樑家,而是一顆心都隨了過去,巴不得讓自己跟去京都了。
“母親,侯夫人已經走了。”徐若瑾不願讓婆婆思緒飄的更遠,若再追憶起過往侯爺侯夫人待她的各種好,自己被打包趕走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樑夫人緩回神來,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怨懟自不必多說,滿心疑慮的問她:“老四走時,真的沒有告訴你?”
“真的沒有。”
徐若瑾搖着頭,“剛得了這個紙條就來見您了,一點兒功夫都沒敢耽擱。”
“從誰手裡得的信兒?”樑夫人刨根問底兒,徐若瑾轉身看向了紅杏,紅杏連忙上前回話:
“奴婢是去二門問了守門的小廝,小廝又出去請四爺,回來便給了奴婢這麼個條子,奴婢也問了他,他說是忠叔給的,是四爺出去時交待的。”
提到忠叔,樑夫人便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那是樑府的老管家,比誰都信得過……
“算了,這個事鬧騰的,我都頭疼了。”樑夫人長嘆口氣,便回了椅子上歇一歇。
徐若瑾拿起茶壺斟上了茶,樑夫人端起,抿了一口,思量片刻看着她,“剛剛侯夫人說要帶你去京都,你是怎麼想的?”
聽到婆婆這麼問,便知道她已有這個心思。
徐若瑾頓了下,才道:“侯夫人剛來的第一天下晌,曾讓媳婦兒去給她介紹一下中林縣的小食特產,那時也問過媳婦兒這個問題,我說,我不想去。”
樑夫人微驚,蹙緊了眉頭,“你爲何不想去?”
“母親和四爺都在這裡,我一個人去京都作甚?兩耳不聞窗外事,更是什麼都不懂不會不認得,樑家大族裡的其他人,不知如何相處,出門見貴人,不知如何請安,若真遇上的急事難事,總要去麻煩侯夫人,倒是容易被樑家大族的人挑錯,即便我父親也去了京都任職,我若時常的跑回去求助,更是墮了樑家的面子。”
徐若瑾早已想好了這些說辭,“所以我還不如在中林縣開好我的酒鋪子,伺候着您,我不想一個人去京都。”
樑夫人沒有說出埋怨的話,而是一個人沉默着。
徐若瑾之前沒有告訴樑夫人這件事,就是想找一個恰當的時機,此時正當好。
第一日來了便說,婆婆一定會猜到這件事是侯夫人早有打算,而不是隨意興起,爲樑家出個什麼主意,若是一心爲了樑霄,那應該讓樑霄先去,實在不成,纔會想出這樣損人不利己的辦法來,而不是第一天就說。
樑夫人的確是想到了這裡去。
自己這位大嫂向來是心機很深,她還未出閣便已知道。
着急讓樑霄去京都也就罷了,爲何偏要把這個丫頭帶走?
若瑾出身不高,也只是嫁來了樑家才被多人關注,那也不過就是中林縣這個小圈子,放去京都,誰識得她?
至於那些貴人,更不會見一個罪臣家的兒媳婦兒,所以剛剛大嫂的那些設想根本不成立。
可爲什麼偏要她去呢?
樑夫人想不通透,便又轉過頭來打量着她。
徐若瑾一臉茫然的望回去,讓樑夫人打消了心裡剛剛涌起的念頭。
就這麼一個小丫頭回京都,能做得了什麼?
即便能做事,也是跟隨侯夫人的意向去做,想到侯夫人剛剛說起的朝中狀態,她還真不敢輕易的定主意、下判斷。
澶州王,誰知到底又有什麼心呢?
“先回吧,這件事,侯夫人的確是動了怒了,老四也真是膽子太大了,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越來越無法無天。”
樑夫人說到這裡也格外不悅,“你也不盯着他,心思還是應該放在家裡,放在你男人的身上,別總說起你的酒鋪便興高采烈,其他的事一無所知!”
“母親教訓得對,只是……我哪盯得住四爺?他現在一天做什麼,從來都不說,更不讓我多問,問得多了,便不再與我說話,您也知道,他旁日裡就是個話少的,問急了,直接走人了,我又不能追去。”
徐若瑾對把責任推在樑霄的身上,沒有一點兒愧疚和壓力,誰讓他把自己就這麼扔下頂事的?沒良心!
樑夫人只嘆聲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子?誰能盯得住呢?
侯夫人此時回到了院子中,當即把李立仁叫了過來:
“昨兒你不是與樑霄在喝酒嗎?怎麼他今兒就走了,你與他都說什麼了?他問你什麼了?快點兒說!”
李立仁一臉無奈,滿是歉疚的道:
“都是奴才的錯,奴才真不記得都說了什麼,喝了兩杯就醉的不省人事,那位樑四奶奶釀的酒真是烈啊,奴才,還從沒喝過這麼濃醇的酒。”
“別說了!”
侯夫人想到徐若瑾那副軟硬不吃的模樣就生氣,“去查一查徐家,過幾日的宴請,請那位徐主簿一同來,還有那位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