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紫夢那赤紅的雙眼狠狠的盯着夜志宇。
這將死之人的掙扎竟讓夜志宇有了些懼意。
他一掌拍開盧紫夢,看了眼被咬掉一塊肉的手掌,扯了她肩口的刀,正要再補一刀,卻聽那門口有了動靜。
想來是姜三夫人回來了,夜志宇只得捂着手匆匆轉身離開。
盧紫夢中毒倒在了地上,她吃力的朝着門口的方向爬。
姜三夫人一進府便直奔盧紫夢的方向而來,她掃了眼守在外邊的人,身旁的丫鬟匆匆將門打開,就瞧見了這屋子裡傳來一股血腥之氣。
姜三夫人厲聲呵斥:“都退下。”
下人們紛紛離開了東院。
姜三夫人踏進屋內,隨行的幾個人將屋子裡的燈盞點得透亮,這才發現盧紫夢倒在地上。
下人近前一探,卻見盧紫夢還活着,“夫人,沒死!”
盧紫夢吃力的爬向姜三夫人,喃道:“三嬸孃,夜志宇要殺我滅口,他給我灌了毒,他剛走,你快,快追。”
姜三夫人凝着緩緩爬過來的盧紫夢,再看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銀錢,冷笑:“他這樣的畜生,不來殺你,難不成你還天真的以爲他會來救你不成?”
盧紫夢扯着三夫人的衣袍,雙目赤紅:“三嬸孃,求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的孩子,他們不能沒有孃親,求求你,救救我吧。夜志宇那個混帳,這些日子,他一直利用我,想探知姜府的秘密,可是我什麼都沒有說,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也沒有說。”
姜三夫人冷笑:“盧紫夢,你背叛姜家的時候可曾想過有今日?夜志宇那個畜生,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卻不知珍惜而不守婦道,這毒的解藥,我不是沒有,救你也是輕而易舉。”
盧紫夢就好像看見了希望一般,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朝姜三夫人乞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可是姜府的人!我若是死了,我那一雙兒女可如何是好?他們還小,他們不能沒有孃親,我還知道很多事情,很多關於夜志宇的事情,只要你救我,我告訴你,我全告訴你。”
屋子裡的燈盞被外邊的風吹得明明滅滅,姜三夫人身旁的近侍將門關上,朝姜三夫人低聲道:“夫人,已經差人去查過了,先前咱們過來的時候遇見的路障就是六王府的人設下的,可要細查?”
姜三夫人擺了擺手,衆人便退了些。
姜三夫人踩在銀錢珠寶上,瞧着盧紫夢,扯了扯脣:“有些事情,我倒不十分明白。”
盧紫夢捂着心口,朝姜三夫人道:“只要三嬸孃救我,你說什麼我都告訴你,還請三嬸孃一定要救我,我還年輕,若是我死了,姜必武也怕是要傷心許久了,盧府,盧府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你積積德,不是說了嗎,救人一命……”
姜三夫人將她推開了些,微微擰眉:“你與夜志宇的醜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盧紫夢心口一跳,慌道:“也就是幾個月之前,也就兩三次罷了,三嬸孃,我知錯了,連神仙都有犯錯的時候,我這個錯原也沒有幾個人知道,更何況,我是被逼的,若不是從了他,他就殺我啊!”
姜三夫人將她一腳踹開,沉聲道:“你這種敗壞姜家德行的女人,就該死在夜志宇那樣的畜生手裡,親手殺你,我都嫌你髒。”
盧紫夢像瘋了一樣的朝着姜三夫人撲了過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她一把抱住姜三夫人死死不肯鬆手,姜三夫人擰眉厭道:“鬆開。”
一旁伺候的忙去拉盧紫夢,盧紫夢灰頭土臉的,哪裡還有往日的半分秀麗模樣?
她死死的抱着不鬆手:“三嬸孃,我知錯了,知錯了,你饒我這一次吧,給我解藥,救救我。”
姜三夫人騰出一隻手,朝着她就是一巴掌!
盧紫夢本就中了毒,這時候原就是她苦撐着一口氣:“你這樣對我,你要有報應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今日你眼睜睜的看着我……我死,他日,他日你至親之人也必將眼睜睜的看着你死,你見死不救,你…”
姜三夫人凝着她,冷聲道:“我什麼樣的生死不曾見過,由着你在這兒咒我?不過你放心,你的一雙兒女,姜府必定好生照顧,你這種令姜府蒙羞的娼婦,也不配將兩個孩子立到你名下去。”
盧紫夢瞪着姜三夫人,一隻手還在扯着她的衣袍,血從她的嘴裡慢慢的滲了出來:“你……你不得好死。”
姜三夫人退了兩步,抽出盧紫夢僅僅抱着不鬆開的手。
盧紫夢一個趔趄,倒在地上,瞪目望着那雕花的房樑。
“我幼時,想嫁的是這天下第一最了不得的人,他要最好的容貌,最好的身世,後來遇見了姜必武,我總以爲他就是我的意中人,可是後來有了紅杏那個賤人,我與他的山盟海誓,就都變了,他滿心滿眼都是那個賤人,那我這些年的情愛又算什麼?憑什麼他可以移情別戀?我與旁人在一起就是錯!這個世道何曾有過公平……”
姜三夫人捏着帳子,見她那目光一點點的暗淡了下去。
盧紫夢緊了緊雙拳,望向姜三夫人,她囁嚅着脣角,張了張嘴,出來的卻只有鮮紅的血。
她躺在自己存了大半輩子的錢堆裡,手裡還抓着一串珠寶。
這個時候倒相起她的孩子來了……
“兒子,女兒,娘不得不離開了!”
姜三夫人凝着她在地上痛苦的掙扎,她痛苦,可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整個人動彈不得,血從她的七竅不可抑制的流淌而出,她張了張嘴,血源源不斷。
約莫過了一會兒,盧紫夢終於再沒有了動靜。
她或許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被最愛的人置於死地,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毫不體面的方式。
姜三夫人身旁的丫鬟見她沒了動靜,便來到盧紫夢的身旁探了探鼻息,又試了試心脈,確定都沒有反應了這才朝姜三夫人溫聲道:“已經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