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嘆了嘆氣,關於那賢妃的案子,如今真真是棘手的,查了這些時日竟也不見夜志宇前來稟報消息,一時有些惱火。
只是楚雲秀如今正值傷心之際,夜微言只好低聲安慰:“朕知道,愛妃放心就是。”
楚雲秀得了他的許諾一顆心也稍稍放了些,只是夜裡午夜夢迴的時候總睡不着,難受得緊。
夜色沉沉的壓下來,大雪未有停下的意思,一下便是一整夜。
琉璃瓦被雪掩蓋,清晨的道路上有人正在掃雪,夜志宇如今恢復了官職,正神氣着,故而大清早的便起了身,踩着雪走得氣定神閒,頗有一派統領的氣場,正所謂春風得意,用來形容夜志宇,那是正合適不過的了。
但是跟在他身旁的副統領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瞧着這位上司還有空閒策馬在京都中大街小巷亂晃,彰顯一番他如今的地位,就覺得整個人慌得厲害。
這皇上若是罪怪下來,只怕他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大人,如今案子是半點線索也沒有,刺客更是杳無音訊,您怎的還有這樣的心思在這兒遊街?”
夜志宇挑了挑眉,掃了眼身旁火急火燎跟媳婦兒要生孩子了似的副統領:“所以說,你永遠也坐不成本統領這個位置。”
副統領有些懵:“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夜志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要沉住氣,這般咋咋呼呼可怎麼行?若是讓旁的人瞧見了,只怕又是另一番謠言了。”
副統領忙抹了一把臉,朝夜志宇急道:“大人,可是這案子,若是連個刺客都捉不到,只怕也沒法交差了啊,到時候皇上若是問起來,那可就……”
夜志宇拉着馬繮繩,馬踱着步子慢慢悠悠的往前走:“這事還用怎麼查?左不過就是有人看不慣雲貴妃與瑜郡主的關係太過親近罷了,這借雞生蛋的把戲,瞞得了旁人,可瞞不了我。”
副統領是個只會行軍打仗的直性子,瞧不懂那些你陰我、我害你的把戲,如今聽着借雞生蛋四個字,依舊是一臉茫然:“大人,這……這借雞生蛋……跟刺客有什麼關係?”
夜志宇掃了他兩眼,有些頭疼。
若不是看這貨有些戰功,依着這樣的智商想在皇宮裡頭混到副統領,只怕也是癡人說夢。
誰讓這貨是他的手下?如今便是有了苦果,也只能自己吞,畢竟是自己認的手下,跪着也要用完不是。
“如今也差不多要上朝了,走,咱們找茬去。”
找茬????
副統領打馬跟在夜志宇的身後,驟雪初停的城中各路大臣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出了門,朝着皇宮奔去。
因着時辰還早,到了宮門口的那些個大臣便三三兩兩組成了一個小團,晃晃悠悠的朝着皇宮裡邊走。
夜志宇進了皇宮便翻身下了馬,遠遠的便瞧見那方子華,不知與身旁的那位大人在說着什麼,方子華一副姿態高深的架勢。
夜志宇擡步近前去,跟在他身後打量着他,卻是一言不發。
大約一條路走了一半了,身旁的那位大人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便轉身與夜志宇打招呼。
“聽聞夜大人如今已經恢復了官職,真是可喜可賀。”
夜志宇正是春風得意,聽了那位大人這麼一說,便笑了:“承蒙皇上恩澤罷了。”
那位大人笑道:“下官還有事要辦,這就先退下了,二位大人慢聊。”
夜志宇見那位大人匆匆跑開了,挑了挑眉,也不與這方子華說話,方子華有些厭惡他,見他既不說話,轉身便走。
誰料夜志宇是寸步不離的跟着,跟了一小段路,至一人靜之處,方子華終是惱了:“本官只知夜統領是御林衛,竟不知什麼時候也做上了這跟蹤人的把戲?”
夜志宇扯了片竹葉,引得那竹子上的雪盡數落了:“方大人嚴重了,這光天化日的,方大人怎能說是跟蹤?”
方子華沒什麼耐心,凝着他心裡其實也有了些底:“不知夜統領這是何故。”
夜志宇理了理衣袍,朝方子華笑道:“這貴妃娘娘與瑜郡主鬧了矛盾,想來在宮裡的良妃娘娘過得很愉快吧?”
方子華凝着他,眉宇輕皺。
夜志宇的瞳孔顏色很深,如今襯了那笑,如同一個幽潭,深不見底,見他不說話,夜志宇笑道:“本統領還有要事,就不打擾方大人上朝了。告辭。”
待夜志宇行得遠了些,方子華這才一拳打向那雪折彎了的竹子,面容也變得越發沉冷。
這個夜志宇,是整個朝堂裡最陰險難纏之人,先前動手的時候確是有所忽略,不曾想皇上竟會讓他來查這個案子,連陸凌楓都給轍了職。
大雪的寒意一點點的爬上心頭,方子華理了理衣袍,拂去衣上的雪,算着上朝的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出了這小巷,下人迎面走了過來,急道:“奴才這一轉身的功夫您就不見了,可讓奴才好找。”
方子華朝他招了招手,低聲道:“你馬上去良妃的宮中,告訴她近日務必小心,不要過於張揚自己,否則到時候累及可就不止區區一個她。”
下人狐疑道:“大人,這好端端的,這是出了什麼事了?”
方子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你只管去與她說就是,旁的不必多問。她自會知曉。”
下人雖還弄不清楚狀況,只是既然自家大人說了,他也就只好聽從他的命令去了。
因着這下人通傳消息的次數也不少,這一次去,那也是輕車熟路的,順着先前的路線便去了良妃的宮裡。
這會兒良妃正因青爭昏迷不醒之事煩惱,驟然一聽方子華身旁的人過來了,便宣了人進殿。
“說吧,又出什麼事了?”
那下人見了良妃,將那方子華先前所說全一一道出,末了又添了一句:“娘娘,大人說了,還請娘娘諸事忍耐,切不可再過度張揚引人注目。”
良妃氣得牙癢癢,一拂衣袖起了身:“忍忍忍,就知道讓本宮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