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直接點出了“嚴大人”三個字,擺明是與嚴景鬆過不去。
衆人心驚之後,不免在人羣中找尋着嚴景鬆的影子。
姜中宏一愣,隨後無奈的一跺腳,吩咐小廝們去告知門口迎客的下人,不要再往主院引客,將側院的茶室和書閣全部打開,連帶着姜家練兵習武的院子也開了門,讓賓客去那些地方休憩談天。
主院中的賓客也挨個通知一下,能請走的都不要在這裡看熱鬧,至於何時引到壽宴正席再聽吩咐!
小廝得了令,立即開始行動。
徐若瑾也驚嘶口氣,立即退後了兩步,站在姜老太爺的椅子旁,讓外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她卻能夠看到樑霄……
她沒想到,樑霄會直接對上嚴景鬆。
而且還是在姜老太爺六十大壽的這等場合……她餘光瞄了一眼姜老太爺,在看他是否生氣發怒,可別一下子再氣過去……
姜老太爺似背後長了一雙眼睛,開口道:“不用看我是否會生氣,誰讓今日我壽宴他們給嚴家人下了請帖?你男人,是樑家當中最瑕疵必報的一個,他若不耍點兒渾,我反而要擔心了!”
徐若瑾沒想到姜老太爺是這般答覆,輕聲回道:“還是老太爺您心胸寬廣,大度。”
“屁!”
姜老太爺直接反駁,“我是拿他們爺倆兒都沒轍!”
徐若瑾不敢再說話,心底更是吐了吐舌頭。
她沒想到姜老太爺會是這般回答,回答的她完全對答不上。
她沒見過自己的公公,可從外人的描述來看,已經勾勒出一個英武桀驁,霸氣無比的蠻橫將軍。
樑霄比他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徐若瑾暫時還未體會得到,亦或許他沒有表露,亦或許是他變了?
她看向樑霄,他的脊背挺直,在靜靜等待着嚴家人的迴應。
他真的是因爲姜老太爺所說的事纔會當衆挑釁嚴景鬆嗎?
樑霄做事,向來目的性很強。
徐若瑾心裡有一個感覺,樑霄在此時挑釁嚴景鬆,或許還因爲自己,更因爲嚴家人要插手樑家的小侄子迴歸!
這些猜測她只能隱藏心底,跟隨他靜靜的等待,只看嚴家人是否跳入他劃下的坑了!
嚴弘文被樑霄氣的是咬牙切齒!
嚴家人還從未被這般當衆羞辱過,即便做此事的是桀驁不馴的樑霄,他也絕不能容忍和妥協!
“他太過分了,還是我去!”
嚴弘文有意上前,代替父親出頭,卻被嚴景鬆一把拽回,“別胡鬧,你還有跟重要的事去做!”他指的是樑輝之子……
嚴弘文仍有猶豫,“我都已經安置妥當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嚴景鬆正了正衣襟,眼眸中的理智和自信格外濃郁,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兩旁圍觀的人自動自覺的便讓開了路。
嚴弘文攥了下拳,仍舊呆在原地不動,遠遠的觀望。
樑霄看到嚴景松本人走來,臉上浮出一絲冰冷的笑,“懦夫?喝酒!”
他端起酒盅,又一飲而盡。
他的極度挑釁,讓圍觀之人不由得搖了搖頭,也不知看到這幅場景到底是好是賴了!
袁縣令一直都在人羣之中不動聲色。
張紘春更是在一旁目瞪口呆,心底複雜之色溢於言表。
他沒想到樑霄會這般大膽,直接叫嚴景鬆爲懦夫?他就不怕被人詬病?傳入京都被責怪?
他是樑霄。
他怕什麼?
張紘春只覺得自己的眼界盛不下樑霄的膽子,他也無法理解樑霄爲何會這般差姜家的臺,可姜老太爺的臉上卻還颳着笑意!
他突然明白自己爲何來到中林縣屢屢不順。
他小瞧了中林縣這個地界,更是小瞧了這裡的人……
衆人各有各的心思,嚴景鬆卻一直站立不語,只看着眼前那一盅酒,默不作聲。
樑霄盯着他,“不喝?怕喝多之後出醜誤事麼?”
嚴景鬆緊蹙眉頭,“冤冤相報何時了?樑霄,幾年未見,你卻還沒改當初的暴戾脾氣,還記恨過往的怨仇,何必呢?樑大將軍有今日的處境,我心中也十分悲哀,並非我心所願啊!”
“懦夫。”
樑霄仍舊給予兩個字的評價,指了指酒,“你休想見到你所想之人,那是不可能的。”
嚴景鬆橫眉冷對,“樑霄,今日乃是姜老太爺的壽辰,你不要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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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夫!”
樑霄看着他,“是不是還需要我再多加上幾個字?虛僞?陰險?兩面三刀?嗯?”
“你……”嚴景鬆氣惱不寧,卻又發不出火氣。
無論吵嘴鬥氣,他都比不過樑霄,何況,此地圍觀衆人太多,更有……徐若瑾也在角落中圍觀。
但他需要時間,需要拖延時間讓嚴弘文安排的事情做成,那時,恐怕就是樑霄來求着他了!
姜必武此時已經離開了樑霄的身旁,走到了姜老太爺處,見到徐若瑾正在自己祖父身後默默的看着,姜必武愣了一下,苦笑道:“這回玩的有點兒瘋狂。”
“他何時不瘋?”徐若瑾的回答,讓姜必武琢磨下,“好似也是。”
“宴席準備的怎麼樣了?”姜老太爺問,姜家人立即回答:“隨時都可以開宴,只等您一句話。”
姜老太爺微微點頭,“再給樑霄一刻鐘的功夫,然後吩咐開席。”
“一刻鐘?會不會有點兒久?”姜必武有些猶豫,“我正是想請您老人家出面說句話的。”
姜老太爺冷哼,“樑霄不逼着姓嚴的喝了這盅懦夫酒,他怎肯罷休?”
“嚴景鬆又不傻,不會喝的。”姜必武無奈嘆氣,徐若瑾在一旁道:
“我有法子。”
“什麼法子?”姜老太爺和姜必武都投目看來。
徐若瑾指了指解酒藥,吩咐道:“紅杏,你去把這解酒藥送去給那位嚴大人,就說是我送的。”
紅杏被突然提到,愣了下,姜必武再看向她,卻見紅杏臉色通紅,好似她纔是喝醉了的。
“你沒事吧?”姜必武問出口,紅杏跳腳的拿起解酒飲酒跑,“沒事沒事,奴婢沒事,奴婢這就去……”
一溜煙兒,紅杏跑沒了影。
姜必武不知怎麼回事,看向徐若瑾,“主子怪,丫鬟也這麼奇怪。”
“當然怪了,都是姜公子您用銅錢兒給砸傻了!”徐若瑾一個大白眼反駁,讓姜必武啞口無言,回不上話。
紅杏本就心急,急的已經忘記了是什麼場合,忘記了身爲丫鬟的羞澀膽怯。
把解酒藥碗“咣”的一聲撂在了嚴景鬆面前,“這是我們四奶奶讓送來的,您還是快點兒喝吧,還有一刻鐘的功夫姜老太爺的壽宴就開席了,等不得您的!”
紅杏說完,感覺到無數目光在刷刷她,心底一股涼意躥上,才知道自己的語氣和用詞都不太對,立即撒腿就跑……
嚴景鬆被氣的眼前冒了金星,連手都顫抖不止。
而此時此刻,朱方從外進來,看到老爺被逼着喝酒,便立即開始尋找嚴弘文的影子。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