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沒有心思再多思忖,帶着忠叔和下人們快速的去樑家大門處等候傳旨隊伍的到來。
按說她一介女眷是不應該出現在前院的,可如今樑霄不在,而旨意又是因爲“靈閣”的酒,所以徐若瑾只能冒着忌諱獨自撐起樑家的體面。
只是這一幕讓簇簇趕來的袁縣令皺了眉。
因傳旨隊伍要直接到樑家,所以袁縣令也帶着縣丞和新任主簿以及衙官們齊齊趕到樑家等候。
“四奶奶,這……樑夫人不在?”
袁志中硬着頭皮問着徐若瑾,他從心裡不願與這個丫頭打交道,因爲每一次自家都沾不到半點兒便宜。
徐若瑾見袁縣令先問出了這件事,心底一緊,立即一臉的焦躁不安和膽怯,只差快哭了出來,“縣令大人,多虧您這個時候來了,否則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個開場白讓袁志中一個激靈,但見很多人都望過來,他只能繼續問着:“這……家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明擺着問的是廢話!
徐若瑾當即點頭,“是啊,知道今日傳旨官到,母親一晚上都沒能歇好,您也知道她前陣子身體欠佳,本就不大妥帖,結果早間收拾好了,卻……卻突然暈過去了!”
徐若瑾用沾了薑汁的帕子抹抹眼睛,擠出了幾滴眼淚,哽咽道:“剛去派人請了大夫,可這會兒傳旨官也快到了,我,我可真是急死了,袁大人,袁叔父,您看這事兒可怎麼辦啊!”
袁志中倒吸一口涼氣,瞪大雙眼的看着徐若瑾,“你你,你可別糊弄我!這件事可不是玩笑!”
“怎敢拿這等事開玩笑?我就是再糊塗,也知道這件事牽扯的是自家人的腦袋!”
徐若瑾繼續哽咽流淚,“還不知道皇上對送入宮中的酒是褒是貶,是喜是罵,可單是全家只有我一個人來接旨,這……這就怕說不過去了!”
“我可怎麼辦纔好啊!”
徐若瑾的支支吾吾,讓袁志中猛的一拍腦門,只痛恨自己爲何偏要帶着人來樑家?
去城門處給皇上的聖旨磕兩個頭不就得了?偏要巴結,偏要諂媚,偏要狗腿的溜鬚舔腚,惹上這麼一攤子事,怎麼解決纔對呢?
“你也先別急,樑夫人病況如何?就算身體再不好也應該能出門接旨吧?哪怕是擡也得擡出來露一面啊!”
袁志中也沒什麼繞彎子的心思,“別怪我說話不中聽,樑家如今雖然已有幾位爺統兵出征,可在官面上可還是罪臣之家!”
“你懂什麼是罪臣之家嗎?”袁志中的聲音跟隨着高了聲調,“那就是隻要還能喘氣,就是擡也得擡來!懂嗎?!”
徐若瑾連連點頭,她當然懂!
不然也不會因爲這件事傷透了腦子,更是虧了德的去逼着洪老大夫說謊了!
若不是因爲懂,她能豁得出去幹這種缺德事麼!
可現在是爲了整個樑家的人命,她什麼也顧不得了!
“現在是昏着……”徐若瑾眼淚巴巴的望着袁縣令,袁志中當即跳腳,“那就快去請大夫啊!”
“都已經派人去了,而且是直接去請的洪老大夫!”徐若瑾搬出師父時心裡不停唸叨着“師父恕罪恕罪”,“真是容不得樑家有一口喘氣的機會了,真是……真是急死我了!”
徐若瑾的急沒有虛假,她是真的心中着急,而且還有洪老大夫的名號擡出來,袁志中也沒有懷疑她話語的真假,而是真的信了!
哆哆嗦嗦說不出話,袁志中看向身後的縣丞和主簿,那倆人早已躲了遠遠,恨不能把耳朵堵起來當成從未聽到過隻言片語……
“廢物,都是廢物!”袁志中忍不住低聲怒罵,但沒提名字,那二位大人也不好直接跑過來撿罵。
“樑霄呢?他怎麼也不在家?”袁志中早就知道樑霄離開了中林縣,可這話他必須要問,否則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有眼線在盯着樑家了!
徐若瑾搖搖頭,吐了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
袁志中沒想到徐若瑾的回答這般奇葩,“難道稍後也要告訴傳旨官你不知道樑霄的下落嗎?”
“我只能實話實說啊!”徐若瑾攤手無策,她這也不算純粹說謊,因爲現在她真的不知道樑霄是在“醉茗樓”還是在姜家,更不知道他是不是躲在哪個小茶樓裡對着如同樑五那般的手下吆五喝六。
袁志中一抹額頭的汗,“算了,等着吧……也只能,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的話音一落,門口的鼓樂之聲縷縷傳入,幾匹打前站的快馬在樑家正門處急停!
守衛之人進了樑府排成一隊,馬蹄嗒嗒,兩輪車轅在門前停駐,一個小太監當即搬來一個馬凳,撩開車簾子,從上面扶下一位深紫錦衣的老太監下來。
老太監下了馬車並沒有馬上進門,等了小片刻,纔有另外一位駕馬的統領也趕到樑家門口。
從馬上下來,二人也沒有說什麼話,對視一眼,才一同邁入了樑家的大門。
徐若瑾沒有候在正門口,但側面看到這二人的一舉一動,心裡更是緊張起來。
若是依照忠叔所說,這位公公是皇上的身邊人,而那位統領是澶州王的遠親……
但這其中的關係與樑家沒有分毫關係,縱使他們互看不順眼,也分毫不妨礙他們齊齊敵視樑家。
這一點,單從二人高揚着頭邁步進門就知道了!
徐若瑾看向一旁的袁縣令,家中沒有男人在,而他又是一地父母官,他不先上前誰先上前?
這個擔子他來幫着扛吧,徐若瑾一點兒愧疚的心都不會有!
袁志中心裡不知罵翻了樑霄多少遍,可此時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躬身迎上,“下官袁志中拜見兩位二人,路途勞頓,二位大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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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丞和主簿以及縣衙的所有人跟隨行禮……
老太監毫不在意的一擺手,目光直盯盯的看着徐若瑾,雖未說話,卻擺明了等着她上前。
袁志中被晾了個透心涼,只能側目擠眉,讓徐若瑾快些上前行禮。
徐若瑾偷偷的吸了一口長氣,才嫋嫋款步迎上,“民婦徐若瑾給二位大人請安了……”
統領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隨後看向了老太監,老太監看了看她,臉色反倒是平和下來,“樑四奶奶,咱家久仰大名,只是,今日是皇上傳旨之日,難道整個樑家就您一個人?這讓咱家很美想到啊……”
統領立即遞上了話,“只有一個女眷出來迎旨,樑家膽子太大了,藐視聖上,罪該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