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的花會還是如期的辦了,只是場面稍嫌冷清。紫
和喬大夫人一塊兒把客人們一一送走後,喬若蘭終於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這些人說是來赴宴,卻明裡暗裡的問世子妃怎麼不來,分明就是想趁自家的花會去親近世子妃!知道世子妃不會來,更是以各種各樣的藉口早早告辭。
自己和蕭霏雖並列南疆雙姝,但蕭霏素來不喜交際,南疆的閨秀還是以自己爲尊。偏偏世子妃來了南疆,她成了南疆最受矚目、最尊貴的女子……甚至,有生之年,自己都不可能比得上。
想到這裡,喬若蘭不禁緊緊攥住拳頭。
母親想讓她嫁入公主府,可是,就算她嫁入了公主府又如何……傅雲鶴不是長子,現在也不過是在蕭奕的麾下擔個小職,步步升遷,要過多少年,才能位極人臣!?
而這南疆,除了傅雲鶴,放眼望去又有誰能配得上自己呢!
喬若蘭越想越心煩。
她如此品貌,卻只能拘在這小小的南疆,實在讓她很不甘心。
可不甘心她又能怎麼樣……
世子妃和王府大姑娘盡皆缺席喬府花會的事很快就在南疆的高門府邸中傳開了。
喬家與王府乃是姻親,喬大姑娘更是世子爺嫡親的表妹,怎麼想世子妃都不可能缺席。但偏偏,世子妃就是公然的沒有給喬家臉面。
聯想起喬大公子喬申宇被蕭奕責了軍棍一事,又彷彿能夠理解如今的局面。
原來碧霄堂和喬府不和啊!
不少人覺得自己真相了,也暗暗有了思量。
對於自己的缺席會引來這紛紛猜測,南宮玥其實也已經想到了。
在這南疆,以自己的身份,無論一舉一動,還是一言一行,都會讓衆人揣測。就好比在王都之中,內宅婦人時時會關注宮中皇后和寵妃的動向一般,由此也能一定程度的揣摩聖意。
自己今日沒有去喬府的花會,必會讓喬家在南疆有些艱難。
不過,喬家也該受些教訓了。
南宮玥對此並不在意,此時的她正在堂屋裡,逗着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正是蕭家五姑娘蕭容玉,她穿着一件大紅色葡萄纏枝暗紋的褙子,白嫩的小臉透着桃花般的紅暈,臉頰胖嘟嘟的,可愛得就像一個搪瓷娃娃。
蕭容玉粉嫩嫩的樣子看得南宮玥的心軟綿綿的,拿起一塊容易克化的點心給了她。
“謝謝大嫂嫂。”蕭容玉奶聲奶氣的福了福。
南宮玥笑着摸了摸她的腦頭,目光在她兩個鬏鬏上的珊瑚珠串停了一瞬,笑道:“這珊瑚珠串果然很適合五妹妹。”
得了誇獎,蕭容玉靦腆地笑了笑,嘴角露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衛氏在一旁含笑的望着女兒,“世子妃選的樣子好,玉姐兒喜歡極了,非讓妾身帶她來向大嫂道謝。”她身着湖藍色祥雲暗紋杭綢褙子,深藍色百褶裙,梳着牡丹髻,頭上只插了一支白玉蓮花簪,端莊中透着幾分清雅。
南宮玥早先在金玉齋裡訂了一些珠花,今日剛剛送來,她給府中的各位姑娘都送去了一些。
這不,才送出去,衛氏就帶着蕭容玉來道謝了。
乳孃抱着蕭容玉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了,她的腳自然是碰不到地,卻乖順地垂在那裡,兩手捧着那塊點心,認真的吃着。
南宮玥忽然注意到她白嫩的手指上有幾個小小的紅色針眼,不由微微皺起了眉,說道:“我聽聞五妹妹近日正在習女紅?”
“是啊。”衛氏面上笑着,但眼中卻難免透出了心疼。
南宮玥瞧在眼裡,想了想說道:“五妹妹年紀小,王府自有繡娘,女紅之事不用太操之過急,耳濡目染的聽聽便是。”
衛氏聽明白了她的意思,連忙應了。
她其實哪捨得讓女兒小小年紀去學什麼女紅啊,只是也不能違了王爺的意思。
哎,算算時間也不早了,一會兒葉依俐又要來教玉姐兒女紅……
葉依俐自然也沒有忘記今日是教王府五姑娘女紅的日子,因而她比平日早一個時辰從茶鋪回了家。
他們一家三口就住在城西安居巷深處的一處小宅子中,宅子儘管又小又舊,可是勝在幽深清淨,適合讀書人在此讀書。
聽到外面的動靜,休沐在家的葉胤銘放下手中的書,笑着喊了一聲:“妹妹!”
葉依俐拎着一個竹籃走進屋子裡,笑道:“大哥,你還沒吃午膳吧,我這就去給你和祖母做飯。”
“俐姐兒,還是我來吧!”葉大娘也是聞聲從後院走來,道,“你剛從茶鋪回來,下午還要去王府教課,趁着午膳趕緊歇一會兒吧。”
“妹妹,祖母說的是,你還是歇一會兒吧。”葉胤銘忙拉着葉依俐坐下,親手給她倒了一杯涼茶。
葉依俐感動地看着祖母和兄長,接過了涼茶,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
看着葉依俐被曬得通紅的臉頰,葉胤銘的眼中有一絲內疚,道:“妹妹,辛苦你了。”終歸還是他這做哥哥的太沒用了,才讓妹妹一個姑娘家還要出去謀生計,一個人做兩份工。
他一定要加倍努力地讀書,等到他金榜題名,妹妹就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葉胤銘一直這樣激勵自己,所以哪怕現在在王府任了書佐,他念書反而更加努力。
“哥哥,你別想太多了。我一點也不累。”葉依俐給了兄長一個安撫的微笑,“我每日只是去茶鋪幫忙兩個時辰,王府那邊也就是教蕭五姑娘一點針線,根本費不了什麼神。再說,衛側妃是個很和善的人,蕭五姑娘年紀不大,卻聰慧可愛。”
“那就好……”葉胤銘鬆了口氣,道,“也是,就算是庶女,也是王府的姑娘,品性自然不是那些普通的大家閨秀可比……”
聽着葉胤銘的語氣有些不同尋常,葉依俐好奇地問道:“大哥,你這麼說難道是你見過王府的姑娘?”
葉胤銘遲疑了一瞬,最後還是把那一日他在一家書鋪裡偶然撞上蕭霏和南宮玥幾人,以及蕭霏是如何識破了僞造的古籍之事簡明扼要地告訴了葉依俐。
雖然他試圖不加入任何的情緒,但是知兄如妹,葉依俐還是從兄長的寥寥數語中聽出了他對蕭霏的讚賞。
哥哥聰明絕頂,一向有些心高氣傲,這還是葉依俐第一次從哥哥口中聽到他對姑娘家大加讚賞。
葉依俐沒有漏掉葉胤銘眼中那熠熠生輝的神采,心道:哥哥果然是對蕭大姑娘有思慕之意。
葉依俐沉吟片刻,突然直言道:“哥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可是對蕭大姑娘……”
葉胤銘眼中閃過一抹慌亂,滿臉通紅,一方面因爲被妹妹說中了心思覺得羞赧,另一方面想到蕭霏的身份,他又有些自慚形穢。
“哥哥,我覺得你和蕭大姑娘並非沒有可能!”
葉依俐一句話讓葉胤銘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她,雖然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表達出了他的心思。
葉依俐自信地一笑,柔聲對着葉胤銘道:“哥哥,你才學出衆,連王爺也是贊過的。依我看,王爺並非那等迂腐之人,只待新科哥哥金榜題名,自然也就有了向王府提親的資格。”
葉胤銘的眼眸中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花,越來越絢爛。
這時,葉大娘搓着身上的圍裙走來,笑眯眯地說道:“銘哥兒,俐姐兒,午膳做好了……”
葉依俐忙起身道:“祖母,我來幫您端菜。”
祖孫三人和和樂樂地一起吃了午膳,之後,葉依俐稍作歇息就出發去了鎮南王府。
她來王府教女紅也有一些時日了,基本上已經是熟門熟路。從王府的角門進去後,雨霖居的小丫鬟早已等在了那裡。
小丫鬟對她行禮後,便在前方領路。
葉依俐面上帶着笑,也難怪衛側妃如此受鎮南王寵愛,她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哪怕是自己來了王府多日,也從不讓自己獨自在王府隨意走動,而且堂堂側妃對自己也一向很是客氣,從不恃寵而驕。
衛側妃越是如此,葉依俐心裡越是警惕,對自己說,自己做事一定要小心,決不能出一點錯。
葉依俐被丫鬟領去了蕭容玉的屋子。
蕭容玉年歲雖小,但是規矩已經學得極好,一見葉依俐來了,就讓乳孃把她抱到了地上,像模像樣地給葉依俐行禮:“葉師傅。”
小小的人兒行禮的樣子看來既可愛又有趣。
“五姑娘。”葉依俐忙快步上前,得體地回禮。
跟着,乳孃又把蕭容玉抱到了羅漢牀上。
蕭容玉用胖嘟嘟的小肉手從旁邊的竹籃裡拿起一方紅色的方巾,遞給葉依俐,奶聲奶氣地說道:“葉師傅,這是我上午繡的。”
葉依俐接過帕子,眼尖地看到蕭容玉白嫩嫩的小手上多了幾個紅點,再看方巾上那幾行歪歪扭扭的針跡,就知道她所言非虛。
蕭容玉此刻學的自然是最最基礎的針法,難度不高,但是她畢竟年紀太小,連捏針的手勢都還不甚靈巧。
葉依俐給了蕭容玉一個鼓勵的笑,柔聲道:“五姑娘,您比前幾日又進步了不少,不過孰能生巧,您還需要多練習。我來陪您練練可好?”
蕭容玉點了點頭,葉依俐於是便坐到她身旁,打算手把手地指導她練習。
乳孃見狀,忙開口道:“葉姑娘,衛側妃說了,五姑娘年紀還小,現在學女紅委時有些早,不如你多繡些樣子給她瞧瞧,還是別動針線了。”
葉依俐微微一怔,隨後就應了,說道:“那五姑娘,我來繡給您看吧。”
她說着,拿起針線在蕭容玉繡過的那塊紅色方巾上穿針引線……
一旁服侍的乳孃總算暗暗鬆了口氣,心裡仍舊是心疼不已:哎,五姑娘才這麼點大,也不知道王爺是怎麼想的,王府的姑娘就算要學女紅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吧?
可是上頭主子既然發話,她們這些做奴婢的又能怎樣?!
葉依俐教蕭容玉學了近一個時辰的女紅,然後照例吩咐她好好練習,之後就告辭了。
沒有人在意葉依俐來了,又走了,對於鎮南王府而言,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之前葉依俐剛來的兩天,鵲兒還偶爾跟南宮玥稟告這位葉姑娘的行蹤,如此過了數日,鵲兒見沒什麼特別的事,便也不再提及葉依俐了。
直到這一晚的深夜,睡夢中的南宮玥突然聽到院子裡傳來了一片喧闐聲,似乎是有什麼人來了。
南宮玥睜開眼,接着就是一陣挑簾聲響起,熟悉而輕盈的腳步聲走進內室。
“世子妃……”百卉試探地喚道。
南宮玥擁着薄毯坐起身來,還有些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問道:“百卉,出什麼事了?”
百卉的面色有些古怪,屈膝行禮後,稟道:“世子妃,是衛側妃來了,現在正跪在院子裡不肯起身……”
南宮玥微蹙眉頭,心裡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衛側妃一向長袖善舞,如此莽撞行事,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
百卉還在繼續說着:“衛側妃說是五姑娘高熱不退,一個時辰前就已經請府醫看過了,府醫說五姑娘是得了七日疹,只要燒能退下來,七日病就會自愈。雖然府醫開了藥,可是五姑娘的燒怎麼也退不下來,反而是燒得更厲害了。府醫說怕是有些兇險……衛側妃就過來想求世子妃給五姑娘看看。”
七日疹基本上是孩童纔會得的疾病,患者先是發高熱,並常常頭痛、咳嗽、流涕等症狀,高熱越厲害,病情也就越重。患者脣內、手心、足心會漸漸長出紅色的皰疹,一般七天左右就能消退,所以才叫七日疹。
此病可大可小,大部分患者如府醫所言可自愈,只要護理得當,也不會在皮膚上留下任何疤痕,但還是有極少部分的患者因爲高熱不下,燒壞了腦子,甚至病亡。
所以衛氏才如此心焦,三更半夜就冒昧地跑來找南宮玥。
衛氏一片慈母之心,南宮玥也並非不可理解。
許多年前,母親林氏也曾爲了生病的自己去祖母那裡苦苦求藥。
想到往昔舊事,南宮玥心裡有幾分感觸,她連忙起身,道:“百卉,你讓衛側妃起來,先讓她坐下稍候。”
“是,世子妃。”百卉領命而去,畫眉則帶着一個小丫鬟進來服侍南宮玥穿衣,又給利落地給她挽了一個纂兒。
丫鬟們的手腳利落極了,不一會兒,南宮玥就穿着一身白底繡靛藍花團的夏衣褙子出了屋。
院子裡,一身蔥綠盤金彩繡綿偏襟褙子的衛氏正焦躁不安地坐在柳樹下的石凳上,一雙通紅的眼睛不時地往屋子口望去。
百卉站在衛氏身旁,給她倒了杯茶水。
可是這個時候,衛氏哪有心情喝茶,送到嘴邊沾了沾脣,就又把茶杯放下了。
一見南宮玥出屋,衛氏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迎了上去。
衛氏歉然地福了福身,眼中掩不住地焦慮與憂心:“世子妃,請恕妾身失禮,擾了世子妃好眠,實在是玉姐兒她……她……”說着,衛氏的眼眶中浮現一層晶瑩的淚光,哽咽了。女兒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這輩子的寄託!
南宮玥給了衛氏一個安撫的淺笑,柔聲道:“衛側妃不必客氣……我們還是快點過去看看五妹妹吧。”
衛氏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連連點頭:“多謝世子妃……”衛氏心裡慶幸不已,幸而自己平日裡一向謹言慎行,今日才換來世子妃這個臉面。
南宮玥、衛氏一行人急匆匆地離開碧霄堂,去了王府那邊的雨霖居。
此刻的雨霖居中,燈火通明,一派愁雲慘淡。
衛氏下意識地越走越快,領着南宮玥進了女兒蕭容玉的屋子。
“見過世子妃!見過側妃!”屋子裡的丫鬟婆子一見南宮玥同衛氏進來了,瞬間都矮了一截。
原本坐在榻邊的杌子上的府醫暗暗地鬆了口氣,忙起身作揖。
衛氏根本沒心思理會她們,急急地對南宮玥道:“世子妃,請替玉姐兒診治。”
牀榻上的蕭容玉白嫩的小臉上一片潮紅,雙眼緊閉,原本紅潤的櫻脣沒有什麼血色,嘴裡不時地發出嗚咽的呻吟聲,表情看來甚爲痛苦,看得一旁的衛氏心疼不已,眼睛一下子又紅了。
南宮玥走到榻邊,先用手試了試蕭容玉額頭的溫度,然後又俯身去檢查蕭容玉的嘴脣。她稍稍將女娃娃的下脣拉開了一些,果然,脣內長了一片紅色的皰疹,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一旁的衛氏咬着下脣,不敢出聲打擾。
之後,南宮玥又檢查了蕭容玉手心足心,然後才坐在杌子上,伸手搭在女娃娃的右腕上爲她探脈。她微微眯眼,表情嚴肅……
衛氏屏神凝氣地盯着南宮玥的一舉一動,直到南宮玥收回了手,她才迫不及待地問道:“世子妃,玉姐兒怎麼樣?”
南宮玥神色凝重,點頭道:“衛側妃,府醫診斷得不錯,五妹妹得的是七日疹,五妹妹年紀小,燒得又有些厲害,確實兇險。我開副方子吧,煎藥讓五妹妹服下去,小心看護着……先把燒退下來再說。”
衛氏福身謝過:“多謝世子妃費心了。”
說話間,已經有丫鬟在一旁的書案上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南宮玥略一思量,提筆飛快地寫了起來。待她寫完後,百卉幫着吹乾了墨跡,然後就交給了屋子裡的一個丫鬟,叮囑了煎藥的注意事項。那丫鬟急忙地下去抓藥了。
南宮玥正色道:“衛側妃,雖然七日疹一般只有孩童纔會得,但也並非絕對。還請側妃吩咐照顧五妹妹的人都仔細些,勤洗手換衣,煮些艾草水給院子裡的下人喝下。”
衛氏心神恍惚凌亂,只知道連連應聲。管事嬤嬤忙吩咐了下去,一時間,整個院子的下人都動了起來。
“還有……”南宮玥想到什麼,若有所思地微微眯眼。
衛氏此刻如同驚弓之鳥,忙問道:“世子妃,您有話不妨直言,否則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南宮玥沉吟一下,道:“衛側妃,七日疹是傳染病,只有直接或間接接觸過病人才會患病,五妹妹這幾日可有接觸過什麼病孩?”
衛氏怔了怔,疑惑地說道:“玉姐兒好幾個月沒出過王府了,她身邊服侍的人都是我仔細挑選的……”
乳孃和幾個丫鬟在一旁有些緊張,幾人面面相覷,唯恐被誤解,最後由乳孃小聲地說道:“側妃,奴婢幾個都半個月沒出過府了……”所以絕對不是她們把病傳給五姑娘的。
可是自己一直跟在五姑娘身旁,從來沒什麼病孩接觸過五姑娘啊……
乳孃心裡很是不解,她皺眉想了想後,突然瞳孔一縮,遲疑地說道:“要說有什麼外人……就是這段日子葉姑娘隔天就來教五姑娘女紅,昨日也來了……”她囁嚅着不敢說下去,畢竟葉依俐那可是王爺送來的女紅師傅。
聞言,衛氏的臉色變了變,面沉如水。
葉依俐……南宮玥眸光一閃,也沒有說什麼。
不多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履聲,一個青衣丫鬟小心翼翼地把熬好的湯藥端了進來,熱氣騰騰,藥香嫋嫋。
乳孃忙接過湯藥,在那丫鬟的協助下,小心翼翼地喂昏迷不醒的蕭容玉服藥。
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喂蕭容玉服下大半碗藥。
又過了一會兒,藥效就起來,蕭容玉的面色立刻平靜了許多,不再嗚咽呻吟,沉沉地睡了過去。
衛氏看着女兒安詳的睡蓮,又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高懸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一些。
南宮玥在榻前守了一時辰,再次爲蕭容玉把了脈,脈象已經平穩了,應該脫離了危險。
南宮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衛氏,又交代她和乳孃每隔兩個時辰給蕭容玉服一次湯藥,這才離開了雨霖居。
經過大半夜的折騰,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經矇矇亮了,清脆的鳥鳴在枝頭不時響起。
南宮玥回了碧霄堂後,對着百卉吩咐了一句:“百卉,讓人去查查葉姑娘這兩天的行蹤。”
“是,世子妃。”百卉應聲領命,到前院找朱興去了。
南宮玥細細地沐浴更衣後,才又躺回了牀榻上。
這一覺,她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身,金色的太陽透過窗櫺照進屋來,屋子裡亮堂極了。
百卉一聽到內室中的動靜,連忙挑簾進來,稟告道:“世子妃,朱管家派人去查過了,這兩日葉姑娘每日上午都在城外的茶鋪幫着施茶,前日有一幫流民去茶鋪討茶喝,流民中有個五六歲的女童病重,葉姑娘好心幫着照顧了那女童一會兒,據說,那女童也是高燒不止。”
南宮玥若有所思地微微眯眼。看來十有八九是葉依俐接觸了患有七日疹的患者,但沒有沐浴更衣,不慎把病氣過給了蕭容玉。
南宮玥眉宇緊鎖,現在的問題並非是葉依俐,而是那個得病的女童。
七日疹在孩童間極具傳染性,若是控制不好,恐怕會在駱越城造成不小的麻煩。
南宮玥讓百卉把朱興叫去書房。
簡單的梳妝後,南宮玥也顧不上用膳,便立刻去了前院。
書房裡,朱興已經候着了。
南宮玥開門見山地把事情說了,又吩咐道,“……當務之急是不能讓七日疹擴散開來。必須儘可能的把前日入城的流民全數控制起來,尤其是流民中的孩童,找一處地方把這些孩子統一隔離,從城中找幾個大夫去給這些孩子檢查一下,觀察幾日後,確認無事,再放他們回去。”
頓了一下後,她繼續道:“百卉,還有這兩日在茶鋪裡接觸過流民孩子的人,給她們全都送一套乾淨的新衣去,讓她們燒掉舊衣裳,用艾葉沐浴更衣。若是她們家裡有孩子的,也讓大夫過去瞧瞧,免得間接地過了病氣。”
“是,世子妃。”朱興和百卉領命下去辦事了,兩人都是面色凝重,一刻不敢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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