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異曲同工

機器已經停止運轉,我看向城主:“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城主道:“一般情況下,對付飛行妖物我們利用射箭以及投石。射箭有一定的精準度,而投石則是飛行和地面一起打擊,不分先後。”

我原本是要問:爲什麼它們不一起進攻?

然後發現,如果妖物們一起進攻,那麼,人類也只需要一次攻擊就能解決,完全沒什麼壓力。

所以,我壓抑住自己愚蠢的想法,看向戰場。

城主對我們說道:“你們兩個沒有進行過專業的訓練,所以,現在最後還是到馬面或者角樓。”

在冷兵器的古代,爲了加強城門的防禦能力,許多城市設有二道以上的城門,形成“甕城”,城牆每隔一定的距離就突出矩形墩臺,以利防守者從側面攻擊來襲敵人,這種墩臺稱爲敵臺的城防設施,俗稱爲“馬面”。

而角樓是一種用於城市防禦的特殊建築,它分佈在城牆四隅,可供防禦者登臨瞭望敵情。

這一段城牆算不得很長,比不了古安、古京還有紫禁城的城牆,所以,馬面不是很多,有一個距離我們很近。

於是,我們來到馬面中,看着他們對付側面攻城的妖物。

妖物和人類一樣,都非常容易受傷,但它們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哪怕是重傷後不立即死亡,都可以緩過來。

……

……

城牆上射出遮天蔽日的飛箭,而城中也拋出無數的石頭,飛行妖物並沒有很好的變速、變向能力,只能依靠“妖海戰術”。

可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其中有那麼一兩頭妖物左騰右閃,避開了所有的攻擊,簡直匪夷所思。

老王說道:“那些恐怕就是他們的隱藏手段。”

我卻疑惑:“爲什麼沒有看見鳥類妖物,不應該啊……”

老王:“可能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過來,或者也有可能是這種妖物不是太多。”

就在這時,又有一部分妖物化成氣體,就向城中飄來。

我叫道:“怎麼回事?!”

老王也有些驚駭,只是沒有我表現得明顯。

一名士兵抽空說道:“你們不用擔心,它們以前就用過這樣的方法,我們是有對付的方法的。”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略微定下來些,目不轉睛地看着外面的情況。

……

……

氣體慢慢向城牆飄來——緩慢地,感覺只有1m/s的速度(成年人的步速大約爲1.5m/s),甚至要更慢。

我正疑惑要怎麼對付這些妖物時,就看見城牆上打開一些小小的洞口,噴出激流。

我們知道,在實界中,絕大多數氣體都有一定的水溶性,而即便是沒有水溶性的氣體也會在激流通過的時候被攪亂帶走。

我想,這裡的水流可能和實界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進行繼續加壓(技術可能達不到)應該可以產生水刀的效果。

老王扭頭看着我:“這可能是意外發現的。”

我卻搖頭:“不應該啊,這樣的手段人類早就學會使用了。不過,感覺危機並沒有解除。”

一名士兵因爲清閒片刻回覆我們——雖然他依舊是盯着外面:“是的,危機並沒有解除,甚至之後還會越演越烈。妖物的進攻可不是說說而已,至今爲止,人類一共有十幾座城市曾經被攻克。”

“結果呢?”

城主的聲音壓住士兵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屠殺!也不能說殺,畢竟我們都已經死了,不是嗎?”

我和老王回頭看他,他嘆口氣,臉上滿是愁容:“是的,這裡的屠殺是見不到血光的,但是,卻也讓我們悲憤……也,讓我們……無奈……”

是啊,無奈,生命不由自主的無奈……

老王問道:“怎麼樣?外面的情況還算可以吧?”

城主點頭道:“情況不算太糟糕,畢竟,比這還要糟糕的情況我也遇到過好幾次。但是,我們還不能放棄這城市,因爲,除了道祖等寥寥幾人可以不懼妖物外,其他人放在外面……用一句你們現在講得比較多的話:就是出去送人頭!”

我和老王沉默,城主繼續道:“這次的進攻不算太強,只是對西城牆進行了攻擊……”

老王點頭:“沒想到啊,陰界只有這麼簡陋的攻擊手段……想想實界和陽界……”

城主搖頭:“但是,實界和陽界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真的就很好嗎?我不覺得啊……”

老王:“確實,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存在使得擁有這些武器的國家獲得了一種安全感,但卻又給世界帶來了不安定的因素……”

……

……

戰鬥很快結束了——也不是很快,在我看來,應該是有幾個時辰。

戰鬥結束後,城主發表了例行講話,對於這種例行講話,相信大家也很清楚其中內容,就不再贅述。

回到城主府後,我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城主看我一眼,臉上浮現了笑容:“我爲什麼會知道呢?因爲我見過你啊!雖然你不曾記得我……你可知道,你離開莊子已經是有一年多了,快有兩年了!我當時看見你和莊子騎着青牛過去,面目雖然不太清晰,但還是認得是你。”

因了虛實二界時間不同,自己竟然是已經這麼久沒有見過老師了嗎?

這時,我又想起有關中元節的問題:“方纔因爲妖物的進攻,而忘了中元節的說明,不知……”

站在城主身邊的陳恪道歉:“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我們不妨這樣看,是因爲陰陽二界在相同的時間進程內發生了不同時長的變化,以致於陰陽二界時間的不同……這樣說,你們懂嗎?”

我聽懂了一些,但老王顯然是不懂的。

於是,陳恪就費盡力氣……告訴我,讓我給老王講明白。

其實,說到底也沒什麼,他的意思是:在相同的時間裡,陽界過了一天,而陰界過了很多天——因爲陰界對於人類感官上的欺騙造成的,所以,陽界的中元節那天,陰界的中元節也會在那一天對應的陰界的幾天之內。

好大力氣,終於給老王講明白。

最後,在並沒有得到太多的結論後,老王(完全沒有徵詢我的意見)決定,和城主一起前往西安(陰界裡有很多稱呼,比如說長安啊,鎬京啊)。

至於城主爲什麼要去西安?又爲什麼會見過我?

是因爲……

由飛雲崖到西安,路途實在是遠,又沒有現代交通,便只能坐了獸車前往西安。

不要驚訝,陰界有妖物,但並不代表所有獸類都是妖物,還是有一些野獸被人類馴服,成爲了人類的“朋友”。

比如說現在拉車的這頭類似於牛的獸類,陽界是沒有的,是沒有靈智的,經過馴服後是對人類友善的,所以呢,就讓它……拉車!

拉車是一項技術活,不是什麼樣的獸類都能勝任這個工作,你像大象,就只能騎。

一路走走停停,無所不談,終於……還沒有到西安,被妖物堵在路上。

一般來說,妖物遇到獨行的人類,總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能力面對這種獨行俠,當然,有一種情況是來不及掂量的——飢餓。

是的,其實,飢餓可以說是天下惡念的一個本源,飢餓之存在以致於“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可見,在飢餓面前,是不存在理智的。

故而,我們被堵在路上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理解是理解,卻也改變不了我們的危險處境。

和很多小說中描寫的不一樣,這種獸類因爲飢餓的侵襲,根本顧不得和我們廢話,直接撲上來。

猩紅的眼睛讓人不寒而慄,血盆大口裡有着尖利的牙齒,粗壯有力的後肢在地面上踏出兩個坑洞,頂端利爪的前肢伸向這裡。

那被馴化的拉車獸已經開始止不住地嘶吼,車子不停晃盪,我們坐在裡面憂心忡忡的同時又是腦袋被晃得昏沉,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尋求逃脫的辦法。

正這時,一道聲音傳來:“……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斯惡矣;天下皆知善之爲善,斯不善矣……”

那惡獸猛然停止了動作,而被馴化的野獸也靜靜安定下來。

之後,在我視線定住之後,發現迅猛龍似乎是畏畏縮縮向這邊看了一眼,卻馬上轉頭跑開了。

“怎樣?”熟悉的聲音傳來,“可有大恙?”

“老師!”我驚叫,忍着身上因爲晃盪而造成的痠痛衝出了獸車,“老師,是你嗎?!”

衝進去,卻眼冒金星,什麼也看不清楚,一雙強有力的手扶住我:“徒兒,何以如此激動?”

不等精神穩定下來,我便急忙道:“復見老師,如何能不激動?我不見老師幾月,而老師不見我幾年,思來惶恐。”

老師扶着我:“徒兒,士別三日,另當刮目相看,非復吳下阿蒙。”

我不解:“老師何出此言?”

老師笑道:“你不知?其實是說你……狀態?似是此詞。你狀態愈發之好,想必不見之時日也曾誦讀道經。”

我確實度過一些道經,卻不知老師如何看出:“我實是略略看了些道經,,卻是囫圇吞棗,沒能領悟出什麼。不知道老師如何看出我曾誦讀道經?”

老師又笑:“你卻不知,誦讀道經不只靜心,亦能吸引陰陽二氣,以致於陰陽平衡。”

我點頭:“原來如此。”

眼前漸漸清晰,終於可以看清楚老師的臉,慢慢站穩,看着老師。

老師的臉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掛着微笑,顯得很是慈祥:“徒兒,今次過來,有何打算?”

我說道:“卻是在飛雲崖見識了失落文明古蹟,想要一探究竟。”

老師點頭,臉色嚴肅了些:“那失落文明古蹟無處不在,其發達出人意料。亦不能稱之發達,不過對付妖物爲利。”

我非常認同他的話:“沒錯,確實能夠非常有效的對付妖物,甚至有可能是像我們人類對付實界的野獸一樣對付妖物。”

老王和城主也從獸車上下來,行禮道:“見過道家老祖。”

老師無所謂地說道:“並無老祖,只有問道者也!”

城主過來低眉說道:“我可以算是您徒孫。”

老師卻擡眉:“我師兄那所謂不成器的徒兒竟爲我們收了徒孫?”

城主恭敬地答道:“徒孫姓辛名海內表字天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乃是武清伯之徒。”

武清伯?何許人也?

老師許是看出我的疑惑:“武清伯者,孫臏也!”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老師的背後有着如此強大的力量:老師、師兄弟、徒子徒孫,無一是弱者(除我之外)。

老師看向辛海內:“你卻與我說伯靈如何收你。”

辛海內依舊低眉道:“是我到此處,與妖物手下救出一個嬰兒,老師叫我心慈,考覈後發現我有一定能力,收我爲徒。其實,我在陽界畢業於軍官學院。”

老師點頭:“伯靈於師兄處處雖未能聞聽大道,亦有自己感悟,對你來說,可謂極好。你們卻是要前去哪裡?何方?”

我:“既然遇上了老師,就要和老師一起行動。”

老師:“既然如此,我們就去江陵吧,也許還趕得上中元。”

……

……

羅酆山是完全沒有記載,也有可能是八嶺山。

八嶺山風景優美,林木蔥鬱,“縱嶺八道,蜿蜒若游龍”,因此被古人視爲風水寶地。

既然如此,爲何不能是羅酆山呢?

當然可以,但是誰也說不清楚,老師也不例外。

就像老師說的:“我完全不知道爲什麼這裡會存在羅酆山,也不知道羅酆山在現實中到底對應着什麼,這些都不是我所能瞭解,也許,我瞭解的時候,已經命不久矣。(他的話並不是白話,只是被我這樣翻譯了過來)”

我們遇到老師的地方是在四川盆地,距離江陵不是很遠也不是很近,但是,靠着獸車過去,實在是需要很長的時間。

沿路看着風景,看着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之後,看到了錦官城。

老師替我們決定,在錦官城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再繼續趕往江陵。

我們自然沒有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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