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蘇面對着電視機,看着在電視上一臉悔恨痛苦深情並茂講述着的季非墨,整個人幾乎在風中石化了。舒榒駑襻
這個電視節目是昨晚的現場直播,只不過昨晚她沒有看電視,今天早上接了葛小菲的電話,說什麼報紙上登了季非墨昨晚在電視上說他和她十五歲的事情之類的。
所以,中午吃午飯時,她就特意打開電視,調到了濱海文藝頻道,於是就看到了昨晚濱海最火的一檔文藝節目的重播。
文藝節目一般都會邀請一些重量級的嘉賓,而昨晚的嘉賓居然是濱海風頭最勁的青年才俊,也是去年才步入房地產行業的地產新貴季非墨。
文藝節目的主持人秉承着一貫的愛挖別人隱私的宗旨,在假裝問了季非墨幾個平常的問題後,接着就迅速的丟來一句:“季先生曾在濱海一中的校慶會上說其未婚妻顧明珠小姐是你的初戀,可我們卻聽私下裡有人傳,其實季先生的初戀並非是大四那年,而是高三那年,請問季先生,你的初戀究竟發生在哪一年呢?濡”
曉蘇聽了主持人的問題後,整個人也愣住了,她記得自己在g大足球場上把季非墨撲倒時,季非墨當時拉起她狠吻了她,還說她奪了他的初吻,要她對他的一生負責。
現在,怎麼又傳出季非墨的初戀發生在高三那年的傳聞了?他究竟有幾次初戀?
曉蘇還在疑惑,就見電視裡的季非墨略微有些尷尬的說,他和顧明珠的初戀不算真正的初戀,而他的真正初戀來自他19歲高三那年,只因爲那段初戀讓他痛徹心扉,所以他一直深埋心中不願提及籽。
季非墨說,他19歲高三那年喜歡上濱海一中初三學妹顧曉蘇,當時倆人都是青春叛逆期和青春萌動期,偶然的一次機會認識了,然後彼此生出好感,可謂一見鍾情,於是就和別同學一樣有了早戀,後來一次約會時倆人喝了酒,然後在酒精的作用下做出了亞當和夏娃的事情。
季非墨說他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女朋友懷孕時他正面臨高考,那時恰好又出了點事情,而最最痛苦的事情是他沒有能陪女朋友去醫院做流產手術,以至於女朋友獨自去小診所,然後還被人傳到學校。
當然,比最後悔的事情是更更後悔的事情,當年他的女朋友爲了讓他能參加高考,咬緊牙關獨自承受了一切,並沒有把他說出來。
他說當年女朋友被學校勸退回了老家,而他考上大學後和女朋友失去了聯繫,以至於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在痛苦和悔恨中度過,也一直在找她,可一直都找不到她,後來大四遇到顧明珠,然後纔開始了第二段戀情。
他說,原以爲,他和他初戀那段歷史已經過去了,畢竟那是他高三第二個學期才發生的事情,然而誰會想到,9年後,他的初戀居然又在濱海出現了,昨晚,他還見到了她。
他說見到她被曾經的同學語言攻擊和侮辱很難受,昨晚整整尋找了她一夜,今天看見報紙上那些不明就裡的狗仔寫的報道更難受,因爲那不是她的錯,都是他的錯。
他說誰沒有青春過?他們倆也只不過是青春萌動期的少男少女而已,當初少不更事,做錯了事情,他們倆都已經受到懲罰了,甚至,他的女朋友還被學校給勸退了,連中考都不能參加。
最後,他說他很感謝當年的初戀女友,如果不是她一個人把什麼都抗下來,他也許就沒有考大學的機會,也就沒有了今天的季非墨。
所以,他希望大家都能理智一點點看問題,他的女友當初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如果一定要說是誰錯了,那就是他錯了。
當年的他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即將面臨高考,所以沒有去想她一個15歲的少女承受流產以及流產後輿/論的壓力,而今,他希望這一切都讓他來承受,他不希望再看見或者再聽見任何人說他初戀女友顧曉蘇的不是,因爲,她沒有做錯什麼,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麼!如果一定要說她有錯,那就是愛上了他!
主持人被感動得熱淚盈眶,現場的觀衆也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主持人幾乎是含着淚激動的說:“不管季非墨先生和顧曉蘇小姐以後能不能走到一起,哪怕就像是張愛玲《半生緣》裡的沈世鈞和顧曼楨那樣只有半生的緣分。但是他們的愛情是真摯的,是感人的,尤其是顧曉蘇小姐當年爲了季非墨先生能夠參加高考,一個人獨自承擔起所有的痛苦,這不僅只是身體上的痛苦,甚至還有心理上的痛苦,由此可以看出她對季非墨先生的感情是真摯的,因爲只要真正的愛一個人纔會願意爲他付出一切”
顧曉蘇幾乎整個人被雷到在沙發上,季非墨這是編狗血小說呢?9年前他和她?
蒼天啦,她九年前根本就不認識季非墨好不好?尤其是初三那年,因爲一心想要考上濱海一中的高中,所以一直在努力讀書,高中部的同學,她幾乎是一個都不認識。
王媽看了這電視,整個人也楞了半響,然後側臉看着石化般的顧曉蘇,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大小姐,9年前,你真的和季先生”
“王媽,這些事情你不要管了,”曉蘇只覺得頭疼,一邊站起身來朝樓上走一邊對王媽說:“我和季非墨以前是認識,不過卻不是在9年前,而是在6年前。”
曉蘇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然後看着王媽說:“好了,王媽,你看豬肝瘦肉粥煲好了沒有,如果煲好了就幫我裝在保溫飯盒裡,我上去拿了包就下來,馬上給我爸送去。”
周非池冷冷的看着季非墨,嘴角邊扯出一抹嘲諷來:“行啊,季非墨,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擅長編狗血故事,而且編得這麼動聽,這麼感人,你還做什麼默集團的總裁啊,去寫狗血的網絡故事多好啊?憑你這樣的才華,什麼言情架空玄幻你肯定都拈手就來”
“說夠了沒有?”季非墨低吼一聲,一張冰冷酷寒的臉黑沉着:“周非池,你大白天沒事誠心來找茬是不是?”
“什麼叫找茬啊?”周非池顯然不樂意了,接着滿臉憤怒的盯着季非墨道:“我倒要問問你昨晚這一舉措是什麼意思?你究竟打的什麼算盤按的什麼心思?”
“你不說要補償顧曉蘇嗎?”季非墨依然黑沉着一張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我這不就是補償她了嗎?你沒看今天的報紙嗎?現在誰還說她的壞話了?”
“是,我就是看了今天的報紙纔來的!”周非池恨得咬牙切齒的道:“季非墨,你昨晚的行爲表面上看是在對顧曉蘇名譽進行挽救,然而實質上呢?你在做什麼你心裡明白!”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季非墨顯然沒有心情和周非池繼續探討這個問題,於是冷冷的道:“讓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空閒和你拉扯這些沒有實質意義的事情。”
“什麼叫沒有實質意義的事情?”周非池見他轉身要走,即刻用手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的把他給拉轉身來,接着惡狠狠的道:“季非墨,昨晚我纔跟我父母說9年前的事情了,然後我跟我父母說,我要娶顧曉蘇,無論如何我都要娶顧曉蘇,我父母也答應了,這原本是挽救顧曉蘇名譽的最佳辦法,我今天就打算”
“你今天打算跟她求婚?”季非墨迅速的切斷周非池的話,然後冷笑一聲道:“周非池,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會讓你和她結婚的,所以,你不要做這樣的白日夢。”
“你憑什麼阻止我?”周非池十分的惱火,忍不住低吼着:“季非墨,你想要跟顧明珠在一起,我也沒有阻止你,我想要和誰在一起,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就算你是我哥也沒有這個權利,你”
“因爲顧曉蘇的確是我的初戀!”季非墨迅速的搶斷他那沒完沒了的吼叫,冰冷着一張臉說:“只是時間不是9年前,而是6年前,那時她念大一我念大四。”
“什麼?”這下輪到周非池大吃一驚了,瞪大眼睛看着季非墨,把他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最後才疑惑的問:“你確定你今天沒有編狗血故事了?”
季非墨懶得理會他,轉身就走,周非池稍微一愣又追了上來,然後在後面追着喊了句:“那你後來怎麼又和顧明珠搞到一起去了呢?”
只可惜季非墨已經一步跨進電梯去了,顯然不打算對他這個問題做回答,周非池氣惱的追上去,電梯門卻在他到達前的三秒鐘關閉,他沒有辦法鑽進去了。
周非池氣得一拳打在光潔如鏡的電梯門上,然而,他這一拳除了把自己的手給振痛得麻木外其它什麼作用都沒有。
他又憤怒的踢了兩腳電梯門,當然是沒有把電梯的門推開,只不過是讓自己的腳痛得在那裡單腳跳而已。
剛好劉玉婷下班走過來,看見他那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哎呀,二表哥,你這是跟電梯生氣呢還是跟牆壁生氣呢?”
“我跟季非墨生氣,”周非池沒好氣的說:“那廝做的那事根本就不是人做的事,顧曉蘇9年前原本就沒有什麼墮/胎的事情,現在被他這一說,反而倒是佐證了謠言,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良心被狗吃了。”
劉玉婷聽了周非池這怒氣衝衝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輕嘆一聲道:“我倒不這麼認爲,雖然前晚你父親的壽宴我去的晚並沒有趕上顧曉蘇被她初中同學辱罵的場面,不過也聽別人說了,我想事情已經過去9年了,現在想要證明顧曉蘇當年沒有那樣的事情幾乎不可能,即使真的找到證據能證明,恐怕也很難讓人信服。”
劉玉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微微一笑說:“反而是季總這樣的做法倒是能起到很好的維護顧曉蘇名譽的作用,你沒看今天的報紙麼?頭版頭條,真情女孩顧曉蘇!”
顧曉蘇是在給自己的父親送豬肝瘦肉粥去的時候看見報紙的,當時坐在出租車上,出租車司機車前方就有一份報紙,她便很自然的拿起來看。
她又上頭版頭條了,不過和昨天的頭版頭條卻大相徑庭,因爲今天的頭版頭條標題是:真情女孩顧曉蘇!
報道不知道是哪位有深厚文學底子的狗仔寫的,寫的非常的好,不僅完全的記錄了昨晚季非墨在電視上所描述的狗血情節,同時還充分發揮了他想象的頭腦,居然狗血的說季非墨後來念大四之所以會喜歡上顧明珠,完全是因爲顧明珠長得像顧曉蘇,其實他並不是真正的愛顧明珠,完全是在顧明珠身上尋找顧曉蘇的影子。
好吧,曉蘇承認,現在的人在網絡文學的帶動下,人人都會提着狗血到處亂灑了,季非墨亂編狗血往事如果算高手的話,那麼這個狗仔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居然能把季非墨的狗血往事整了個升級版出來!
“顧曉蘇,現在你滿意啦?啊?”顧明珠站在病房外邊的走廊上,看見她走過來,接着就聲嘶力竭的朝她喊着:“你要不要臉啊?你和非墨9年前就相戀了,你15歲流產的那個孩子居然是非墨的,你好意思承認這些不?你摸着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9年前被勸退是爲了非墨嗎?”
曉蘇就那麼冷冷的看着顧明珠,看着近乎瘋狂的顧明珠,她不明白顧明珠這發的什麼瘋,也不明白她的痛苦來自何處?
季非墨雖然在電視上編出了那樣一段狗血的往事,但是她和她都知道那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顧明珠還這麼在乎做什麼?
“明珠,這是在爸的病房門口,你這樣對着曉蘇大喊大叫的做什麼?”鄭心悅聽見了顧明珠的聲音,即刻走了出來,然後又看着曉蘇手裡提着保溫飯盒,輕聲的問了句:“是給你爸送過來的?”
曉蘇點點頭,正要朝病房裡走,卻見鄭心悅伸手過來要接她手裡的保溫飯盒,她眉頭一皺,淡淡的說了句:“我自己送進去!”
鄭心悅臉上略微露出一絲尷尬,然後又面帶微笑的點點頭,輕聲的囑咐道:“嘉良睡着了,你腳步輕一點。”
曉蘇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跨進門的時候隨手把門給關上了,她對於那母女倆要在外邊說些什麼沒有興趣,她只想和父親安靜的呆會兒。
顧嘉良的確是睡着了,可她剛走近,顧嘉良又醒了,看見她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的道:“爸還以爲,你不會來看爸了。”
“對不起!”曉蘇輕聲的道歉,一邊用手扶顧嘉良坐起來一邊說:“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該跟爸爭吵的”
“好了,曉蘇,”顧嘉良即刻搶過大女兒的話,然後輕嘆一聲道:“曉蘇,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了,以後我們都不要再提了,當然,非墨昨晚做得很好,今天我看了報紙特別的欣慰,他的確是個什麼事情都考慮得非常周全的孩子,爸沒有看錯他!”
曉蘇輕咬了一下嘴脣,父親這是什麼意思?稱讚顧明珠有眼光嗎?找了個讓他滿意的女婿?
當然,這些話曉蘇並沒有問出口,因爲父親現在生病,而她不想因爲這些個事情又和父親起了爭端,所以只是默默的聽着。
“曉蘇,爸曾經是希望你和非池有緣分的,因爲非池也是個不錯的孩子,”顧嘉良說道這裡又嘆息了一聲,然後又不無遺憾的說:“不過,經過非墨這一深情的講述之後,估計你和非池也是不可能了的,好在,以後不會有人看不起你,那只是青春路上的一次疼痛而已,你趙伯伯的兒子下個月要從國外回來了,爸覺得”
“爸,你先吃點粥吧,”曉蘇即刻把盛好的粥遞給顧嘉良,也恰好打斷了他的話:“爸,我還年輕,現在不想考慮婚事,等爸身體好了,我還是去找個工作上班,感情的事情講究緣分,一切,隨緣吧。”
顧嘉良點點頭,接過粥碗來,接着感嘆了一聲:“你是年輕啊,可爸卻已經老了,這人老了心境就不一樣了,總想着自己的兒女能夠有個家就好了。”
曉蘇輕咬了一下嘴脣,沒有接話,只是示意顧嘉良趕緊吃粥,說這豬肝瘦肉粥要趁熱吃,涼了豬肝就有腥味了,不好吃。
父親吃粥,曉蘇想幫忙把房間整理一下,不過她很快就發現根本沒有什麼整理的,鄭心悅把這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各種物品也擺放得恰到好處,她幾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她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鄭心悅這個女人的確有她的獨到之處,記憶中,母親是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的女強人,她幾乎沒有做過家務,所以家裡才常年需要請王媽。
顧曉蘇等父親把粥吃完,又和他簡單的說了些家常話,顧嘉良第一次問到她在德國的生活,她輕描淡寫的說自己在德國還可以,靠獎學金把大學唸完了,然後找了份工作,這裡之所以趕回來,是因爲想清明節時去給爺爺上墳。
顧嘉良即刻就說,那我就提前把時間安排好,清明節我們父女倆就一起回老家去,給爺爺奶奶上墳,聽說爺爺還留了東西給你呢。
曉蘇在房間裡陪了父親大約兩個小時的樣子,直到父親睡着了她才從病房裡走出來,鄭心悅母女倆站在門外走廊的盡頭,聽見開門聲,同時轉過身來看她。
曉蘇只是隨意掃了她們一眼,發現鄭心悅的臉色陰沉着,而顧明珠明顯的哭過了,兩隻眼睛紅腫着,還用狠毒的目光看着她。
她沒有理會她們,手裡提了保溫飯盒朝電梯走去,季非墨昨晚的所作所爲不是她指示的,事先她什麼都不知道,事後,她也是被葛小菲提醒纔看的電視。
所以,顧曉蘇要恨的話只能去恨季非墨,跟她無關,至於季非墨爲什麼要這樣做,她自己也還沒有弄明白。
看來,她是應該找個機會去見見季非墨纔是,不管怎麼說,這一次,她是真的要——謝謝他!
曉蘇在走出醫院時還在想自己要見季非墨估計要找周非池幫忙,因爲她沒有季非墨的手機號碼,不過走出醫院大門口卻發現根本不用了。
因爲,季非墨那輛奧迪q7車就停在醫院門口,看見她出來居然下車迎着她走過來,很顯然是特的在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