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滅五 尋找
這間房間很大,似乎有足足兩百平方米。寬大的房間中擺放着密密麻麻的處理器,正對大門的那堵牆前放着一臺似乎是超級計算機之類的東西。懸掛在計算機上方的數十個監視屏各自顯示着許多看不懂的數據。而葉小夜的目光,則是淡然的望着那些數據。
門外,警報聲依舊凝聚。安布雷拉的搜索隊伍現在正在緊鑼密鼓的尋找入侵者。各個保全系統透過無數的攝像機和熱感應器尋找着,對葉小夜來說,這間房間並非什麼銅牆鐵壁,相信找到這裡並不需要多少時間。
見楊楓樺沒有攻擊的意思,葉小夜也隨即放下自動弩。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現在……至少現在,並不是和她面前的這個人廝殺的時候。
“如果你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就請你保持。”
葉小夜將自動弩掛在腰帶上的一個專用掛鉤,快步跑向計算機,在一旁的操作終端上不斷尋找着什麼。楊楓樺想了想,也走上幾步,站在葉小夜的側面。
“我……是什麼東西?”他問了。
在鍵盤上飛舞的手指瞬間停頓,葉小夜轉過頭,瞥了一眼楊楓樺後,鍵盤上的手指恢復了動作。
“你……應該知道吧?我是……什麼東西……”
渾身漆黑的少女沉默了一會,系在髮絲上的髮箍緩緩搖晃……
“當你殺掉L-V部隊百餘人的時候,你應該找到了自己的生存目的。”話鋒冰冷。這句話並沒有什麼譏諷和嘲笑的語氣,但聽在楊楓樺耳朵裡,還是讓他渾身顫抖了一下。
“我……殺……的……?”
“是不是,都無所謂。”葉小夜在終端上輸入一串密碼,敲下回車。剎那間,整個房間內立刻響起刺耳的報警聲!上方的顯示器上也顯示出“警告”的字樣!
葉小夜的表情沒有絲毫慌亂,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按下終端旁的一個紅色按鈕,顯示屏上開始出現一排排的英文,似乎是什麼重要文件。在周圍的警報聲中,這些文件幾乎是在以每秒一行的速度開始消失!葉小夜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些文件,在它們消失之前迅速閱讀,仔細理解着其中的意思。
不出一分鐘,文件的內容盡皆消失。再也無法找出來。可看葉小夜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失望之色……
“原來……是這樣。這就是……地球搖籃計劃……”
“魏新力那個蠢材,消耗了一隻L-V部隊,卻連這些資料都沒能夠拿到手。就爲了……和你進行一場無聊的戰鬥?”
葉小夜回過頭,冷冷的瞥了楊楓樺一眼。也就在這一眼之後,房間的大門被轟的一聲炸開,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舉着突擊步槍,井然有序的衝進了房間!
“不要抵抗!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不然我們將不保證你們的生命安……”
那個“全”字,這名喊話的士兵再也沒機會說出口。一隻漆黑的弩箭貫穿了他的喉嚨,帶出一條血線,打在他身後一名士兵的額頭上。心臟搏出的鮮血從那裂開的喉嚨處噴出,爲這間樂園,染上了又一道鮮豔的色彩。
槍聲響起,無數的火舌從那些槍口中肆意的噴灑。葉小夜靠在一座終端之後,淡然的望着那些從身旁飛馳而過的火花。她,似乎並不處在危險的中心,更像是在欣賞。她欣賞着子彈撞擊在鐵皮上的痕跡,欣賞着破損的機器中那跳躍的電火花。這一切似乎都和她無關!她宛如一名身處花園洋房,正在喝着噴香奶茶的大家閨秀,靜靜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你……對自己的生存目的……很明確……”
在她身旁,站着楊楓樺。那雙黑炎之瞳,如今顯露出一絲羨慕。
“很明確。”葉小夜重複了一聲,緩緩舉起左手,望着那隻手鐲,望着手鐲上的那朵石榴花,“不過,我有時候更希望自己不要明確。當你決定自己要做什麼事後……當你知道自己繼續存在,就只是爲了做一些你原本根本就不希望做的事後,你會覺得……活着,比死更痛苦。”
槍聲稍稍有些減弱,兩名士兵分別從左右悄悄繞了過來。葉小夜向左邊一躍,舉起弩箭射穿右邊那名士兵的心臟。她放下弩箭,躲在一臺處理器旁。等另一名士兵繞過來,如同一隻貓一般悄無聲息的跳到他身後!手心裡,亮出了一把匕首……
血管被割斷,還未斷氣的士兵捂着喉嚨,驚恐的望着身後的這名少女。他發出幾聲“嘎,嘎”聲,無力的跪倒在地,身子一沉,從此失去了應有的活力。
“現在這樣……也是你生存的方式嗎?”
士兵喉嚨的鮮血濺在葉小夜身上,那身漆黑的衣服很好的掩蓋住了其中的血跡。如果不是她臉上的斑斑紅色,可能很難想象這個女孩剛纔所做的一切。
動作迅速,行動準確。在割開一個“人”的喉嚨時,沒有片刻的猶豫。
葉小夜沉默了一會兒,對楊楓樺這個問題,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回答。她靠着一臺處理器,坐在地上靜靜的思考。楊楓樺也不急,站在一旁,等待着心中的答案。
良久……葉小夜,終於擡起了頭。
“是的。”她看着那隻沾滿鮮血的匕首,“當我割開安布雷拉的人的喉嚨時,當我的弩箭奪走他們的性命時……我纔會有……活着的感覺。”
話,似乎已說到了盡頭。這個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女孩,此時卻浮出一絲痛苦之色。不過,這抹痛苦之色稍稍閃過,她再次恢復了剛纔的冰冷。而且,她大概覺得時候差不多了,放下那把匕首,伸手探向腰帶上的一個小包裹,等她的手指再次從包裹中伸出的時候……
一隻試管。
藍色的試管。
讓楊楓樺無比熟悉,無比眼熟的,裝滿着淡藍色液體的試管,被她的手指,穩穩的取了出來!
熟悉的味道……楊楓樺永遠都不會忘記這種味道!
“眼熟嗎?”葉小夜把玩着試管,那淡藍色的光澤散發出惡魔般的夢幻色彩。
“………”
“對你來說,這是不是一種諷刺?一直努力想要消滅的東西……一切的罪惡根源,讓你成爲現在這副樣子的本源。現在……卻被你一直想保護的人類……當做武器……從那些喪屍體內提取了出來。”
“……”楊楓樺沉默不語,他只是呆呆的望着那隻試管。
“諷刺……對你……不,對我而言,這也是一種諷刺……但即使是諷刺,我也不會就此放棄。”
四周的槍聲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各種凌亂的腳步聲。那些士兵正在靠近,謹慎的將葉小夜包圍起來。現在的他們絕不會手下留情,一旦發現,恐怕無數的子彈,將會徹底貫穿這個剛剛重生的身體,將她的生命,歸於無形。
楊楓樺踏上一步,站在葉小夜面前。他的雙眼散發出炙熱的黑炎!死死盯着這個相當於他影子的女孩!
“告訴我!JC高中的唯一倖存者。我爲什麼還活着?”
葉小夜擡起頭,望了他一眼。
“JC高中沒有幸存者。”
她舉起那隻試管……
“你之所以還活着,是爲了贖罪。而我……”
手鬆開,玻璃試管緩緩下落,在空中劃出一道淡藍色的直線……
“是爲了自我毀滅。”
“啪……”
試管在地上砸的粉碎,其中的藍色液體一接觸空氣,立刻化爲無色的氣體飄散!與此同時,那些士兵也已經繞了過來,舉起手中的槍對準葉小夜,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火舌交錯中,“夜”之少女躍上半空……
“如果你還是不知道怎麼做的話,來非洲最南端的小鎮L‘Agulha。按照你下一次的行動,我將會決定是否成爲你的敵人。”
房間中的燈光被弩箭準確射爆,還未熟悉黑暗的士兵們瞬間陷入失明。此時,“夜色”已經悄悄的離開。只留下站在原地,默默回憶着剛纔對話的楊楓樺……
那些氣體已經完全散開……它們透過通風管,逐步逐步的擴散。散發到各個實驗室,各個休息室。就如同它最初在JC高中那樣散播一樣,幾乎不用幾個小時,整個樂園都盡皆籠罩在這些氣體之下!
對此毫無察覺的士兵盡情的呼吸着,其中一個緩步走向楊楓樺,拿槍頂了頂他的背。這個士兵聽說過,他聽說雖然這個生物兵器強的厲害,但不知爲什麼表現的一直很壓抑!根本就不會傷人。更何況這個生物兵器前段時間還幫助安布雷拉摧毀了一隻L-V部隊。所以,他很放心。
“喂!C,你爲什麼不擒下她?你是我們安布雷拉的一份子吧?”士兵拿槍繼續頂了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楊楓樺緩緩回過頭,默默望着那名士兵。他的眼中,閃爍出一抹這些人從未見過,也從未體驗過的光芒——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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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沙漠,再次迎來了它又一個朝陽。
“哇啊啊啊啊——————!!!”
一聲慘叫從樂園上方的軍事基地中傳來,其中還不時的夾雜着一些槍聲。猛地,基地的大門被撞開,五個渾身是血的研究人員跌跌撞撞的從中跑出。他們拿着手槍,不停的向後射擊!
“快!直升飛機!直升飛機!!!”
當先一個研究人員叫了兩聲,指着停在不遠處的一架直升機。其餘四個研究人員眼中立刻顯露出希望的色彩,跌跌撞撞的向直升機跑去!
但……他們身後的東西,似乎並沒有那麼仁慈。
“故哇——————!!!”
一聲詭異的叫聲從門內傳來,緊接着,一頭獵殺者撞破牆壁,舒展開四肢撲向那些研究員。一名研究員躲閃不及,被獵殺者的利爪狠狠抓中背部!皮膚被刨開,體內的臟器也被這一爪抓出體外!
那名研究員並沒有就此死亡,他倒在地上,體內的血液浸溼沙漠!在他的瞳孔裡,佈滿獵殺者那殘忍的形象!
“比利!比利!!!”
“別管他了!快點上來!我們救不了他!”
彷彿爲了印證這一事實般,獵殺者的巨口已經完全張開,抵在那名研究員的頭上。隨即一合——!
其餘四名倖存者別過頭,不忍再看。
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旋轉,隨着機體慢慢的爬升,他們開始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之中。兩名研究員癱倒在地,開始互相慶祝。
“哈哈!剛纔的幾個小時簡直是噩夢!我真不敢相信我們竟然活了下來?”
“病毒泄露了嗎?可爲什麼防疫系統都沒有啓動?T病毒的疫苗也沒作用?”
“誰知道呢!對了,你的臉色怎麼了?從剛纔起就顯得很蒼白。”
“你纔是!……你……你的臉……在腐爛!你……你被感染了!”
突然的驚叫讓正在爬升的直升機陷入一片恐慌,其餘三名研究員全都注視着那個似乎被感染的研究員。其中一個甚至還舉起了手槍!
“等……等一下!我……我不是!”那名研究員連忙擺手,希望能夠說服對方放下那隻手槍!
只可惜……
“呯——!”
槍聲響起,子彈攪碎了人類的頭骨,腦髓,帶着鮮血,飛出機身,落入那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
被感染的人被“處決”了。三名研究員覺得,終於迎來了最後的救贖。他們安心了,安心的……甚至沒有察覺一條黑色的觸手,已經悄悄的纏住了直升機……
十秒鐘後,直升機在空中毫無方向的打着轉,失去操控的墜入遠處的沙漠,爆炸。楊楓樺躍回地面,收回那些還帶着血絲的觸手。緩步走向最後的目標——那頭獵殺者。
“L‘Agulha……”
血,在陽光下飛灑。楊楓樺抓着獵殺者那被硬生生撕裂下的頭顱,望着那輪初生的朝陽,不斷念誦着,這個小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