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變故,安全主管大概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求死而不能的時候,而這個時候,葉知秋的身子也已經騰空躍起,向電梯井裡跌落,只不過身在空中的時候,剛好安全主管的槍響了,於是他很習慣的扭了一下腰,向後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那隻手槍從安全主管的手裡落在了地上。就算強悍如葉知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刻左腳一踩右腳面再重新跳回來,他即不修仙也沒拜過高人爲師,基本還是要遵守物理定律的。所以他只來得及啊了一聲,就很不甘心的向着電梯井裡落了下去,眼角看到又有兩隻喪屍犬撲了上去,惡狠狠地在安全主管的背上撕咬着,在他的身邊,已經有喪屍犬飛奔着超越了過去,向着葉知秋追了上來,無論是野獸對食物的本能還是軍犬後天養成的悍勇,都讓它們不能就這麼簡單放棄殺死過同伴的敵人。
如果沒有變故,那麼葉知秋將會很沒有懸念的落到電梯井裡,然後開始下一段冒險,留下安全主管和他的一部分手下給這羣喪屍犬當做乾糧,提供繼續生存下去的能量。一般情況下,我們不能期待生活中總是出現變數,但是很顯然,葉知秋的命不夠好。
當那隻手槍從安全主管的手心中滑落的時候,葉知秋正以一個一往無前的姿勢向着電梯井裡跳去,沒有什麼人比他更瞭解封閉空間裡汽油燃燒時產生的威力,和美軍打交道多了,都知道美國陸軍對燃燒彈情有獨衷,比如葉知秋在福特理查森投下的那兩顆BLU-118B和在安克雷奇海灣使用過的GBU-82(關於這個大燃燒彈,的確是個bug,事實上,除了ac130,沒有任何現役飛行器能夠扔下它,F15的載重雖然夠,但是沒有能撐得住它的掛點),它們的前身就是凝固汽油彈,只不過美國大兵們放火放多了,見過了世面後,又嫌汽油彈威力和安全性不成比例,所以才又搞出新的填充劑而已。
這就是葉知秋看到安全主管把手槍對準汽油桶的時候,二話不說轉頭就跑的原因,沙發果斷到連客氣話都顧不上說,就是因爲不想和喪屍犬們同歸於盡,安全主管想這麼幹那是他的自由,葉知秋不是民主人士,沒有興趣強迫別人接受他的想法,同樣也沒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所以只好獨善其身,能跑就跑。
可是也正因爲他跑得太快了,雖然他看到了那隻手槍無助的滑落,也同樣沒有任何辦法,剛纔爲了和子彈賽跑,他把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最後一躍更是毫無保留,現在想回頭那是千難萬難,說什麼也沒辦法了。
如果就這麼發展下去,對葉知秋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雖然沒能消滅喪屍狗羣,難免會有那麼一兩隻漠視生死的大狗追隨他於井下,但是更多的狗羣只會流連於剛剛獲得的食物,相對來說,對於葉知秋的影響不大,但是也許是有人不甘心於就這麼簡單的失敗,或者冥冥中決定葉知秋這一生就有七殺隨身,所以當葉知秋很不甘心的向着電梯井裡落下去的時候,倒在地上的安全主管突然動了一下。
很難說這是不是他拼盡全力的最後一擊,或者僅僅是垂死前肌體的一次自發性痙攣,但是無論如何,他動了一下,動作的幅度還很大。
隨着身體的擺動,他的脖子猛的從已經被打破頭的狗屍嘴裡掙脫出來,一直對傷口處的血液起着阻礙作用的狗牙就這樣撕脫下來,還帶着幾塊碎肉。沒有了最後的障礙,一直在緩緩流淌的動脈血終於煥發出了漏*點的一面,澎湃着從破碎的傷口處噴涌而出,如夏花般燦爛綻放。
伴隨這朵燃燒了生命的鮮血之花一同動作的,是他身體,只所以能夠掙脫狗牙的禁錮,就是因爲他的全身都動了一下,最主要的是他的腰部肌肉劇烈收縮,所以纔會帶動頭部運動,與之相對應的,就是他腿,在腰部的帶動下,他的大腿貼着地面擺動了一下,於是小腿很巧的撞在了那支M1911上面。
以安全主管現在的狀態,即使是讓他拾起手槍,他也不可能作得到,但是腰腿這兩處人體最大的肌羣共同作用的結果卻不可小視,至少足夠改變手槍的運動狀態,於是那隻手槍就像中了一箭的兔子,“biu”的一下就竄了出去,瞬間超越了前面那隻已經縱身向葉知秋撲去的喪屍犬,直向電梯井飛去。
葉知秋的這一跳的過程其實很不平坦,爲了趕在安全主管擊中汽油桶之前跳進電梯井,他在瞬間將自己的潛能提升到了極限,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那柄手槍無力的滑落,近在咫尺的兩個汽油桶安然無恙,而那顆沒有完成任務的子彈卻不肯甘於寂寞,很囂張的飛進了電梯井裡,然後在鋼製的內表面上來回撞擊了幾次,才耗盡了動能,向黑暗的深處墜落。
如果要爲這顆子彈的一生寫篇故事,這幾次撞擊毫無疑問佔據了很大的篇幅,但是事實上,從它飛出槍口到無力墜落,整個過程不足一秒,唯一對它感受最深的就是葉知秋,因爲它這幾次撞擊就是圍繞着葉知秋的身體進行的,雖然很幸運的沒有終結在葉知秋的身體上,但是仍然讓葉知秋領教了一把在槍林彈雨中穿行的感覺。
對於葉知秋來說,感覺到有飛彈在身邊飛並不困難,甚至不需要大腦參與分析與決策,完全是下意識的縮頭、團身、雙手護頭。即使以葉知秋的反應速度,當他做完這一切的時候,那顆子彈也已經很悲催的開始了下落的過程。與之相對的,是葉知秋的身體也已經落了下去,腰部甚至已經越過了走廊的地平面,這個時候,他的雙手剛剛條件反射般的抱住腦袋,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隻向他亡命追來的喪屍犬,距離之近,甚至連它張開大嘴時,嘴裡飛濺的口水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這個時候,嗖的一聲,一個黑影在他的視線裡一閃即至,快到足夠讓他的意識來不及反應,只能再一次憑藉肌體的反射機能,伸手一抄,就把東西接到了手裡。
入手的感覺很熟悉,熟悉到葉知秋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那是一支已經打開保險子彈上膛的手槍,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接槍的時候,握住的就是槍柄,只要食指微微一動,就能扣住扳機,完成擊發。
就在這一瞬間,葉知秋本能的舉起槍來,槍口之下,那隻大狗騰空躍起,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姿態,向他撲了過去。
槍響了,安全主管剛纔控制不住的手槍再一次鳴響,子彈從槍口奪路而出,目標卻不是那隻飛撲的大狗,而是鋼製的電梯井內壁,因爲此時葉知秋的身體已經完全落入了電梯井中,即使是想對着汽油桶開槍,也看不到它了。雖然這樣,他仍然沒有多想,甚至完全沒有考慮先打死離自己最近的威脅,而是選擇了碰一次運氣。
沉悶的槍聲在狹窄的電梯井中剛剛開始迴盪,那隻騰空的大狗就已經撲進了電梯井,在它的身後,傳來子彈擊中鋼鐵時發出的清脆響聲,葉知秋的身體直落下去,甚至來不及再看安全主管的身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