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潛行,這讓葉知秋的感覺很奇怪,不同於從前的城市潛伏任務,那些任務裡不可能沒有行人,雖然更加危險,但是心理的壓迫感反倒比這次要輕。走在前面的安吉拉雙手執槍,微微彎着腰,保持頭部正直,選擇的路線大多能保證自己行走在建築物的陰影裡,看起來她的確經驗豐富。葉知秋不太確定tf究竟是什麼性質的工作,但是看起來,安吉拉從前接受的訓練更接近警察。
他的目光從安吉拉的身上移開,又轉回到街道另一側的銀行大樓上,那棟樓的玻璃還算完整,現在正反射着耀眼的陽光,按照安吉拉的說法,這些陽光會幫助他們驅趕靠近窗子的喪屍,但是顯然陽光的覆蓋範圍不夠,葉知秋猜測只要喪屍足夠聰明,就能找到足夠多的角度避開陽光來監視街道。最糟糕的是,那些反射陽光的玻璃讓葉知秋無法分辨窗子後的位置,它們晃得他頭暈。
安吉拉小心的避過頭頂一扇破碎的窗子,身處建築物的陰影中,最大的壞處就是無法保證自己不會受到喪屍的襲擊,只要有一隻足夠膽大的喪屍,無視漫反射的陽光,就可以從建築物裡衝出來,事實上,那些漫反射的陽光對喪屍的殺傷力有限,更多的只是來自於對白天的恐懼纔沒有喪屍出現在街角的陰影中。
她回過頭來,準備提醒葉知秋小心那扇窗子,卻現葉知秋一幅神思不屬的樣子,注意力仍然停留在對面的銀行大樓上,忍不住提醒道:“你在幹什麼?”
葉知秋習慣性的低頭從窗子下鑽過來,他倒不是怕喪屍,而是巷戰中的習慣使然,然後伸手指了指對面大樓前的空地,那上面有一輛翻倒的汽車:“看到那個了嗎?”
安吉拉有些不高興,但是仍然禮貌的順着他的手指看了看,猜測道:“看起來是從樓前的臺階上滑下來的。”
“沒錯。”葉知秋說道,他指着那輛車:“我覺得那裡有問題。”
“你會有足夠的時間花在好奇心上的。”安吉拉說道:“但不是現在,我們得趕在太陽落山前安置下來。而且需要提醒你的是,我們並不一定能夠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如果不能,我們就得在天黑前離開城市。”
“我不知道還有備用方案。”葉知秋仍然盯着那輛車又看了一會,然後在安吉拉的耐心耗盡之前轉回頭說道:“我們繼續吧。”
安吉拉瞪了他一眼,嚥下嘴邊的話,快步向前走去。兩個人很快來到公寓樓的樓下,安吉拉四下看了看,伸手去拉樓門,但是樓門鎖住了。這種公寓樓裡的安保設施還是很完善的,除非故意,否則不可能出現樓門不鎖閉的情況。葉知秋抽出軍刀,伸到門縫裡橇了一下,皺眉道:“鎖住了。”
“當然。”安吉拉揮手讓他讓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工具,湊上去開鎖,葉知秋站到一邊看着她,現安吉拉的手法並不怎麼熟練,忍不住問道:“你幹過這個活嗎?”
“閉嘴。”安吉拉惱火的說道:“這個鎖和我從前開過的不太一樣。”
葉知秋翻了一下眼睛,從她的身邊走開,安吉拉現了他的動作,問道:“你去哪?”
“難道你還需要有人來把風?”葉知秋反問道。安吉拉哼了一聲,專心去做她的兼職盜賊,葉知秋則轉到了門的另一側,擡頭向上看了看,這樓一二層的窗子都有防盜欄,樓門的上方有一道凸棱。葉知秋收起軍刀,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向前助跑,輕鬆跳上了一層的防盜欄,然後踩着防盜欄的頂部跳上了樓門上的凸棱,這個過程有些驚險,但是葉知秋及時抓住了二樓的防盜欄,穩住了身體。事實上,即使他掉下來這種高度也不會有危險。
從助跑到站穩在凸棱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只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所以當安吉拉聽到聲音擡頭看的時候,他已經在她的頭上了。
樓門上面的窗子並沒有加裝防盜欄,所以葉知秋很容易的用軍刀敲碎了一塊玻璃,打開了窗子,裡面不是他想像的樓梯間,反而是一間雜物室,他向安吉拉揮了揮手,鑽了進去。
安吉拉看着他小心的鑽進窗子,有些灰心的收起開鎖工具,很顯然葉知秋的辦法更加直接,奇怪的是爲什麼她從前沒有想到過。
葉知秋鑽進房間裡,先小心的四下觀察了一下,他雖然不怕喪屍,但是也不想和這種生物近距離接觸,莉莉沒變喪屍前肯定是個大美女,但是感染後的形像也能讓人做惡夢,他可不想和一隻喪屍滾到一起。
他從褲袋裡摸出手電筒,輕輕扭亮。他和克萊爾的手電都是在五十一區順來的美國6軍標準用品,可以方便的卡在頭盔或者皮卡丁尼導軌上,這種強光手電使用熒光管照明,理論上一次可以使用數百小時,所以一時半會倒還不用擔心沒電。
這個房間不大,唯一的麻煩就是裡面堆滿了各種雜物,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葉知秋試着從窗臺跳下去,儘管小心翼翼還是踩翻了一隻水桶。
窗外響起安吉拉的叫喊聲,她聽到了水桶翻倒的聲音,所以詢問出了什麼事。葉知秋有些惱火的回答沒事,總不能告訴她自己掉到水桶裡了。
他很是費了一番工夫才從雜物堆裡掙扎了出來,這個房間的門居然也是鐵門,葉知秋先伏在門上聽了聽,沒聽到什麼動靜,如果外面有一打喪屍,他有把握在它們擠進來之前把門關上,但是如果外面有個拿槍的傢伙,他可不能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空間躲避子彈。
他打開門鎖,把手電筒按在牆上遮蔽光線,然後慢慢的拉開門,門軸出一陣格格吱吱令人牙酸的聲音後,開了一條縫。門外一片漆黑,葉知秋不得不把門縫推得大一些,然後用手電照了出去。
外面是一條走廊,沒有他想像中的樓梯,葉知秋有點傻眼,如果他不能下到一樓,就沒辦法放安吉拉進來,難道讓她們都走窗戶?
他慢慢從門縫裡鑽出來,快向兩側照了一下,走廊裡空蕩蕩的,地上散伏下身觀察地面,現地上積了厚厚一層灰,但是看不到有透進陽光的窗子。他的目光掠過,現灰塵中居然留下了清晰的腳印。
這個現很不尋常,那說明在積灰形成後還有人來過。這時外面又傳來安吉拉的叫聲,他只好站起身來尋找樓梯,然後才現,在他以爲有樓梯的地方居然是電梯。
葉知秋當然不會傻到去橇電梯門,而是轉向走廊的一側,果然很順利的找到了樓梯,他順着樓梯走下去,不敢走太快,以免揚起太多的灰塵,同時在樓梯上也找到了與走廊裡一樣的腳印。
當他從裡面打開樓門的時候,已經覺得外面的光線很刺眼了,但事實上,這個時候的陽光不但照射的是另一個方向,而且強度已經開始減弱了。安吉拉不耐煩的問道:“怎麼這麼久?”
葉知秋攤開手:“我等了一會電梯。”
“這裡根本不可能有電。”
“所以我走樓梯下來了。”葉知秋說着低下頭想找個東西擠住門,剛纔他過來開門的時候就注意到腳下的灰塵裡有很多雜物,甚至還踩到過一些東西,他猜測應該是一些管狀物。當手電筒的光線照射到他尋找的目標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收回手,用腳尖拔了一下,那是一截骨頭。
安吉拉順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截骨頭,她蹲下身去仔細看,但是葉知秋手裡的手電筒卻開始晃動起來,燈光照耀下,她現地上堆滿了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骨頭。
葉知秋抽出軍刀,把一根骨頭挑到樓門外的地面上,這裡的光線怎麼也比樓裡要強,安吉拉跟着他走出來,扶着樓門問道:“是什麼的骨頭?”
“你覺得呢?”葉知秋伸手比了比:“我覺得是大腿骨。”他皺眉道:“爲什麼沒有頭骨。”
安吉拉回頭向樓門裡打量,搖頭道:“這不對勁,怎麼會有這麼多骨頭?”喪屍很少在找到食物後就地進食,它們通常會把吃不了的食物帶回自己的居住地,但是看這裡骨頭的數量,顯然這裡曾經是喪屍進食的地方。
葉知秋把頭低下來,仔細察看這根骨頭,低聲道:“有很深的咬痕,是喪屍的作品。”
“那麼那些頭骨哪去了?”安吉拉狐疑的四下看着,她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所以心裡感到很不安,喪屍通常會把骨頭啃得很乾淨,但是從來沒先例證明它們能把人類的頭骨吃下去。
葉知秋搖了搖頭,想起在樓裡現的腳印,撿起地上的骨頭卡到樓門邊,讓它保持開放狀態,然後向安吉拉說道:“我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吉拉猶豫了一下,遲疑着說道:“我覺得,也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你不好奇這裡生了什麼嗎?”葉知秋看着她問道。
“好奇心會害死貓的。”安吉拉說道:“而且我們不是貓,只是四個人而已。”
“我覺得四個人要比一隻貓更有力量。”葉知秋擡頭看了看太陽,說道:“除非你想在車裡過夜,不然再找另外一個地方恐怕來不及了。”
安吉拉想了一下,也只能同意他的說法,葉知秋走到街道上,向遠處的汽車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克萊爾和羅斯蒙德的動作很正確,他們給汽車息了火,然後沿着剛纔葉知秋兩個人的路線跑了過來。
葉知秋不想讓她們擔心,沒有提起地上的白骨,只是帶着他們走進樓裡。儘管四個人都刻意放輕了腳步,但是出的聲音仍然能夠驚醒睡得最沉的喪屍,這讓安吉拉有些擔心。
如果按照葉知秋的想法,他們應該到公寓樓的頂層挑一個房間,但是安吉拉認爲在一樓比較安全,至少可以等安全渡過這個晚上後再換更好的地方,這一次她的意見得到了更多人的贊同,於是葉知秋服從了。
正常情況下,安吉拉會傾向於尋找一個沒有關閉房門的房間,但是很顯然這次她的運氣不好,整個一層的房門看起來關得都很好。然後她把主意打到了樓門邊的值班室,那裡有時會找到一些鑰匙,但是這次她失望了,那裡只有一盒已經分解得差不多的盒飯。
考慮到樓門內的骨頭上已經落了很厚的一層灰,所以安吉拉判斷喪屍們已經放棄了那個進食地,所以挑了靠近樓門的一個房間,再次取出工具來慢慢開鎖。葉知秋留下她們三個人,自己出去關上了樓門,如果再有人或者喪屍想進來,至少要費一番工夫。
回來的時候,安吉拉仍然在同門鎖搏鬥,克萊爾站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着,羅斯蒙德則有些心不在焉,葉知秋決定不去觸安吉拉的黴頭,轉身向另一側走去,希望能找到一扇沒有關閉的房門。實際上,這裡的房門和樓門不一樣,都是向內開的,如果按他的辦法,完全可以試着直接撞開,或者用槍破壞門鎖,但是安吉拉不同意這種暴力的做法,一個是毀壞房門後不怎麼安全,另外她也擔心聲音太多引來喪屍。
葉知秋慢慢的走在走廊中,側耳傾聽房間裡的聲音,但是除了風聲和身後安吉拉開鎖時出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他試着去推每一扇門,但是它們都關得緊緊的。他一直試到走廊的盡頭,也沒有找到可以打開的房門。
在這一邊,同樣有一道樓梯,葉知秋推開樓道的門,一陣惡臭伴隨着成堆的蒼蠅撲面而來,葉知秋嚇了一跳,連忙閃開,等了一會,才重新推開了樓梯間的門,和他預料的一樣,一具屍體出現在他的面前,它還沒有完全腐爛,能輕易分辨出身上穿着的軍用迷彩。葉知秋慢慢走進樓梯間,伸腳拔了一下滾落在地上的鋼盔,地上沒有明顯的血跡,可能是分解了,但是更大的可能是,這個人不是死於外傷。他的目光從屍體的身上滑過,落到它旁邊的m16步槍上,這是一個軍人,而且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