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這邊。”管家手指向安父的方向,表情掐眉。
安欣然輕皺精緻的眉間,乾淨小臉沉思,面無表情,沒人看出她在想什麼,小白鞋輕踩在光滑地板上,未發出半點聲響,緩慢移步安父的桌邊。
“欣然,來!來!坐。”
安欣然的眉頭緊縮成團,這樣的安父她太熟悉了,傅邵勳陪她回門,安父就是這副嘴臉,向她開口要一千萬。
“有什麼事嗎?現在可以說了,我要回去做飯。”安欣然開門見山道,在大衆之下,她還是顧慮着安父的身份,語氣溫和客氣。
安父眼睛微眯,安欣然的態度讓他窩火,隱忍地怒氣,皺褶的老臉保持自以爲很友好的笑容。
在安欣然眼裡看來,很猙獰,小翻白眼,在安家這麼多年,安父的脾性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自找罪受不。
“真是女兒大了,不中留了,爸爸找你說幾句話都不行了嗎?”安父痛惜輕嘆口氣,滄桑地垂下頭,像極了一個老父親因爲女兒不關心傷透了心。
安欣然心房五穀雜味在翻滾,安父在怎麼計算她一千次一萬次,終究還是她的父親,如若沒有他,她也不可能出生。
世間的事情,浮沉萬象,誰又能說得清楚因果,好像明明之中在註定。
安欣然拉開安父對面的椅子,坐下,視線飄離看向窗外,樹影的斑斑點點。
“欣然,你喜歡喝什麼自己點。”安父換來服務員,將菜單放在安欣然面前,讓她自己點。
安欣然盯着菜單,遲遲不翻開,她現在也沒有胃口吃,只想早點離開……安父的下一句,將她輕微動搖的心,打入湖底地獄,冰冷透徹。
“來一份黑森林和一杯焦糖瑪奇朵,怎麼樣,時悅很喜歡,你的口味跟她差不多的吧。”安父以爲安欣然是不知道吃什麼,他想了想,也不知道她的口味,就照着安時悅的喜愛點。
安欣然升起的一絲絲對父愛的奢求的火花,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熄滅。
嘴角冷冷勾起,自嘲,她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不用了,我不餓,有什麼事情說吧,邵勳回家看不到我,會找過來。”安欣然冷冷道,視線始終沒有放在安父身上一下。
安父一聽傅邵勳要過來接安欣然,不敢在耽擱下去,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辦法,要見安欣然一面,都被傅邵勳攔住,今天的機會很難得,也是他唯一的機會。
“欣然,你還記得上次爸爸要求的那一千萬嗎?那個真的是安氏集團的救命錢,這個錢爸爸自己來想辦法,你現在只要讓傅邵勳別在對付安家,這說出去對他的名聲也不好,哪有女婿打擊自己的岳父的,你說是不是?”安父苦苦婆心,語氣誠懇真摯,似乎一心在爲安欣然着想。
安欣然眼眸閃過一絲疑惑,很快從安父話中得出一個信息,就是現在傅邵勳在打壓安氏集團,安氏集團危旦在夕,所以安父過來求她,無非就是爲了讓她去跟傅邵勳說,放過安氏集團。
“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過問邵勳,這件事,你可以去找邵勳說,跟我說沒有用。”安欣然微咬脣邊,態度強硬。她想到醫院的母親,每天在承受病魔的折磨,而讓她苦了一生的男人—安父,安然無恙坐在她面前,求她幫忙。
安父見安欣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急了眼,說:“你說怎麼可能沒有用,傅邵勳對你有多喜歡,我是看在眼裡,只要你開口,他就會答應的,欣然啊,爸也是爲你好,以前也跟你說過很多,只要安家好,你在傅家的地位纔可以得到穩固,沒有安家,你在傅家就什麼都不是。”
“還有被怪爸沒有提醒你,現在哪有男人是不偷腥吃的,你要好好爲自己的後半生做打算,有了安氏集團,你就有個強硬的後臺。”
安父一直看着安欣然的面部變化,他在情場上混了這麼多年,他就不相信有幾個女孩是不擔心這個問題的,他這個女兒,也會不例外。
安欣然冷笑一聲,擡眸,寒冰視線看着安父惺惺作態的的樣子,讓她很反胃。她有眼睛自己會看,她相信傅家不是這種人,更相信傅邵勳對她許下的若言。
安父也未必太高看了安家,安家的那點資產傅家有什麼可圖的,傅母連她懷有孩子嫁給傅邵勳的事情,都沒有在意,怎麼會在意她的身份問題。
“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請你不要把邵勳和你自身作比較,邵勳不是你,我相信他。”安欣然語氣堅定,讓安父哽咽,啞口無言。
安父見安欣然打定主意要跟安家劃分界限,氣悶,胸膛上下抖動,血壓飄高,大掌猛拍桌子,氣憤地說:“你……你是什麼意思?別忘了,要不是沒有安家,你以爲你能嫁入傅家,現在好了,自己過得好了,就想跟安家撇乾淨關係,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你生我的女兒,死還是我的女兒,除非你自己把你自己身上的血流乾淨,一滴不留,否則這血緣關係你是割不斷的。”安父再次拍上桌子,杯子顫抖,與桌面發出聲響。
安欣然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扣成團,她沒想到安父竟然這樣無恥,她這輩子最大的不恥就是成爲安家的女兒。
安欣然猛然站起來,椅子往後踢,跟瓷磚發出巨大的摩擦,咖啡館裡的人紛紛投來注目的眼光。
“當初你答應我會給我媽安排最好的醫院和最好的醫生,結果呢,我接我媽出來只剩半條命,你還想讓我幫你,別做夢了。”
聽到安欣然提起池文秀,安父視線閃躲,隨即老淚縱橫,輕嘆口氣,似無奈地說:“你ma的事情,你是誤會我了,我和你媽雖說無法結婚做夫妻,但我們之前的感情還是在的,我怎麼可能會讓她那樣,那一切都是你安母安排的,我完全毫不知情啊。”
安父厚着臉皮,把所有事情都跟自己撇開得一乾二淨,安母善妒時候出了名的,他把這一切都推到安母身上,現在他只想讓安欣然答應幫忙,不知道的是,安欣然曾跟蹤過他一段時間。
安欣然氣結,說不出話,她沒想到安父這麼無恥,不過,這也難怪,這很像他一貫的作風,把所有事情往別人身上攬,自己就是一個無辜的大好人。
安欣然不想再聊下去,她怕她會忍不住爆出口。
“這件事,你自己去找邵勳說去吧,我不會插手生意上的事,我還有東西落在學校了,先走了。”
安欣然邁開大長腿,速度離開了咖啡館,沒讓安父有機會攔住她。
她的確有本書落在學校裡,鍾沐陽給她的書,弄丟了就不好了。
安欣然的速度很快,她也以爲安父應該也不會在追她,心繫着書本,顧着往前走,沒注意到安父和安管家在後面跟着她。
“你快去,攔住她,快點。”安父小跑,喘不過氣來,推了一把管家,讓他去追。
管家抹了一把虛汗,加快速度,在安欣然踏進學校門時,側身擋在她的前面。
“二……二小姐,老爺還有還沒話沒說完,你等等……”管家扶着老腰,大口大口的喘氣。
安欣然嫌惡往後退了幾步,和管家隔開了點距離。
“別叫我二小姐,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安欣然繞過管家,繼續往前走。
被追上來的安父及時拉住了手臂。
“欣然,我說的是真的,你怎麼就不相信爸爸說的話?”安父語氣委屈,彷彿安欣然給他天大的冤枉。
安欣然用力甩開了安父的手,冷哼一聲。
“我冤枉你?那我在醫院見到的人是誰,是誰跟醫生交談,是誰安排我媽住那個小破房,當初又是誰讓我拿出一千萬,如果我晚幾天,見到的就是我媽的屍體。”安欣然失控的大叫,她只要一想到母親會失去生命,她會再也見不到母親,她的心就一陣陣的抽搐的疼,沒來由的害怕。
安父沒想到安欣然會知道這麼說,收起他慈父的面具。
“不管你怎麼討厭安家,只要我一天不跟你解除關係,你就一天都是安家的人,他傅邵勳是安家的女婿,一個女婿來打擊自己岳父,說出去肯定讓人笑話,你不讓傅邵勳趕緊擺手,我立馬召開媒體,讓所有人看看,堂堂的傅總裁和你,是怎麼樣的不孝。”安父面部猙獰,咆哮似的威脅。
安欣然知道現在安父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傅邵勳會因爲她,名聲受損,也是她不願意見到的,她也不會讓自己再次受到安父的脅迫。
安欣然定了定心神,邵勳跟她說過,一個人處在不利於自己的位置上,要想法設法奪回主動權,即使結果不容樂觀,也不會帶來更大的損失。
“爲了找我媽,我一連跟着你幾天幾夜,您要不要猜猜在這幾天裡我都看到了什麼?都拍下了哪些照片,也好,我也想哪天召開一場,把我手上的東西讓別人看看,你要召開,我倒也省了那一步麻煩。”安欣然沒看着安父,鎮定把玩自己的手指,沒有指明是什麼東西,讓安父自己猜測。
安父眼神微張,安欣然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安欣然他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想來個死不認賬的爭辯。
安欣然直接換來保安。
“保安叔叔,他們來個人纏着我,不知道想幹嘛,救救我!!!”安欣然扯開大嗓門,朝一直望着他們方向的保安部大喊。
保安聞聲跑過來,要趕走安父和管家,安欣然趁機跑得無隱無蹤,拿到書本,擔心安父會在學校門口守株待兔,打了電話給傅邵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