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淡漠的林玲差點抓狂,最終化作嘆息,說:“以前比這更嚴重的都有,這是小傷。”
甘宇揚更加心疼,愧疚地看着林玲,說:“對不起,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林玲,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不出聲。
我沒錯,怎能屈服認錯。
自從,上次出了事,甘宇揚對林玲寸步不離,時時刻刻跟着她。林玲只是無奈地接受,雖然她不習慣這種沒了自由的日子。
“林玲,門外有人找。”林玲激動地站起來,算算日子,他也該回來了呢。
在甘宇揚眼裡,林玲永遠清風雲淡,從來沒有見過她爲誰失控,對誰這麼在意,就連自己也努力了好久,才走進她的心。心裡忍不住冒着酸苦。
林玲跑出了教室,看到熟悉的背影,咧開嘴笑,飛跑過去,抱住了那個身影,高興地說:“崇哥哥,你回來了!”
崇陽蓄着一頭短髮,棱角分明的俊臉,身着一身黑,與林玲的一身白在太陽底下形影相投,斜靠着教室門邊的甘宇揚覺得眼前一幕那麼礙眼。
一種念頭閃過,林玲要離開她了。
甘宇揚壓抑心中的不安,含着沉思,走到林玲身邊,摟住林玲的腰,似非似笑說:“你好,我叫甘宇揚,林玲的男朋友。”
崇陽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視線落在林玲臉上淡淡的一抹羞澀,看不出在想些什麼,閒恬地笑了,說:“你好,我叫崇陽,是小玲的哥哥,剛從美國回來。不好意思,我沒聽過小玲交了男朋友。”
崇陽不再看着甘宇揚,摸了摸林玲小小的腦袋,溫和地說:“小玲,不會忘了我們的約定,對嗎?”
林玲的嘴角僵硬在面部,擡頭望着甘宇揚,眼神不經意閃過一絲落寞,輕輕點點。
甘宇揚摟着林玲的腰越來越緊,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深。
崇陽深思了一會兒,又看向甘宇揚,玩味地說:“甘宇揚,甘願的甘,宇宙的宇,飛揚的飛,對嗎?”
林玲詫異地望着崇陽,說:“崇哥哥,你怎麼知道?”
崇陽聳聳肩,眯起眼睛,笑着說:“你應該問問他,他也是知道你的舒雪姐姐的呢。”
崇陽早在過來時,就調查過甘宇楊,他要百分之百的機率帶走林玲。
甘宇揚的眼神的焦距四處飄散,不敢看着林玲。
崇陽因爲有事,沒有逗留多久。
坐在座位,兩個人之間的的氣氛顯得那麼詭異。林玲雖然滿肚子疑惑,但她沒有開口,她在等,等甘宇揚的解釋。
甘宇揚垂着腦袋,微靠在桌子上,思緒萬千。
黃昏的暮色降臨,甘宇揚和林玲一前一後走在回家的路上,長長的影子隨着主人慢慢挪動。
林玲低着頭,安安靜靜的跟着,甘宇揚突然停下來拉着林玲的手奔跑起來。
來到林玲倘開心扉的地方,舒雪的墓前。
甘宇揚憂鬱的情緒不再遮隱,盯着墓上的小女孩失了神。
過了很久,空蕩蕩的空氣中飄散的一個低沉的嗓音,甘宇揚緩緩訴說他埋藏多年的秘密。
“那年,我記得是冬天,剛下完雪。我爸爸媽媽總是忙,沒有時間管我。”
“有一天,我一個人在家太悶,就躲過保姆,偷偷地跑出去。也許那個時候是我太過冷漠,不合羣,很多小孩看我不順眼。我偷跑出家門正好給了他們機會,他們一直跟着我,直到看不到大人的地方,就把我圍住,就這樣我被圍毆了。”
“當時我抱着頭,嘴角流着血,很狼狽。住手。一個可愛,搖晃着兩個馬尾辮的小女孩出現了。你說可笑吧,別人都是英雄救美,可到我這,就是美人救我咯。”甘宇揚自嘲地笑笑。
“所以你接近我是因爲舒雪姐姐嗎?”林玲淡漠地問。
甘宇揚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實話連他自己都搞不清。
“那個時候,你也在,我知道你忘了,我一直想着來找你們,只是沒想會變成這個樣子。”甘宇揚痛苦地神情恍惚。
我以爲我是幸運兒,成爲你的所愛,原來只是以爲。
一連幾天,林玲都沒有出現在學校裡,甘宇揚盯着身邊空蕩蕩的凳子,陽光依舊正好,透着窗戶散落,少了那個享受的人兒。
明天是林玲的生日,甘宇揚想在一天把一切都說開,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心,心口的不安漸漸擴大,一定還來得及。
踏着鈴聲,踩着高跟鞋老師抱着幾本教科書進了教室,咳了幾聲,說:“同學們,林玲同學轉學了,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甘宇揚發愣了一會兒,蹬着站了起來,一路狂奔,林玲你不可以走。
找遍了大街小港,沒有林玲的蹤影。甘宇揚坐在林玲家門口,倚靠着牆,疲憊的神色流露。
一天一夜,林玲還是沒有出現,她的鄰居告訴甘宇揚,說:“前兩天,有個挺帥的男孩過來,幫她搬東西,她應該是搬家了。”
甘宇揚失魂落魄地在街頭遊蕩,他失去了她,還能找回來嗎?
不知不覺走到了墓地,甘宇揚一步一步走近舒雪的墓碑,看見不遠處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玲撫摸着舒雪的照片,笑着柔聲說:“舒雪姐姐,崇哥哥來接我了,我要走了,崇家是爸爸媽媽的好朋友,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的。”
甘宇揚側着抱住林玲,哀求:“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準備了很多驚喜給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
林玲推開了甘宇揚,沒有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低着頭,顫抖似痛心,說:“對不起,我們徹底結束了。”跑遠了。
甘宇揚被丟在原地,身體的靈魂好像被抽離,瞬間倒地。
一句未說完的我愛你,終究埋葬在陽光裡。
林玲大大的眼睛沒有了光彩,若隱若現的絕望,對不起,我不能愛你,我答應崇陽哥哥要跟他回去,這樣是爸爸媽媽的期望。
原諒我沒有勇氣,聽你的餘話,我的驕傲不允許,我狼狽,這是林玲毅然轉身的最後想法。
林玲拉着行李箱,牽着崇陽的手,踏入人來人往的等候廳
回過頭看着自己成長的地方,這裡讓她,有淚,有笑,讓她長大。以前總想着快快長大,去哪都行,只要離開這個地方,今天,即將離開,卻有了一絲不捨。
林玲望着大門,看着不斷有送別的人前來,有一絲期翼,最終化爲一聲苦笑。
幾年前,她生日那天,失去了舒雪姐姐。如今,她生日那天,弄丟了最愛的人,起碼她是這麼認爲的。
林玲回憶最初,無論過久,她不會忘記,那個清晨,出現在她視線裡那雙綠色亮瞎了她的運動鞋,可以想象出它主人的張揚。
那個站在講臺桌上霸道的自我介紹的少年。
是啊,林玲什麼都知道,甘宇揚一出現,她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甘宇揚從老師那裡知道,林玲今天出國,他用盡全身力氣,超越了他的極限,到了機場,發瘋一樣呼喊:“林玲!林玲!你給我出來!”
此時,林玲已經上了飛機,飛機即將啓程,崇陽帶着林玲回到崇家,林玲受到了關懷,卻不料想,沒過幾天,她生了一場大病,比那年的大病還要來勢洶洶。
也因此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崇陽也有意讓人隱瞞着。
紙是包不住火,在最近,林玲全部都想起來。
安欣然睜大眼睛聽完林玲說完這些零散的故意,有點像,電視劇的狗血劇,都說年少的時候,遇見一個人,就是悲傷的源頭。誰是誰的悲,誰是誰的傷,怎能說得清。
“小玲,你不是自小就被接到崇家的嗎?”安欣然疑惑的問出來,立馬反應過來,說:“我沒問,我沒問。”
都說失去記憶,那那些說辭自然都是胡編亂造的。
“在我親生爸媽去世後,崇爸爸和崇媽媽就有意把我接回去,當時的我一心想陪着舅舅,只是沒想到後來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林玲輕嘆口氣,微微感慨。
如果她一早離開,或許就不會遇上他了。
安欣然想到一個可能,小心翼翼地問:“小玲,是不是你口中這個甘宇楊出現了,你纔會恢復了記憶。”
林玲遲疑幾秒,點下頭。
安欣然下意識想到崇陽,她作爲局外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崇陽對林玲的愛。
“那你現在對他還是很喜歡嗎?”
林玲茫然的搖搖頭,但甘宇楊站在她面前時,她暈過去了,之後將所有的一切都記起來,可她的心已經不如當初。
“我不知道。”
“你哥哥知道他回來了嗎?”安欣然聽林玲說,崇陽是見過甘宇楊。
林玲接着搖搖頭,“他不知道,我不敢讓他知道。”
林玲的心情很複雜,面對崇陽更復雜,所有的一切都亂了,正因爲這樣,她才偷偷跑了出來,想來想去,能找的人也就只有安欣然。
安欣然覆上林玲的手,寬慰道,“剪不斷,理還亂,我知道你很痛苦,因爲你要在兩個人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林玲恢復記憶後,連帶着崇陽對她的感情她也感受到了,她也知道崇陽對她的無限寵愛,一次次讓她轉學,就爲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他做着那些她曾經都不能理解的事情,都是爲了保護她。
更重要的是,林玲再也無法把崇陽當成正常的哥哥,當年也是因爲崇陽去了美國,她纔會去了那所學校,纔會遇上他。
準確來說,是他追着她去的,就像因果輪迴,都是冥冥之中註定。
“小玲,不管你變得怎麼樣,你要記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永遠都會陪在你的身邊,有什麼事情你要告訴我,你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安欣然緊了緊握住林玲的手,她不想林玲一個人去做出什麼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