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扶着沈安容朝長陵宮走了過去。
進了長陵宮,嫺妃似是也方纔回來的樣子,還坐在軟墊上用茶。
“嬪妾給嫺妃娘娘請安。”
沈安容微微一福身,向着常佩玖行了一禮。
常佩玖放下手裡的茶,趕忙開口說道:
“熙妹妹怎的突然來了,快些起來吧。坐下喝盞熱茶暖暖身子。”
沈安容起身在嫺妃對面落了座。
“方纔姐姐說身子不適先行離開,妹妹有些掛心,所以前來探望一番,不知是否擾到了姐姐。”
沈安容坐下後才慢慢開口說道。
常佩玖一聽,輕輕笑了笑,嘆息了一口氣,開口應道:
“我哪有何身子不適,不過是見不得那般血腥的場面罷了。”
說完,又端起面前的熱茶喝了一口,繼續說着:
“妹妹你進宮時日不多,想來可能知曉,當初在生昊兒時,我也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像是憶起之前的痛苦一般,常佩玖臉上也掛上了一絲悲慼之情。
“我向來身子虛弱,且當時接生的穩婆說。昊兒在我腹中胎位也有些不正,我隱約還記得,當時我似是已經使遍了全身的力氣,穩婆在身邊喊着什麼我已經聽不清,最終昊兒出來以後,我便如用盡生命一般,昏了過去。”
聽到這裡,沈安容確實有些感慨,女人真的是偉大的。就單從她們孕育了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來說。
而在古代,女人更是偉大,因爲每生一次孩子就等於在賭上一次自己的命。
然而,卻依舊是這般男尊女卑的風俗。
“嫺妃姐姐。”沈安容看着常佩玖。眼神裡帶着些不捨。
常佩玖看了一眼沈安容,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
“都是許久前的事了,我這般說出來莫要再嚇着妹妹了。”
沈安容搖了搖頭,
“姐姐多慮了。妹妹只是有些心疼姐姐,還好如今昊兒如此懂事,姐姐也算沒有白遭此番罪。”
一提到蕭琛昊,常佩玖的臉上多了一絲溫柔,輕輕點了點頭,繼續開口:
“是啊,昊兒很懂事。雖說腿腳有些不方便,但是我心裡自是疼他的。”
說到這,嫺妃眼中的光亮似是黯淡了些。
沈安容也能理解,拼盡生命生下了一個皇子。誰不願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呢。
“方纔在長樂宮中,我聽聞皇后娘娘說保腹中之子時,心裡確是有些感慨。唉,罷了。”
說到這,常佩玖低下頭,不再言語。
其實方纔回宮的路上,她就在想,當初自己那般在拼命的生昊兒時,這些人可否也是如此在外面冷淡的說着保腹中之子的話。
而聖上是否也是如今天這般,平靜到似乎此事與他毫無關聯?
苦笑了一聲,常佩玖不再去想這些事。
沈安容想了想,明白了嫺妃話中的意思。
當年的她如同今日的明淑妃,只不過她的命大,母子平安的活了下來。
今日皇后娘娘那般堅決的說出保孩子的話,應是在她心中落下一絲難過。
而今日蕭瑾瑜那般冷淡的反應定是讓她更有些感同身受。
怪不得她方纔稱身子不適便先行離開了,這一幕幕。就像是當年的場景再重現。
皇上、皇后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打在她的心上,想來她即使心再冷也會起些波瀾。
思慮了片刻,沈安容開口說道:
“姐姐,莫要再回憶這些事了,如今昊兒乖巧懂事,姐姐現下又有着倚靠,便是幸福的。”
常佩玖回過神兒來,聽着沈安容的話,笑了笑,點了點頭。
“是啊,人,要懂得知足纔是。”
沈安容也端起手裡的熱茶,飲了一口,開口似是隨意的說着:
“之前聽聞明淑妃娘娘身子康健,且腹中胎兒一直穩健,怎的就會突然就早產了。”
嫺妃聽着她的話,心裡卻是另一番想法。
方纔她離開前還進去看過一眼秦朝雨,也瞧過二皇子一眼。
彷彿,事情並非是早產加難產這般簡單。
看着沈安容滿臉的惋惜,思索了許久,常佩玖還是開口說道:
“熙淑儀妹妹可曾去瞧過明淑妃?”
沈安容點了點頭,開口應道:
“方纔妹妹同衆人一?進那屋內看過一眼,明淑妃娘娘面色蒼白,似是是用盡力氣一般。”
常佩玖點了點頭,開口繼續說道:
“想來妹妹也聽聞過,明淑妃此胎一直康健正常,胎氣甚穩。方纔我也去看過一眼,也瞧過那小皇子,此番早產,怕是並非如此簡單。”
聽罷嫺妃的話,沈安容心裡有些瞭然。
她本就想着明淑妃這一胎絕不會保住,如今算是保住了,還生了下來,想來她也是足夠的小心謹慎,對這一胎下足了高濃度與期望。
但是生產時卻如此不順利,這其中是否有何蹊蹺,她不知曉,所以纔來到嫺妃的宮中。
果然,她是生養過孩子的,確是比她們要懂得多些。
沈安容有些意外,趕忙開口詢問道:
“嫺妃姐姐此話的意思是說……”
常佩玖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屋內,開口吩咐道:
“你們幾個先下去吧,這裡無需你們伺候。”
“是。”如意和雲杏等人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見衆人都退了出去,常佩玖才繼續開口說道:
“妹妹也知曉姐姐向來身子弱,因此常常研究些醫書,家裡母親也喜醫,於是我從小便耳濡目染了些。”
沈安容點了點頭,確是如此。
沈安容記得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就聽如意講過,嫺妃娘娘的醫術甚至較有些太醫都更勝一籌。
於是常佩玖繼續說道:
“明淑妃此胎有小產之象,不過因着胎兒已滿八個月,才導致提早生產,只是明淑妃沒能挺住。”
沈安容思慮了一番,有些不解的問道:
“明淑妃娘娘向來身子強健,按着說不會有小產之象,且明淑妃娘娘自有孕以來,飲食都萬般注意,怎會這樣?”
常佩玖點了點頭,這也是她不能理解之處。土夾木血。
若是想要害秦朝雨,不想讓她誕下子嗣,爲何等到胎兒足月了方纔出手,這樣一來,這孩子是定能生產下來的。
輕輕搖了搖頭,此事可能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