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雍華宮,沈安容仔細瞧着,果真是不一般。
原本住在青雨閣,對她來說已經是寬敞舒適,進了這雍華宮,才知曉之前的青雨閣真算不得什麼。
只見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樑。水晶玉璧爲燈,珍珠爲簾幕,範金爲柱礎。
六尺寬的沉香木闊牀邊懸着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榻上設着青玉抱香枕,鋪着軟紈蠶冰簟,疊着玉帶疊羅衾。
殿中寶頂上懸着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爲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
踏在地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當年潘玉兒步步金蓮之奢靡。
如此窮工極麗,沈安容還真是第一次見着。
坐在那主位上,吉祥和如意皆有些新奇的四處望着。
“娘娘,這雍華宮果真是華麗,奴婢竟看的有些花了眼。”吉祥忍不住感嘆道。
如意看着殿中央的那顆明月珠,也感慨道:
“娘娘,奴婢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明珠。想必到了晚上,能把這殿內照的猶如白晝。”土華在亡。
沈安容笑了笑,開口說道:
“瞧你們樂得,在自己宮內欣喜一番便可。出去了,可莫要忘了本宮說的話。”
兩人對視了一眼,回道:
“是,奴婢知曉。”
“吉祥,你去吩咐下去,念大家服侍有功,賞每人三個月例銀。但是,如若有人敢因此打着本宮的名號出去興風作浪,惹事生事,便莫怪本宮不念舊情,本宮這裡斷斷留不得如此之人。”
“是。”吉祥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如意一邊給沈安容捶着腿,一邊問道:
“娘娘平日裡常常教導奴婢們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今日,連奴婢都瞧出了娘娘臉上的得意。娘娘您這是爲何?”
“如意,本宮問你,你覺得蕙貴妃是個怎樣的人?”沈安容沒有回答如意的問題反問道。
如意思索了一下,回道:
“奴婢認爲,蕙貴妃娘娘面兒上看起來是個溫和之人,可奴婢總覺着蕙貴妃娘娘深不可測,倒給人一絲冷意。”
沈安容接着如意的話說道: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誰都懂,可是如若太過寵辱不驚,就像蕙貴妃,反倒會更讓她們不安。”
如意低低應了一聲:“是。”
不知如意是否是真的明白了,沈安容也沒再開口。
的確,今日在鳳棲宮,她一直努力扮演着那種掩飾心中得意卻又掩飾不住的樣子,想來有心的人都已看出來了。
最近事事彷彿都是衝着自己,而自己卻毫髮未損,還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那些人。尤其是皇后娘娘心裡,定是已對自己有些不滿和懷疑。
所以,今日她一直掛着些得意的神色,而且,又在沁心湖尋了理由罰了那雲貴姬。
想必,現在整個後宮都已知曉自己所做之事。
沈安容笑了笑,適當的表現出一些猖狂,才能讓她們不把自己放在心裡。
雲薈蔚在沁心湖,硬生生地跪夠了兩個時辰才起身,兩條腿幾乎已無法站立,由靈杉扶着,往月仙殿回去。
她萬萬沒有料到,沈安容竟早已知曉事情的真相。
無奈的笑了一聲,自己竟還愚蠢的以爲她是個不知事沒腦子的女子。
不過,今天沈安容離開時最後說的那句話倒讓她有些不明白。
那奇異草爲何會下到了明淑妃的湯飲裡?
她一直以爲是小靜太過慌張亂了分寸,才誤了原本的計劃。
可是聽沈安容今日之言,莫不是此事另有蹊蹺?
自己當時親自交待的靈杉去辦此事,難不成……
雲薈蔚突然轉頭看着靈杉,靈杉被自家主子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開口問道: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雲薈蔚回過頭,此事萬不可打草驚蛇,如若自己身邊真的有別人的眼線,那……
斂下思緒,雲薈蔚繼續朝那月仙殿緩緩走着。
“回皇上,奴才聽聞今日晨間,熙淑儀娘娘罰了雲貴姬在沁心湖跪下思過兩個時辰。聽聞雲貴姬公然頂撞了熙淑儀娘娘。”李德勝開口向蕭瑾瑜稟報道。
蕭瑾瑜繼續批閱着奏摺,並未擡頭,只是問道:
“你可知是爲何?”
李德勝接着回道:
“奴才不知其中具體緣由,只是聽聞,熙淑儀與雲貴姬偶遇,雲貴姬說道什麼前日裡在御花園熙淑儀說白蘭花什麼的,後又隱約聽到雲貴姬提到了皇上。而後不知雲貴姬爲何突然如發了瘋般,朝熙淑儀娘娘撲過去,還好林統領巡視恰巧遇到出手相救,否則,恐怕熙淑儀娘娘此時……”
蕭瑾瑜的手微頓了一下,並未再開口。
李德勝瞧着如此,便默默退了出去。
蕭瑾瑜這才停下筆,原以爲雲貴姬是個性格溫順,好控制的,不曾想竟如此狠毒。
下毒一事本就起於她,雖說後又被明淑妃利用了去對付柳修媛,可她卻存了想要害死熙淑儀的心思,本想給她一次機會,誰料她不知悔改,今日竟又有了動作。
蕭瑾瑜臉上表情變得有一些冰冷,明淑妃暫不能動,可雲貴姬,還不是什麼要緊的。
恢復了平靜的神色,蕭瑾瑜繼續批着摺子。
午膳時間,林非煜與孟初寒回到了將軍府,兩人一同坐在飯桌上吃飯。
雖說孟初寒是林非煜的下屬,但兩人都是常年在戰場廝殺之人,又是過命的交情,便無那麼多的虛禮。
孟初寒一邊往嘴裡塞着飯,一邊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統領,我忘了跟您說,上次命我給熙淑儀娘娘送去藥材時,熙淑儀娘娘還讓我給您帶了句話……”
果然,林非煜一聽到熙淑儀的事,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兒,孟初寒臉上掛上了一絲奸笑。
“她……熙淑儀娘娘讓你帶何話給我了?你個臭小子,怎麼早些不給本將稟報?竟過了這麼着日子才說!”
說完又朝孟初寒腦袋上敲了兩下。
孟初寒看着林非煜臉上急得不能行的樣子有些好笑。
不過,心裡卻隱隱滲出了一絲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