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別人說李昂只以我一人爲模特時感受還不是那麼深,那麼震撼,可當我真正置身於這滿牆的畫作之中時,說沒有被那感動幾乎滅頂是假的。我只是拿眼略略數了一下,這裡至少掛有三四十幅,恐怕還不止這個數字。
“雪若,今天你纔是第一次來我家,也許我不應該讓你看那些,但請你諒解我身爲一位母親的私心。請跟我來,好麼?”
嵐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過頭,看到她微笑着又不容置疑的表情。於是我點點頭,心中隱隱覺得一定還是與我有關,只是在看到剛纔那些令我震撼的的一幕之後,我不知道我將要看到的還會不會讓我更加吃驚。
嵐姨一直帶着我往最裡面走去,真正用步子丈量我才知道這裡真的是好大。我以爲她會帶我去最裡面的那間,卻沒有想到我以爲的最裡面那間,其實不是的,那裡還有一個轉角,原來走廊還可以再往前面沿伸。
“這裡是本來的用途是書房,但我知道這裡也算是他的密室,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就算是臥室他們也是可以隨意進入的,唯獨這一間不可以。這在他的朋友們心中算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嵐姨說着就打開了書,只是輕輕轉動把手就把門打開了。我以爲她說這裡是密室,門應該是鎖上的呢。
打開門,因爲是書房,所以先看到的是被窗子隔開的那幾面牆都立有書櫃,裡面全是書,我還在爲爲什麼這裡被稱爲密室而好奇。身邊的嵐姨說話了。
“你自己進去吧,進去了,你就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說了。”
我走了進去,房門在我背後被輕輕帶上,眼前的我是一目瞭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於是我轉過頭去看靠門的那一邊牆,看到那面牆的時候,我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整面牆貼滿了照片,我站在這裡看過去,整體呈現出了一個女孩的臉的形象,我沒有糾結於那拼成的頭像是不是我,而是看到了那至少上萬張的
照片,每一張照片上的人都是我。
我的目光一掃,隱約覺得天花板上還有着什麼,當我擡起頭時就看到天花板上兩張巨幅照片。看到其中一張時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只因爲那張照片中的自己是在笑着的,笑的無比燦爛,眼神中的愛意讓人難以忽視。看到上面穿的衣服,我十分確定是何時照的,那一晚也是我不能忘記的。那個拍照的人選擇的角度非常好,會讓所有人看到這張照片是,都覺得照片中的人是在對自己這樣微笑着的,可是隻有這個當事人知道,我那是在衝着誰在笑。
這張照片應該是三年前照的,就是聖誕晚會的那次,我與少爺共舞,我在衝着少爺笑。
房門又被人打開,我以爲是嵐姨,正要開口叫人,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不是嵐姨,而是李昂。
“我媽她太多事了,這裡的一切,其實我是不想讓你看到的。”李昂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爲什麼不想讓我看到?你既然把我帶回你家,就應該想到我會發現這些的。”
“嗯,其實我是打算收起這些的,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來我原本打算與你在羅馬玩上三天,然後直接帶你回我米蘭的工作室的。當然這裡也是會來的,但已經是我在把這些都收拾好之後了。可是沒有想到……對不起。”
“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是因爲你在外面掛滿了以我爲模特的草圖,還是說這裡的這些照片?”
“都有,我想你一定覺得我很變態,今早約翰提起照片的事情時我就看到你的表情很不好。當時我就想要道歉了,可是當着約翰的面,我還是顧及面子沒有開口。但現在這裡只有咱們兩個,我要和你道歉,不想讓你因爲這些而覺得不舒服。我今晚就把這些把收拾好,然後……然後把這些全部交還給你處置。”李昂低下頭很艱難的說。
“把它們都給我做什麼?讓我用它們來裝飾房間?拜託,我可
沒有這麼自戀。”李昂難受的表情讓我心疼,而且他還在和我說着抱歉。早上聽到約翰說起他找人拍我的照片時,我以爲只是幾十張而已,可看到這些照片,我明白這可不是短時間能攢出這麼多張照片的。“還有,你不需要和我道歉的,這些都是些再普通不過的生活照,沒有一張讓我反感的。”
這些應該全是在學校拍的,我在操場上,我在餐廳,我在教室裡。每一張都把我照得很漂亮。我根本挑不出毛病來。
我指着這些照片問:“我看這些應該都是在學校拍的,你找誰拍的我啊?竟然被拍了這麼多次。而我竟然一次也沒有察覺到。”
“你不生氣,不覺得我很變態?”李昂有些小心翼翼,言語中透露出不確信。
“嗯,不生氣,也沒有覺得你變態。只是我在想,你總看這些不煩麼?”其實我還有話沒有問出來,我問不出口。在我誤以爲他放棄我,離開我,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少爺回來了,於是我把所有重心都轉向了少爺,而有了之後一系列的事情。在此之前,我總以爲我纔是最傷心最難過的一個,可是隨着事情一件一件的發生,再加上今天看到一切,我才明白,原來我纔是最錯的一個,在李昂與少爺之間搖擺。我還談什麼愛,我根本不配談愛。
我所作所爲只能說明一件事情,我誰也不愛,我只愛自己。我所做的只是在顧及自己的面子,自己的自尊罷了。
李昂站在門口,並沒有向房間內走過一步,而我站在房間中間,我們之間隔有好幾步,但我卻明顯感覺到,當我說我不生氣,也不覺得他變態時,李昂那歡喜到不行的快樂撲面而來。
“我怎麼可能會煩,我只煩我不能常待在這間房間裡,不能常看到你的一顰一笑。我只煩,我沒有勇氣陪在你身邊,陪你長大。而只能躲在這間屋子裡,偷偷看你的照片。”
這樣的愛,讓我用什麼來回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