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要結婚了!”
吳天滿臉喜色的說道。
“啊,喜事啊,大喜事啊!”侯小勇聞言,當即拍着桌子嚷了起來。
“侯哥,淡定,咱好歹也是市局局長了,要講究點官威官體啊。”吳天笑呵呵的說道。
“嘖,那勞什子是做給別人的看的!”侯小勇大大咧咧的嚷道,“遇到這麼大的喜事,再讓咱擺着架子,不憋屈死了?”
衆人紛紛笑了起來,要說侯小勇也已經四十多的人了,前不久更是正位市局局長,卻依舊本色不變,這才顯得親近啊。
“天少,這次可一定要好好操辦操辦,一定得搞得熱熱鬧鬧,風風光光的!”老鱉摩拳擦掌的嚷道。
“去去去,我表妹結婚,肯定是要在長天辦酒席,你一個蓋房子的,還想搶我開酒店的生意?”張燁笑着嚷道,“不過,我說你那工程進度怎麼不搞快點,不然咱們去新店舉行儀式,那可比這邊寬敞多了。”
“嘖,我這進度不算慢了啊,兩年不到,四十層的主體已經蓋好了,只等內部裝修了還不行?再快除非你要豆腐渣工程……”老鱉委屈的說道。
“我看去我哪兒吧!”包子插口嚷道,“我新開的電影院一號播放廳,面積比長天的大廳大得多,五百多個座位呢!就在哪兒搞儀式,回來這兒吃飯,怎麼樣?”
“呵呵,要我說,你們也別爭了,按照吳書記的脾氣,只怕不會同意大操大辦的。”肖大東笑着道,“小天,你爸是怎麼決定的?”
“唉,我就發愁這事兒呢。”吳天嘆了口氣道,“我爸的意思就是不讓大操大辦,叫幾個親戚吃頓飯就算了。最多不超過三桌……”
“三桌?”侯小勇嚷道,“那哪兒夠啊?最起碼我是沒資格去了啊!那怎麼行?”
“嘿嘿,反正我得去,我可是親表哥啊。”張燁得意洋洋的說道。少不得招來一圈鄙視的目光。
“我反正是沒轍了,大家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大操大辦,又不會造成不良影響的辦法?”吳天難得求助別人出謀劃策的說道。
可憐這個問題卻一下子把一羣人都給難住了——雖然大夥兒也都提出了幾條方案,不過都沒什麼新鮮的。無非是吳天早就考慮過的那幾種模式,都算不得完美啊……
自古以來,過人都把當官當做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
而所謂光宗耀祖,無非是衣錦還鄉,誇耀鄉里。如果連嫁女兒都得偷偷摸摸,生怕別人知道,那還叫什麼光宗耀祖?
至少吳天對此很是不以爲然——當官的連家有喜事時候要辦幾桌酒席都得受限制,那叫個什麼事兒?
防腐,用這種手段可不見得就能收到多大的效果!
關鍵問題還在於整個風氣問題,如果所有人都堅決待客不收禮。那麼自然也就不存在當官的通過這種方式進行隱蔽腐敗的情況了。
可是隨着整個社會的拜金意識越來越嚴重,各種人情禮金連番增長,甚至發展成爲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後世經常爆出一些笑話,某某結婚,接到紅包裡面打的是欠條,可見人之無奈啊……
而這一切,不可避免的有一部分原因,正是因爲爲官者的引導造成的。
最常見的例如某單位小領導家裡有個紅白喜事,全單位的人都要到場,誰不去就等着回頭穿小鞋吧。你去了禮金少說也得半個月的工資,不然你同樣等着穿小鞋!至於說你想回頭受點照顧,想被提拔提拔,那就照着半年的工資準備吧!
而那小領導也委屈啊。上級領導也這樣搞,總不能落下虧空不過日子吧?
往往正是因爲這些微腐敗,導致了一個公務人員從一進入體制開始,就不得不想辦法多撈錢,以填補各種虧空,從買點辦公器材多開點發票。慢慢膽子越來越大,各種貪墨受.賄也毫不在乎了……
而同時,體制內的風氣也不免影響到體制外,標準無形中豎立起來,整個社會風氣越來越浮躁,而百姓負擔也越來越沉重了……
吳天能夠理解這種情況,不過放在自家身上,卻又實在不願接受啊。
咱又不差錢,又不準備收禮,可老爸爲了以身作則,乾脆就不願操辦!
“天少,其實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眼鏡說道。
“行不行先說出來聽聽啊。”包子不等吳天說話,就嚷道。
“嗯,咱們要不搞個西式婚禮,找個露天的場所,婚禮儀式一舉辦,現場只放些自助餐什麼的,看起來可省錢多了,禮金不收也沒人會多嘴的……”眼鏡說道。
吳天蹙着眉頭,微微點頭品味着。
不收禮金最重要的就是害怕事後被某些人詆譭平日裡吃飽了,現在裝樣子。如果宴席免了,一副省錢的架勢。也許就不會被人咬舌頭了吧?
“這倒也是個方法……”吳天說道,“不過問題是,上哪兒找合適的場地啊?草坪空地倒是好找,可萬一到時候來個什麼大人物。總不能也讓人家露天站着吧?好歹也得準備幾個包間什麼的,不然到時候影響只怕更大啊……”
其實想想都知道,老姐結婚,最起碼省部級領導都得來好幾個,被那些老姐的同僚看到。指不定要造成多大的影響呢,更別提萬一有些不開眼的,見了大領導非要往前湊,那才叫亂套呢!
“其實,我倒有個地方應該合適……”老鱉說着,瞥了一眼張燁。
“現在外牆已經粉好了,外架馬上就拆完了,剩下的都是市內的活兒……”
新長天大酒店外,老鱉自豪的說道。
四合建築的實力,在國內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特別是高層建築這一塊兒,更是以施工進度高聞名——四合從不拖欠工人工資,自然工人賣命幹活,再加上早期就招納培養了一大批工程指揮人員,協調度相當高,自然不愁施工速度了。
“天少,等外架拆除完成,這前邊就要進行綠化處理,鋪上一層草皮,當天就能綠油油的。絕對適用。”老鱉說道,“另外,大樓主體雖然還不能適用,不過裙樓已經早就完工了。收拾裝修一下,也用不了幾天時間……”
“呵呵,還別說,這倒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啊……”吳天滿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現在這裡看起來還是個正在施工中的工地,不過吳天絕對相信,只要肯下力氣。要不了三兩天,這裡就會被裝飾得如同歐式花園一樣乾淨清爽。至於大樓,外牆已經完工了,看起來一點都不礙眼……
“嗯,就照你說的,先把這兒整理出來,用不用我還得再考慮考慮。”吳天吩咐道。
“好咧,我這就去安排!”老鱉喜滋滋的說道。
“小天,能估計出到時候會來多少人嗎?我安排酒店那邊備好廚師、餐具什麼的。”張燁也興奮的說道。
雖然現在這裡還沒交工,還算是老鱉負責的地盤,不過這畢竟是未來的長天大酒店,也等於是在他的地盤上,張燁自然也大感榮幸啊。
“嗯,這個現在可說不準。”吳天撓撓頭,道。
吳天可真拿不準人數問題,畢竟老爸老姐都是當官的,可不像普通小老百姓,親戚是有數的,再加上同學、同事、朋友什麼的,也都有個數,可老爸老姐那樣的,誰知道有多少隻怕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領導上趕着來巴結啊?
“得,反正是自助餐,我多準備點好了!”張燁大大咧咧的說道。
“呵呵,這個可以有。”吳天笑道,“嗯,不過大概數字還得給你一個,等我回去問問我姐,我爸他們,再說吧。”
“這樣好了,我跟你一塊兒找媛媛去,順便把大吉婚慶公司的老闆也叫上,先問問媛媛想要什麼樣的婚禮現場風格。到時候就讓大吉婚慶佈置好了……”張燁說道。
大吉婚慶在商城也算是鼎鼎大名,少不了經常在長天大酒店舉行儀式,倒是和張燁混的比較熟。
吳天對此自然沒有意見,只管把現場這一塊兒全權交給老鱉和張燁兩個人全權負責了。
至於吳天自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要去說服老爸同意這樣操辦……
“老媽,你可就這一個女兒啊,總不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嫁出去吧?”
吳天準備說服老爸,自然要先找援軍。說不得乾脆又飛回了京城,遊說道,“姥爺,姥姥,外孫你們有兩個,可外孫女就這一個啊,可千萬不能聽我爸的,不聲不響就這麼送人了啊……”
“這孩子,說什麼呢,那不叫送人。叫嫁人……”姥姥笑道,“不過小天說的也對,媛媛出門,一定得好好操辦操辦啊……”
“建國的擔憂也是有道理的,現在上邊對這方面的確比較重視。”楚寧河說道,“不過,我看小天這種方法也不是沒有可行性,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嘛,反倒還可以起到一定程度上的正面榜樣作用……”
楚玉梅一聽這話,頓時笑逐顏開的道:“正面榜樣啊。那不正好?就這麼辦了!”
吳天頓時樂了,老媽拍板雖然一點用都沒有,不過她可是打着姥爺的旗號,老爸也不得不慎重考慮啊。
“不過有一個問題你們有沒有考慮過。就是小呂,還有他家裡的意見,是要大操大辦,還是小範圍的吃個飯算了?”楚寧河又說道。
“呃……”吳天不禁語塞。
要知道自己只顧想着自家風光了,可姐夫家裡條件很普通,父母都是普通的高中教師。人家娶媳婦,只怕不見得會樂意見到媳婦家裡那麼大的場面,襯得他們攀了高枝似的啊。
還是姥爺年紀大,更通曉人情世故啊。
“嗯,我給媛媛打個電話,讓她問問小呂的意見!”楚玉梅當即風風火火的掏出了手機,跑去一旁打起電話來。
楚寧河微笑着說道:“小呂人很不錯,媛媛有眼光啊。唉,要早幾年,我肯定要搶他回來當學生的,呵呵……”
吳天眨巴眨巴眼,道:“姥爺,你見過我未來姐夫了?”
“沒見過。”
楚寧河一句話卻噎得吳天大喘氣——沒見過你就這麼高的評價?
“不過我見過他寫的文章。”楚寧河笑着接口道,“小呂的文筆嚴謹,修飾樸素,看似綿軟,其實相當有力,頗有一些我年輕時候的風骨啊,呵呵……”
“嘖,你這是誇我姐夫呢,還是誇你自己呢?”吳天撇撇嘴,“不過姥爺,你現在收他當徒弟也行啊,關門弟子嘛,嘿嘿……”
呂書元是個標準的學問人,山大畢業後,就留校任教了,現在雖然只是個助教身份,不過在小範圍內,卻頗具才名。
不過呂書元學的是古代漢語專業,在這個傳統文化還沒逆襲的時代,並不怎麼吃香。再說了,他自身也並不追求名利,更樂於躲進象牙塔裡做學問,偶爾發表點論文什麼的,顯得頗爲自得其樂。
吳天對老姐能找到這樣一個老實的學問人,並且還會煲湯的好男人,自然是相當高興的,少不得也尋思着幫姐夫某個前程。
如果姥爺收了他當關門弟子,毫無疑問,對於姐夫將來的發展極有幫助——不說楚寧河在高層的幕僚位置了,只說他在山大的影響力,在呂書元將來評教授職稱的時候,都會輕鬆得多。
更重要的一點是,目前國內學術界,純粹就是一個互捧互誇的環境,以姥爺的名聲,將來姐夫在這個圈子裡生存,可就容易的多。
當然了,就算沒有姥爺這塊金字招牌,吳天也有的是辦法將姐夫推上“神壇”,只不過師出名門的話,更能給他增加一道光環罷了。
吳天一番忽悠,姥爺雖然還沒最終吐口,不過顯然也頗有些心動了,只是姥爺進京之後,已經十來年沒帶過學生了,再說姐夫也早就取得了碩士學位,姥爺的教授名頭雖然還在,也並不適合再帶個博士生出來啊。
吳天少不得又提議,不用講究什麼教授學生的名頭,乾脆按照師徒關係算就是了。
楚寧河還沒點頭,楚玉梅卻是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張嘴就嚷道:“媛媛問過小呂了,他表示也想讓媛媛的婚禮風風光光的,人家可沒意見!”
“好了!”吳天興奮的一拍手,嚷道,“現在最後一個問題,那就是老爸!媽,給我爸打電話,通知他這個決定!”
“嘿,還通知?你打吧!”楚玉梅把手機遞了出來。
吳天卻是一縮脖子,話說自己可不想伸這個頭啊。
過年時候那件事情,老爸還沒跟自己算賬呢——雖然事情起因是別人謀害自己,可誰讓最後自己又扯出了幾派聯合對陣馬家老爺子,搶奪實權寶座?
事情如今鬧得正如火如荼呢,一時三刻還出不來結果,不過毫無疑問,自己卻不免又被老爸記上了一筆賬,這是沒抽出空來,不然鐵定又該訓斥自己一通,然後和老媽一樣,對自己做出“禁足”,不準出國的決定了!
少不得這時候還是低調點,別觸他的黴頭比較好。
“看你們……”楚寧河搖頭道,“拿來,我給他說好了!”
楚玉梅頓時大喜,趕忙把手機撥號,接通後遞給楚寧河——老爸出馬,老公素來都是很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