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傷不寬,但十分深,傅真先是探到了斷骨,在禇鈺隨之而來的一陣痛苦抽搐之下,再進去兩分,便觸到了一枚硬物!
郭頌緊張的望着蜷縮起來的禇鈺,問道:“如何?!”
傅真點頭,繼而便屈指往外一摳!
就在此時,禇鈺一聲痛喝,他竟睜開眼來,怒目瞪向了傅真!
“禇將軍!”
傅真忙將那枚血淋淋的尖利小刀舉到他眼前:“你記住,傷你的武器是這樣一枚刀子!它是衝着取你性命來的,但今日我且將它帶走了。
“回頭你若還活着,我自然會帶着它來見你!
“若你死了,終有一日我也會將它帶到榮王妃面前,讓她爲你報仇雪恨!”
說完她將這枚小刀收入袖中,快速轉身出了草棚!
禇鈺張大雙眼望着她背影,齒縫裡擠出個“你”字,而後便口漫鮮血,仰倒在草榻上!
……
臥倒的馬匹傷在左前肢,與禇鈺的傷口是在同個方向。
傅真與郭頌走出草棚,慌里慌張喊道:“我們剛進去,才喊了兩句禇將軍,他就昏過去了,趕緊傳大夫吧,不然將有不測了!”
說完他倆就快步朝着草棚外面跑去,讓等候在眼下的衆人壓根來不及看清楚她的面目!
裴瞻斷後:“還愣着幹什麼?!我那邊有軍醫隨侍,快去把他們傳過來,救命要緊!”
所有人都知道禇鈺是榮王府的人,壓根就沒有人敢怠慢!
聽說昏迷過去,都已經慌了,這邊又有裴瞻伸出援手,哪裡還顧得上多想?立刻便跑去裴瞻陣營叫軍醫!
走出草棚視野,裴瞻趕上傅真:“怎麼樣?”
傅真立刻將袖中的小刀給他看:“見過這東西嗎?”
裴瞻凝眉接在手上:“這是袖弩,也算是暗器,但沒有江湖人使的暗器那般精巧。南邊軍營裡有過這種武器,不過使用者不多,一般在斥候追蹤時會用到。”
傅真道:“那天夜裡我在徐胤身邊的護衛身上見到過這東西。”
“徐胤?”
傅真點頭。“方纔我已經捉到了章氏的人,就在我捉到他時,有人追上來了,腰間所攜的武器,與那天夜裡我在徐胤身邊護衛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裴瞻眉眼轉深:“原來他想做黃雀!”
傅真環起了雙臂:“章氏想通過這場操演作點文章,但她並不想殺禇鈺,不過是想借機讓禇鈺因過失被換下來,而讓章士誠頂替上去。如此榮王妃也無話可說。
“但卻讓徐胤逮住了機會,徐胤暗中向禇鈺下了毒手,嫁禍給了章氏。
“有這麼一出,榮王妃絕對把章氏視爲眼中釘了。”
裴瞻皺眉打量這支小刀:“徐胤與榮王府應是一體的。按理說,當下割裂章家出去對他來說沒有好處。”
“將軍!”
話剛說到這裡,郭頌快步朝這邊來了,“章士誠被人彈劾,指控他買通造冊之人,篡改花名冊序目,方纔相關之人已被抓到,指認了事實!”
裴瞻聞言吸氣,攥起了這刀子:“原來他的目標是章士誠!”
遂又問郭頌:“徐胤露面了嗎?彈劾的人是誰?跟徐胤可有聯繫?”
“徐胤沒來,彈劾的人是副都御史謝彰。”
“謝大人?”傅真失聲
“如何?”傅真緩聲道:“我想謝大人不會爲徐胤做事的。”
裴瞻道:“這就是了。連你都認爲謝彰不會跟徐胤有關係,對外就更不會有人懷疑是徐胤下的手,而他就更加能摘出自己來。”
郭頌聽到這裡也道:“禇鈺受傷之後,就有許多人指出背後有鬼,加上緊接着兵部就遞上了花名冊,道出該輪到章士誠接替,那會兒王府長史就提出看看花名冊。
“結果發現冊子上有篡改的痕跡,而謝彰正好被都察院派遣在此觀陣,如此,章士誠便被撤下了,如今還背了官司。
“榮王妃已經派了人來,要告章士誠謀殺禇鈺。從頭至尾都沒有人提過徐胤,徐胤的人也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過。”
“這隻毒狼!”傅真罵道。
裴瞻道:“他這麼一來,章氏和榮王妃之間的矛盾就徹底被激化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看來他是不甘心做榮王府的爪牙的。
想到這裡他又看向郭頌:“章士誠被撤,那接下來補上的又是誰?”
郭頌道:“那倒跟榮王府沒關係了,是衛國大將軍府的人!”
“何家?”傅真聞言頓住。“何家的誰?”
“何大將軍的長子,何羣英。”
“已經上了?”
“上了!已經經過榮王與兵部共同確認,披掛上陣了。榮王妃的人對此也沒有異議。”
傅真哼道:“他們當然不會有異議,何家庶出的那個三郎跟章士誠交好,但何羣英是嫡長子,跟庶出的兩個弟弟素來不睦的。”
衛國大將軍府何煥,少時受妻族救濟,雖非贅婿,卻也好不了多少。
後來他加入義軍,妻子一直跟隨在側,途中還一連爲他生了三個兒女,只是最後只留下長子何羣英與次子何奇英。
何煥建功立業後,連納了兩房妾室,又續生了多個庶子女。
何夫人這個髮妻全成爲了擺設,自然不甘,何家後宅可謂雞飛狗跳,鬧出許多紛爭,並不太平。
其餘四個大將軍,雖不見得個個與夫人情深似海,如膠似膝,卻也相濡以沫,相互體恤,十分珍惜彼此。
當年樑欽和裴昱他們這些人沒少規勸何煥,卻也因此沾上了許多灰,落下些矛盾。
故而如今何家與大夥往來較少,只是子弟們看在父輩情誼份上,總還維持着禮數往來。
何家庶出的子弟就沒有成器的,何羣英這個嫡長子,因着父母親不睦,自小脾氣暴躁,前兩年爲着點小事把髮妻都給打死了。
庶出的老三跟章士誠交好,何羣英自然與章家不會有牽扯。
只要不與章家有牽扯,榮王妃自也沒理由再阻攔。
裴瞻打發郭頌:“去查查何羣英跟徐胤是否有過聯絡。”
完了他看向傅真:“我先讓人查一查何家,晚些等郭頌查得端倪,我再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