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聽到這裡,簡直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她要賴着當將軍夫人,他就要賴在她房裡住?
她寧家世代行商,都沒他這麼會做生意!
“不行!”
“爲什麼不行?”裴瞻道,“我們當初雖說好了暫不圓房,但沒說過我不能睡一間房。新婚夜裡你還想挽留我在房裡睡呢!你這是不講道理。”
“現在不行了。”
傅真怎麼還能容他在房裡睡?那不是讓他有機會越陷越深嗎?一個負責任的假媳婦兒,不留給對方絲毫念想是基本操守!
裴瞻睨她一會兒,又順手拿起了旁邊一隻箭頭在手上把玩:“剛纔你說不會喜歡我這號,那我就是一天到晚站在你眼皮子下面晃,必定也撼動不了你那顆鋼鐵般的心腸。
“你這麼推三阻四,倒是讓人懷疑你是對自己沒信心。莫不是你其實挺喜歡我這號的,只是不好意思承認?”
傅真深深看他一眼,然後扯來條抹布開始擦槍。
“隨你怎麼說!”
對,她承認自己拒絕與他同室相居有對自己沒信心的成分在,但絕對不是他所以爲的“喜歡”!
從一開始傅真就沒把他當成過平輩的子弟看,這份“喜歡”從何生得起來?
只是沒有“喜歡”也不耽誤欣賞!
樑寧八歲入軍營,軍中健碩英勇的好男兒沒見過一萬也有八千,當初給裴瞻封的那個大周第一好身材稱號可不是白封的。
面對這麼一個英挺帥氣的年輕男子,哪個如狼似虎的大姑娘會沒有暗地裡兩眼發綠光的時候呢?
他可真是不知死活!
還敢激她?
知道一個擁有幾百本話本子閱讀量同時還擁有武力的少女對一個純情男子傷害能有多大嗎?
要不是道德與法治的繩索緊緊攔住了她,傅真早就近水樓臺先得月,把兩隻手揩的油光水滑了!
如今他親口承認從小時候就開始肖想起了自己,那個時候還有輩份阻隔,他竟然都不管不顧,還揚言說爲了自己不婚到現在……
天啊!
一個屋子裡起居,那就是說更衣梳妝都得在對方眼皮底下進行。
日日對着這樣一副身子,萬一她要是一個沒忍住,不小心挨着碰着呢?
這樣情況下,挨着碰着之後萬一他誤以爲自己是在給他念想呢?
那這鍋可不小啊!
使不得!
萬萬使不得!
“你不否認,那就是承認。”裴瞻點點頭,“我就說麼,你就是害羞,生怕別人看出來你喜歡上了自己的世侄。
“姑姑——”
“你給我閉嘴!”
傅真打了個激靈,忍不住把他的嘴給捂住了!“不許叫我姑姑!”
從前要他叫他不叫,現在倒是張嘴就來!
但是他前一句才一口咬定自己喜歡他,後一句就叫她姑姑,這讓她老臉要往哪擱?
裴瞻一動也不動地望着捂住自己嘴的她。
傅真把手抽回去,深吸氣道:“行了!準你回房睡。但你給我記着,沒事別靠近我!”
服了他了!
要不是防着他把這些毫無事實根據的話散播出去,她是絕不會讓步的!
“好。”裴瞻咧嘴,把手上的銅壺放了回去,“我保證不主動靠近你。”
……
樑寧一生雖然短暫,閱歷卻不可謂不豐富,從記事起就跟着當將軍的哥嫂們一起,她也自認待人處事有幾分眼力。
可她前世看錯了徐胤,如今成爲了傅真,又發現那短暫的十幾年竟然還有一個不打眼的裴瞻在惦記着自己,便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看人的眼光上有些缺陷。
天熱,午飯在敞軒裡吃。 蘇幸兒先前看到裴瞻和傅真一前一後自安樂堂走出來,按捺不住八卦之心,飯局中途看傅真起身了,便跟着她離了席。問她:
“你們剛剛在安樂堂裡頭說什麼?你回來那院子,老五有沒有問你什麼?”
傅真無精打采:“該問的都問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蘇幸兒張了張嘴:“他終於問了?”
傅真瞅了她一眼。
蘇幸兒把嘴合上,立刻又問道:“那他跟你說什麼了?你又跟他說什麼了?”
“我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唄,還能咋滴?”
“爲什麼呀?”蘇幸兒愣了,“你難道看不上他?”
傅真低哂了下,繼續往前走。
蘇幸兒嘆氣:“看來還真讓老七他們說中了,你喜歡的是徐胤那款的。”
傅真嘖的一聲:“這又哪跟哪兒?世間好男兒我都欣賞,什麼時候我還給自己定規矩了?長得好的、心術端正的都是我的菜!”
“那你爲什麼拒絕老五?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爺們兒,長相隨了爹孃,五官眉眼處處都沒得挑的!”
“我跟他壓根就還沒到那地步!”
傅真覺得她這個腦子想的未免太多了。
纔剛剛攤牌呢,當她是花癡麼!
“那他跟你說那些的時候,你難道不感動?”
蘇幸兒實在是好奇極了。
當初樑郴看穿了裴瞻心思後,怒氣衝衝的去找他打架,最後聽完他說的話,才錘了他兩拳就回來了!
傅真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好像個媒婆!”
蘇幸兒:“……”
傅真彎腰穿過柳蔭:“你別問東問西的了,大概我眼瞎,不配跳兒女情長的坑。
“他這樣死心眼兒,我又是從徐胤烈火裡頭撿了條命回來的,自己日子都沒過明白呢,哪裡還敢隨便給他人念想?
“老老實實當個假夫妻算了。”
蘇幸兒道:“你別泄氣啊!你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姓徐的那奸賊罷了!”
“運氣不運氣的,也不重要,總之在我自己的事情撂明白之前,我誰也不敢招惹!”
傅真也不算什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栽過坑,一時不妨差點丟了性命,那也好比戰場打仗,她一時失察,輸了罷了。
她可不覺得自己因此就不配再遇良人。
她從小到大受盡了愛護和關注,兒女情長對她來說是錦上添花。
那些年明裡暗裡向她示過好的男子不在少數,如今又冒出個把兩個漏網之魚,不是什麼怪事兒。
只是她絕對沒有想到,這漏網之魚中竟然會包括與她幾乎沒有什麼交集的裴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