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離開了這個鄉村踏上了去風漠的道路,在風都換下了身上的棉布衣裳,換上了一套新的錦衣華袍,這樣讓自己看起來稍微精神一些,免得芸娘和風雲清見到這般自己,數落他。
一身錦衣華袍後他進入了皇宮,見到了風雲清和芸娘,在他對於這麼久壓在心中的疑問終於問出了口。不過,他所看到的便是風雲清和芸娘微微變了的臉色。
又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還是告訴了他的疑問,他才知道一國兩後是瑤華所提出來的,爲的是幫風雲清解決了被軒轅子卿所壓制,甚至差點被毀滅的事情。
他知道了很多事,到了最後便是風雲清想和越國聯姻的事,他們需要越國的出面來制衡眼前被瑤華給攪得天翻地覆的局面。
就在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的時候,瑤華卻出現了,他有多久沒見過瑤華了?他似乎都不記得日子了,好像很久很久了。
此時,他也想起了當初在蠻荒的那一夜,他感到了窘迫,實際上更是難堪。就在他有些拘謹時,一身帝后鳳袍,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瑤華出現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一顰一笑格外的動人心魄,比起當初的單純,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屬於黑暗的一面。
她的純真丟失了,但這讓她美豔動人,嫵媚妖嬈。
他爲她的出現感到窘迫,他爲看到她這般嬌媚心裡出現了一絲悸動而震驚。不過,不管如何,他卻發現她一點都不難堪,反倒一派的熟絡,不做作絲毫這讓他揪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她的熟絡,讓他自愧不如,他看她如此笑容,他以爲風雲清待她很好,她過的很好。只是,很快的,她說起了那夜蠻荒的事,讓在座的芸娘、風雲清和自己都臉色難看不已,她卻渾然不顧。
風雲清終於出聲阻攔了,甚至不惜關她幽禁,他從她的話中聽出了她所說的又關她幽禁,他就知道,利益始終是利益,她和風雲清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他們還是在鬥來鬥去。
她說了一句話,這讓他在察覺到她和風雲清不合時,她的這句話對他來說就是一種試探。那就是讓他早些娶王妃,還要物色風漠皇室的公主。
皇室的公主天生就是政治的犧牲品,她瑤華還不是一樣。她的這話一出,讓他看透了一切,所以,他選擇了岔開話題去迴應她和風雲清兩人。
瑤華離開了,風雲清卻是氣惱不已,他沒有吭聲,只是安靜的喝着面前的暖茶。他給不出答案,也沒什麼可說的。
只是爲風雲清惋惜,只因他看出了風雲清喜歡上了瑤華。
瑤華,瑤華,天上仙草,人間美玉,這樣不可多得的一塊美玉,他有自知之明得不到,而風雲清更不可能得到,只因她早就屬於了一個人,那個人同樣有着絕世的容貌,尊貴的身份,那便是——軒轅子卿。
悸動,那是一種男女之情的心緒產生,他唯一對一個人動心過,那便是傾世皇妹,瑤華是第二個讓他這般動心的女子。他震驚、他驚慌不已。
他風流嗎?不,他深知他不是風流之人,他喜歡的只有傾世皇妹一人,可瑤華又是如何?他有點迷惘。
那天在御花園離別瑤華之後,他在風漠皇宮居住了一些日子,和芸娘喝喝酒,和爲政事煩心的風雲清聊聊一些輕鬆的事,下下棋,總是挺好的。但是,瑤華派來人給了他一個消息,這個消息讓他皺起眉頭。
雖然深夜到一女子閨房實在不許,可他還是如期而至,只是他沒料到剛站定在鳳德殿寢宮內,入目的便是她極其妖媚的躺在一襲軟榻上,身上穿的是紅色薄紗的睡袍,在這層薄紗下,她的胴體若隱若現,纖細完美的鎖骨是那麼的顯而易見,直至那完美的腳踝,那嬌小的腳……
她完全讓他陷入慾望中的一幕,讓他喉嚨發緊。
就在他爲這一幕而有些身體發熱,慾望涌動時,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滿意,這一刻,那灼熱的熱感讓他瞬間冷了下來。
她是故意爲之的……
隨着她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立刻回過神,便是急忙轉過身背對着她,讓她去穿好衣服去。
他一直以爲他自己是一位正人君子,起碼是美人坐懷不亂的男人,然而,剛剛的這一幕出現時,他起了衝動,從一開始的悸動到衝動的慾望,他真的中了她的魔嗎?
瑤華去換衣服了,他能察覺到她的腳步離開自己,只是,很快的她的出現,卻從背後環上了他的腰際,還將頭靠在自己的後背上,那嬌柔帶着蠱惑的聲音,讓他全身繃緊,氣息混亂。
努力的壓抑下她對自己的誘惑,快速的推開了她,拉開了他們的距離。他就知道她是有目的的引誘自己。果不其然,她先是搬出了當初在蠻荒的那一夜,那一夜他們的纏綿時至如今他都記得清清楚楚,然後她說了很多,越說的多,只會讓他覺得她的可恥。
他怒言說她不知羞恥,卻在過後,她悲痛的話語讓他在決定幫風雲清的決斷上左右了起來,她對自己很坦誠,沒有撒謊欺騙自己,她的淚水,她的無奈,她的可憐,她的悲痛,讓他有了憐惜、心疼之心。
可是風雲清是他這麼多年的好友,他不能爲了瑤華而選擇不幫風雲清。這樣的沉默,直到差一點喝了她遞給自己的迷藥時纔打破。
原來她的最終算計就是毀了他,這樣他就不能繼續去幫風雲清,對她來說,也再也無後顧之憂。可是她卻放棄了她能算計的最好時機,就像她所說自己是位正人君子,好人才這般的嗎?還是說她其實對他也有情的?
他在她的眼中看出了她的真意,看出了她沒有欺瞞自己,看出了她是在乎他的。此刻,他的心裡竟然會有甜蜜的暖意劃過,他這是滿足嗎?
他有很多的疑問,對自己的,對她的,只是隨着她的一聲夜深了,早些歇息的話語下,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留下一聲輕嘆便輕功離開了鳳德殿。
一躍飛上宮殿外的殿頂,他站在了夜幕之下,讓黑夜覆蓋了他整個人,他的心裡很亂,亂的不是她所說的那些話,亂的是他到底該要怎麼辦。是幫風雲清,還是不幫?
一夜,他都在思量,而瑤華那哭的紅腫的眼眸,那絕望悲痛的神色一直都在他的腦海中映出。而風雲清英俊無奈、期待的神色也出現在他腦海中。
他該要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幫了風雲清,那麼瑤華可能會完了,她那麼可憐一個女子,熬到了如今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並且她體內中的毒,也在折磨着她。至於風雲清……
在兩者的對比之下,他選擇了悄無聲息的離開出了宮,他離開了他們的視線,不是不幫風雲清,而是無法去幫。他所面對的是自己心存愧疚的瑤華,甚至是有感情的她,他不想再一次將如此絕望的她逼入死的絕境。風雲清怎麼說也是一國之帝,還有南陵還能幫襯一下,他想,應該能熬得過去。
他在不告而別風雲清和芸娘之後,他再次回到了南陵偏僻的小鄉村裡生活,風漠的消息他專門去打聽了,才知道儀皇后被廢然後死掉的消息,接着就是戰亂,他的心裡很對不起風雲清,就是因爲他不告而別的事。
但他一直沒有露面,只因他要是一露面越國必定會牽扯在內,到時候,一場絕大的滅國之亂就會引起。幾個國家將會一同發生戰亂,那時,將會血流成河,生靈塗炭,他深知他在這棋盤中此時他是最重要的棋子,便沒有露面。
風漠國滅,瑤華篡位,這等的大事他怎麼能錯過。他實在沒想到手段如此非凡的風雲清會栽在瑤華的手中,還葬送了整個風漠國。然而,他又知道了一些什麼,因爲瑤華能顛覆風漠,若沒有風雲清的情在內,她也動不了絲毫。
芸娘還是找到了自己,還從東方傲手中拿了一個說是真的可以找到羽皇人的地圖去換風雲清。他這才得知瑤華體內中了完全不能解的毒,只要一動情就會要她半條命的——斷情絕愛草。
他沒想到賢王、東方傲會那麼的狠毒,更沒想到的是風雲清竟然不阻攔他們對她的迫害。是真的動了殺心嗎?對於風雲清佈告天下瑤華和軒轅子卿的私事,他略有耳聞,但事實其實本來就這樣,他也不在意。在意的就是這毒爲什麼不攔下,她會很痛吧?
他心疼。
國滅,但風雲清不能死,要是軒轅子卿和瑤華真的不放過風雲清,非要殺了風雲清,那麼他一定會回到越國引發一場爭鬥,那怕真打不起來,他也不會讓軒轅子卿好過絲毫。
要想往後平平靜靜,那他們就該放了風雲清,故此,他和芸娘一同去了風漠,進了宮,見到了軒轅子卿。
他見到軒轅子卿的時候,他沒想到眼前的男子會帶着面具,可就是這樣也掩飾不住軒轅子卿身上散發的威嚴。
他從始至終沒見過軒轅子卿幾面,可每次見到這個清冷的男人,他的心底總會被寒冷充斥,他有些懼怕這個男人,還很怕,所以,他也不可能會和這個男人去搶瑤華。
芸娘拿出了地圖,一命換一命,可軒轅子卿做不了主,因爲風雲清的生死只有瑤華才能做主。他們剩下的便是等待。
瑤華越來越虛弱的身體,甚至是眼瞎的事他都已經知曉,他看似沉默,實際在心裡爲她所祈福,他不想她正值風華時便香消玉損,一點都不想,不想,真的不想。
他和芸娘在宮裡等待了許久,都見不到瑤華,更見不到風雲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便是親自去了鳳德殿要去見瑤華。
他知道,芸娘他們可以不見,但他的出現,瑤華一定會見他。爲何如此篤定她會見自己,因爲他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她其實對他很好,連一些真心話她也是誰也不說,只告訴自己,或許,這也算是紅顏知己了吧。
他用內功運功去喊瑤華的名字,這果然讓瑤華見了自己。入目的便是瑤華褪去血色,非常蒼白虛弱的臉頰,而軒轅子卿的眼神一直很陰冷,更是透着敵意。他了解,軒轅子卿還對蠻荒他和她的一夜耿耿於懷,也一直想殺了自己,如果沒有瑤華,或許他早死了。
既然芸娘說地圖是真的,他便是相信地圖是真的,因爲芸娘不會欺騙他。看着瑤華如此蒼白的臉色,他還是建議她一命換一命。
他了解她,她也瞭解自己。所以,在他的一番勸說下,地圖留下,風雲清便是被她給放了。
芸娘喜極而泣,風雲清對於他的不告而別很是生氣,故此,在他們三人離開時,風雲清一直沒和他講一句話。
他了解,便沒有任何的怨言,畢竟,他心中的愧疚積累的越發的深了。
一路上他們的行走都有軒轅子卿派的人暗中監視,風雲清最後要甩開這些人,便進入了北漠。芸娘和風雲清留在了北漠,隱姓埋名隱居着,他離開了他們去了寧國,這期間,風雲清還是不曾和他講過一句話,那怕芸娘再怎麼勸,也沒有一句話。而他,話本來就少,也不知道該要怎麼去解釋,便這般沉默了下來。
從蠻荒的相識,一晃便是幾年過去了,這期間,他們三人中,相比較芸娘和風雲清就他一人過的最爲輕鬆,沒有包袱,唯有的便是心太累了,想一定很恨自己的傾世,想妖媚動人的瑤華,想憤怒不已的風雲清,想很是無奈的芸娘。
而芸娘和風雲清纔是最累的,爲了國事,爲了私事,爲了利益,爲了陰謀處處勞累,到了最後還淪落到如此地步。
成王敗寇自古的道理,天地間更沒有永遠不輸的人,所以,他們輸了,可保住了性命。而軒轅子卿和瑤華也未必能贏,因爲只有地圖去找傳說中的羽皇人,這樣的機會太過的渺茫,甚至是看不見的希望。
來到了寧國,他不敢進宮,更不敢去見傾世,只是居住在華府內收集着傾世的消息,她過的好嗎?開心嗎?
後宮的爭鬥太過的厲害,她自從小產過後一直沒懷上過,直到他這次來到寧國,才得知傾世再次懷孕了,他的心激動不已,希望這次她能夠做母后,再也不會痛苦了。
瑤華不見了,北漠邊境被屠城的消息,一一傳入他的耳中,又是風雲清他們搞的鬼嗎?他在揣測,但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風雲清弄的。因爲他來到寧國之後,很久沒和他們聯絡了。
很快的,他就知曉了這次瑤華失蹤的事風雲清和芸娘並未摻和在內,這讓他稍微欣慰了一些,記住恨很痛苦,忘掉恨從新來過,纔是最好的選擇。
他在華府見到了瑤華,雖然帶着面紗,可他和她的感情說來不淺,但也很深,特別是他們彼此間的感覺很敏感,他能感覺得到那面紗下的女子是瑤華。縱然被稱呼爲文夫人,可他知曉那是瑤華,卻是一次猶豫便是錯過了她。
寧國十殿下中了蠱毒,不及時救下的話就會死,誅殺蠱這種蠱毒只有芸娘和魏神醫他們會解,而那文夫人之事他會親自先去查,帶查到了自會告訴軒轅子卿他們。故此,他派人去給風雲清、芸娘送信,但他們不見了,所以到了最後,他親自快馬加鞭的去了北漠鬼鎮,見了軒轅子卿,用着找到了瑤華的半真實消息去請魏神醫救十殿下。
軒轅子卿打了他一掌,完全是要了他命的一掌,他抗了下來,一是他的確不該用瑤華爲藉口找魏神醫救人,二來是,軒轅子卿本就痛恨他,恨不得殺了自己,這一掌他早就想打自己了。
但是,就因爲這次,一直不肯理會他的風雲清終於和自己講話了,這多少讓他心裡有了一些慰藉。
在這般不確定之下,他還是選擇了去告訴了他所看到的文夫人八九不離十是瑤華。他這次是可憐軒轅子卿,可憐這個苦命的男人。
在寧都找到了瑤華,可瑤華卻是不在記得了任何人,不記得了風雲清,不記得了軒轅子卿,不記得了芸娘,更不記得了他。
帶走瑤華的男人是個藍眼睛的男人,叫文普達,他見過這位文大夫,從一開始就知曉這文普達是人中龍鳳了。
就在瑤華失憶,衆人都在想讓瑤華恢復記憶時,他實際上和其他人相反的,他不希望她恢復記憶,因爲失去了記憶就忘記了從前的一切絕望、傷心之事,這樣的她才活的輕鬆,不辛苦。一旦記起了記憶,那些痛苦的記憶將陪伴着她的一生,將她的心再次壓上沉重的包袱,會很痛苦的。
這次,還是選擇了不告而別,縱然瑤華毀掉了整個風漠,可風雲清還是那麼的喜歡瑤華,滿心的都是對她的擔心,軒轅子卿也是這般。
所有人都再爲瑤華擔心,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有沒有他根本沒關係。這一次,他還是選擇了不告而別離開了宇文明若的別院,這一次,他沒有繼續流浪,而是回到了越國,回到了屬於他的寧王府。
母妃一直擔心的心終於放下了心,父皇的責罵,到最後他的再一次不告而別,他去了辰國的一處山村裡,開始了他接下來的生活。
瑤華恢復了記憶,和軒轅子卿再次去了北漠尋找解藥,芸娘和風雲清回到了蠻荒,春宵閣再次開張。在春宵閣開張的時候,他纔去了蠻荒,與他們見面。
三個人喝了一宿的酒,然後他就離開了,去尋找下一個小山村過日子。
又是一年之久,瑤華和軒轅子卿回來了,登基了,有了後嗣了,他們的後嗣登基稱帝,他們成爲了太上皇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他們的消息還是瞭解的很清楚,不是他刻意的去打聽,而是關於這文武雙帝的事蹟總是傳的很快。
辰國繁榮似錦,就算他生活在山村裡,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治國之道,着實讓他驚愕不已。
他放棄了皇位,讓其他兄弟登基爲帝,他縱有皇家身,卻沒有皇家心。他隱居在不認識他是寧王的小山村裡悠然的過着屬於自己愜意的生活。
如今的傾世早就做了母后,孕育了兩位皇子,大皇子還成爲了太子,等宇文明若那天退位的時候,她的孩子必定是天子。
而他呢?風雲清有芸娘,芸娘有風雲清,瑤華有了軒轅子卿,傾世有了宇文明若,他呢?他又有誰?
這樣的問題,他問過一個人,那就是芸娘,芸娘告訴他,他還有她和風雲清,往後別怕寂寞了。
是啊,從前他們三個人就一直心心相惜,那怕中間出現了一些小插曲,到了最後,能陪着他們走到最後的還是隻有他們三個人。
三個人的世界,挺好。
“先生,先生……”一個揹着柴禾的少年走到了一處樸素的院內小心翼翼的喊着。
“怎麼了?”李洛聽到了村裡狗兒的喊聲,他推門出來,竹簪束髮,只披着一件竹布長衫,衣服雖然很舊,卻也遮蓋不了他溫潤如玉的英俊外貌。
“先生早。”狗兒咧嘴一笑,很是恭敬的道。
“不早了,砍柴回來了啊。”李洛走到狗兒跟前,將沉重的柴禾幫狗兒取下來,柔聲說着。
“嗯。”狗兒在柴禾放下之後,忙從懷裡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個信封道:“先生,剛剛砍柴回來的時候,有個人讓我把這信交給你。”
有人給他送信?誰會知道自己在這裡居住呢?李洛一楞,他居住在這裡的消息,好像誰也不知道的啊。
帶着疑惑接過了信,然後打開,隨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看來是時候該去一趟蠻荒了,芸娘和風雲清來信,春宵閣內有藏了七十年的好酒,讓他回去品嚐。
酒是好物,值得喝,可他喝的不是酒,而是這麼多年他們三人間的默契、情意,所以,這酒,他此生定不會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