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她又笑嘻嘻地掰起手指來,“大公子整日陰沉着臉,三公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練武,四公子沒見過,五公子年紀還小;瞧來瞧去,最出色非二公子莫屬,可惜二公子已經定親了,否則那些媒人非得把太守府的門檻踏破不可。”
有人在江採萍耳邊道:“你說三公子就知道練武,是說他有勇無謀對嗎?”
江採萍不假思索地道:“對啊,三公子能武不能文,有勇無謀,比起二公子來可差遠了。”
韞儀一直在拉江採萍的衣袖,無奈後者未曾反應過來,她只得自己屈膝道:“見過三公子!”
聽得這句話,江採萍唬了一大跳,擡眼看去,藉着已經爬上樹梢的月光,果然瞧見李玄霸以及他臉上陰惻惻的笑容,剛纔就是他在問自己。
糟了,她竟然當着李玄霸的面說其能武不能文,有勇無謀,那不是自尋死路嗎?怎麼辦,不知李玄霸會怎麼罵她,還是說直接將她趕出府去?可惜二公子不在,否則還能幫她說幾句好話。
她硬着頭皮道:“見過三公子,三公子安好。”
李玄霸繞着她走了一圈,涼聲道:“你叫什麼名字?”
江採萍戰戰兢兢地道:“江……江採萍!”
韞儀在一旁道:“三公子,採萍剛纔乃是無心之言,還請您莫怪。”
李玄霸冷笑道:“我看她膽子大得很,區區一個舞姬,卻議論我們兄弟,要不要我把老四從終南山叫回來,好讓你也評論一番?”
江採萍不敢擡頭,低聲道:“我……我下次不敢了,求三公子恕罪!”
李玄霸冷哼道:“還有下次?”
江採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急擺手道:“沒有,沒有下次,以後都不敢了。”她心裡真是叫苦不迭,誇二公子就好好誇唄,做甚要扯上三公子,這下好了,也不知道怎麼過這關。
李玄霸盯了她半晌,道:“我聽說今兒個有一個江姓舞姬先是逃出毓秀閣,之後又闖去了靜集軒,想必就是你啊,看來你膽子當真是大得很。”
“當時……我也是爲了救人,纔會那樣做的,並非存心。”說到此處,她擡頭道:“事實證明,武姐姐真是被冤枉的,幸好二公子還了她清白。”
“這麼說來你還有理了?”被他這麼一問,江採萍趕緊又低了頭,過了一會兒,她討好地道:“我剛纔都是胡說的,其實三公子您武功卓絕,相貌英挺,與二公子一樣出色。”
李玄霸睨了她道:“既然你這麼會評頭論足,那倒是評評你自己,是否比我要好。”
“我?”江採萍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待李玄霸點頭後,她努力把自己往不好的地方說,“我字寫得不好看,娘常說我的字風一吹就倒,舞跳得也沒別人好,眼睛還有大小,總之……哪裡都不好,豈敢與三公子您相比。”
李玄霸臉上掠過一絲笑意,清咳一聲,板着臉道:“既然你哪裡都不好,那似乎沒理由繼續讓你留在府中。”
江採萍被他的話嚇了一跳,連忙道:“三公子您不要趕我走,我……我會好好學舞樂,對了,我會彈琵琶,我娘教過我,要不我現在就彈給你聽,你別趕我走,求求你了。”
李玄霸沉吟片刻,“算了,看在你總算還有點用的份上,就暫時讓你留下來吧,不過往後可不許再亂嚼舌根子了。”
江採萍連連答應,待得李玄霸走後,她拍着胸口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沒被趕出去,否則可就虧大了。”
韞儀抿脣笑道:“傻丫頭,三公子是與你鬧着玩呢。”
江採萍驚訝地睜大了杏眼,“鬧着玩?可是我看三公子他……”
“你剛纔盡顧着擔心,沒瞧見三公子臉上的笑意,我瞧着他開始是有些生氣,後面就是在與你鬧着玩了,沒咱們想得那麼小氣。”
聽完韞儀的話,江採萍氣呼呼地道:“虧得我剛纔那麼擔心,原來他是故意的,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故意耍人,真是可惡!”
“好了,別說了,小心三公子去而復返,到時候你就哭鼻子去吧。”被韞儀這麼一說,江採萍連忙捂了嘴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四處,唯恐李玄霸真的又突然冒出來。
在離她們頗遠的地方,李玄霸嘴角的笑容不斷擴大,那個舞姬還真有些意思,眼睛有大小也虧她想得出來,話說回來,她眼睛不止沒大小,還挺有靈氣的,也好看。
話說回來,他們既已回來,二哥也回府了,這會兒應該是去見父親了,他得趕緊過去。
在李玄霸趕往松濤的時候,李世民已是到了,一進去便見萬氏正在與李淵說話,他拱手道:“世民見過爹,見過二孃。”
李淵看着他道:“武梅雪那樁案子怎麼樣了?”
李世民垂目道:“回父親的話,已經查清楚了,馮春秀是意外身亡,與武梅雪並無關係,秦縣令已將她當堂釋放。”
萬氏轉着食指上的翡翠戒指,道:“聽聞二公子今日又是封街又是放炮竹,很是熱鬧,想必整件案子是二公子您一手查清楚的吧?”見李世民不語,她朝李淵道:“太守,二公子雖然才幹過人,但終歸是無官無職,這樣貿然去插手縣衙審案之事,妾身以爲很是不妥,就算真覺得這件案子有問題,也該稟告太守處理,而非私自插手,幸虧王威二人已經離城,否則讓他們知道,藉此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狀,那可就不是一般的麻煩。”以李世民如今的情況,他可以在府中幫李淵處理公文案件,卻不能直接出面,畢竟他身上沒有一官半職。
李淵頷首,對李世民道:“你二孃的話都聽到了,往後不可再這般魯莽行事。”
李世民沒有辯解什麼,答應道:“兒子知道,兒子以後會當心的。”
萬氏瞥了李世民一眼道:“太守,雖然武梅雪沒有殺人,但她與江採萍二人滿口謊言,理應受罰,她說初九那夜去了後花園,但這麼冷的天,她一個人怎麼會在後花園待到四更時分,分明就是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