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撫着臉頰,淡然道:“你害了我,會主動告訴我嗎?不會,所以秀珠不可能告訴秦王妃,相反,還會成爲我們最好的幫手,因爲……她有一個致命的把柄落在咱們手中。”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丁陽恍然之餘,佩服地道:“娘娘高明,小人佩服。”
“行了,有空說這些虛話,還不如想想兩日後要與秀珠說的話,下去吧。”在打發丁陽下去後,季容忽地眉頭一皺,手捂上了腹部,離玉見狀,連忙道:“娘娘您怎麼了?”
季容回椅中坐下後,臉色蒼白持道:“不知道,與上次一樣,小腹突然就疼得很。”
“娘娘忍着一些,奴婢這就讓人去請御醫。”這般說着,離玉匆忙吩咐了宮人去御醫院,自己則與丁陽一道扶了季容回寢殿躺下。
過不多時,宮人帶着一名面生的御醫快步來到寢殿,在匆匆行了一禮,御醫取出帕子覆在季容腕上,爲其診脈,爲了一會兒,他收回手道:“敢問娘娘,這樣的腹痛出現過幾次了?”
離玉代答道:“兩日前有過一次,今日是第二次,都是毫無徵兆的腹痛。”說着,她緊張地道:“究竟娘娘身子有何不妥?”
御醫沉默片刻,道:“冒昧問一句,娘娘可是一直月信未至?”
離玉掰指暗暗算了一會兒,點頭道:“自上月之後,就一直未至,算算時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御醫臉上含了一縷笑意,“那就對了。”說着,他起身朝季容長施一禮,“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他的反應令季容隱約猜到了幾分,但未曾宣諸於口,只道:“喜從何來?”
“娘娘已經懷有了一個月的身孕。”御醫話音未落,離玉已是欣喜地道:“你說娘娘有身孕了?此話當真?”
御醫含笑道:“我怎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千真萬確!”
聽得這話,離玉與丁陽對視了一眼,帶着一衆宮人齊齊朝季容跪下,滿面歡喜地道:“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季容這會兒已經好了許多,支起身子替自己把脈,脈象快而滑,果然是喜脈,這陣子,李建成剛剛被封太子,自世子府遷入東宮,她一直忙裡忙外,根本無暇它想,以至於連自己懷了身孕都不知道。
自從李承宗被鄭氏加害,變成聾子之後,季容就一直盼着再生一個,雖然李建成一直對她寵幸有加,但這份恩寵能持續多久誰都不知道;始終,子嗣纔是最可靠的倚仗。
在最初的歡喜過後,季容蹙眉道:“既是喜脈,何以我會接連腹痛,可是胎兒有什麼不妥?”
御醫拱手道:“娘娘腹痛的原因,下官暫時還未查出,至於胎兒,眼下看來還算穩妥,娘娘不必太過擔心,不過從現在開始,娘娘要忌冷忌辣,待會兒下官再開幾貼安胎藥給娘娘服用。”
“有勞御醫了。”這般說着,季容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叫什麼名字?”
御醫恭敬地道:“回娘娘的話,下官高齊,半個月前剛到御醫院任差。”
“嗯,往後你每日來替我診脈安胎。”在高齊答應後,季容又對離玉道:“去將那柄泥金摺扇取來賞給高御醫。”
“多謝娘娘。”在雙手接過離玉遞來的泥金摺扇後,高齊謝恩退了出去。
離玉將一盞剛剛熱好的羊奶遞到季容手邊,笑盈盈地道:“奴婢已經遣人去告訴太子殿下了,前些日子,殿下還說盼着娘娘再懷一個呢,想不到這麼快就如願了,殿下一定會很高興的。”
季容低頭撫着平坦的腹部,輕聲道:“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他。”
過不多久,李建成衣袂帶風地走了進來,直奔季容踏前,人還未站穩,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當真有喜了?”
季容點一點頭,輕聲道:“高御醫是這麼說的,纔剛剛一個月。”
“好!好!”李建成眉眼間盡是歡喜之色,可見季容懷孕令他有多麼高興,待得稍稍壓下興奮之後,他對隨其進來的宮人道:“傳令下去,以後長春閣一應用度皆與宜秋宮相同。”他口中的宜秋宮就是鄭氏的居處。
季容眸光微閃,道:“殿下,這樣一來,恐怕太子妃會不高興,不如……還是算了。”
李建成不以爲然地道:“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就這麼去傳。”待得宮人下去後,他握了季容的手道:“接下來的九個月,你好生安胎,切莫勞累,宮中的事情,交給別人去做就是了。”
“妾身知道。”這般說着,季容又關切地道:“太子何時要出兵對付薛舉?”
“三十萬大軍已經差不多調集齊了,出兵應該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說着,他笑道:“怎麼,擔心我會有事?”
季容一反李建成所料的搖頭道:“殿下英勇神武,戰無不克,此戰一定會贏,既是這樣,妾身又何需擔心?”
她的話正合李建成心意,頷首道:“不錯,我一定打敗薛舉,讓父皇知道,誰纔是真正能幫他的人。”
季容笑道:“那妾身就預祝殿下早日得勝歸來。”
宮中,從來都是消息傳遞最快的地方,李建成下令將長春閣用度提升至與宜秋宮一樣的事情,不出一個時辰,便傳到了鄭氏耳中,後者氣得將手裡剛喝了一口的酸梅湯重重摜在地上。
柳葉命人將之收拾下去後,輕聲道:“娘娘息怒,不值得爲一個不知好歹的賤人氣壞了身子,她做了那麼多惡事,就算讓她懷上孩子也保不住。”
鄭氏用力咬着下脣,下一刻,淚珠已是自眸中掉了下來,哽咽道:“我氣的不是季氏,而是殿下,他……究竟還要逼我到什麼地步,是否非要將我逼死了才高興。”
“不會的。”柳葉心疼地道:“殿下只是一時被季容的狐媚所迷,很快就會明白,誰纔是他真正該在意的人。”
鄭氏愴然搖頭,“你不必安慰我,看殿下的樣子,恐怕終他一生都不會清醒。”停頓片刻,她嗤笑道:“宜秋宮……長春閣……在他李建成心中,我如秋葉一般凋零敗落;而季容就如春花嬌豔,長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