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一怔,旋即搖頭道:“不行,我與大公子非親非故,而藥又沒有調配好,大公子怎會肯幫忙。”
“沒試過怎麼知道,也許大公子會肯呢,畢竟他還要靠姐姐的藥來醫治足疾。”春秀越說越覺得可能,蹲下身哀求道:“姐姐,要是連你也不幫我,就真的沒人幫我了,求求你,你就走一趟慶春園吧。”
季容搖頭道:“雖然我與大公子接觸不多,但他的性子也略之一二,想要求得他幫忙,實在太難,一個不好,反而會……”不等季容說完,春秀已經跪了下來,泣聲道:“你我自幼相識,一起長大,你我兩家也一直要好,我記得有一年,季伯父銀子不夠,用來做包子的肉還是我們那裡賒去的,一欠就是一個多月,爹從來沒有催過一句;這次……我承認是我自己不好,但還請姐姐看在你我兩家的情份上,再幫我一回吧。”
季容猶豫未語,她當然可以不管春秀,但是這樣一來,就等於得罪了馮成,此人是雙橋村的一霸,小舅子又在縣衙裡當差,一旦惹他翻臉,在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庇護家人之前,恐怕家裡的日子會很難過,就像武老三一樣,辛苦打來的獵物卻被馮成百般苛扣。
權衡許久,她終是鬆了口,“罷了,我就走一趟慶春園,但是大公子若當真不肯幫,我也沒法子。”
她的話令春秀喜形於色,急忙抹去臉上的淚道:“我明白,我明白,不管最後大公子肯不肯幫,我都不會怪姐姐。”
季容點點頭,道:“那你在這裡待着吧,我這就去見大公子。”說罷,她快步走了出去,等了沒多久,裡面便傳了話出來,讓她進去。
她剛踏進正堂,還未來得及行禮,李建成急切的聲音已是在耳邊響起,“如何,可是配出了藥?”
李建成原本在問馮立關於搜查弘化郡的事情,一直未曾抓到的那名刺客,成了他心裡最大的一根刺,偏偏搜了半個余月,竟是一點眉目也沒有,令他恨不得親自帶人挨家挨戶的搜查,無奈腿上的傷雖然已經癒合,新肉卻還沒有長牢,稍一走動,便感覺扯得疼,按着徐大夫的估計,至少還得再養半個月,方纔可以隨意走動,若是用了季容祖傳的續筋生肌散,那麼現在就已經差不多好了。無奈當時爲了讓季容研究調配更多續筋生肌散,他並未留下那瓶藥,只能慢慢等着傷口長好,令他着實鬱悶,日夜盼着那藥趕緊配好,所以一聽到下人稟報,便迫不及待地將季容傳了進來。
“回大公子的話,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在潛心研究醫書,也從父親那裡取來了祖父留下的一半藥方還有手札,續筋生肌散的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只要再給奴婢一點時間,應該就可以配出來。”
李建成臉色一沉,冷言道:“既是還沒配出來,你來此處做什麼?”
季容緊張地絞着手指,低頭道:“奴婢來此,是想……斗膽求大公子幫一個忙。”
“幫忙?”李建成揚一揚濃眉,盯了季容道:“你可知,府中那麼多下人,敢開口要我幫忙的,你還是頭一個。”
“奴婢知道這樣做很是唐突,但除了大公子,奴婢實在想不出還能去求誰,所以斗膽來此,還請大公子恕罪。”
李建成隨手翻開擺在手邊的書冊,漠然道:“說來聽聽。”
季容連忙道:“奴婢有一個同村的好姐妹,與奴婢一起在樂坊爲舞姬,這次調配續筋生肌散一事,也多虧了她幫忙方纔能夠進展順利;但因爲她性子耿直,不懂得轉彎,所以得罪了一些小人,這些小人當面不說什麼,背地裡卻向楊嬤嬤進讒言,楊嬤嬤不明真相,還以爲她當真如此過份,所以稟告了二夫人,要將她趕出太守府去。”
“你想讓她留在府中?”面對李建成的問話,季容點頭道:“是,她雖然偶爾會發現脾氣,但本性不壞,奴婢實不忍見她就樣被人趕出太守府去,所以……”她飛快地看了李建成一眼,屈膝道:“還請大公子垂憐。”
李建成翻過一頁書卷,頭也不擡地道:“府中事情不歸我管,你若真覺得她委屈了,可以去找二孃。”
他雖然與萬氏不和,但既然父親將府中事務交給萬氏處理,他身爲晚輩,也不便過多插手,更何況,是爲了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舞姬。
季容低頭道:“奴婢也想過,但……二夫人已經先入爲主,怕是聽不進奴婢的言語。”
冬陽自窗外照進來,落在擺入在臨窗小几上的青銅爐中,嫋嫋青煙從那一個個小孔中升起,與淺金色的陽光交錯在一起,“那我也沒法子,你退下吧。”
季容急切地道:“只要大公子您肯說一句,二夫人一定會聽的,求大公子幫奴婢這一回,奴婢與春秀以後一定會報答大公子的恩典。”
李建成擡頭,眸中盡是陰沉之色,“沒聽到我的話嗎?”
雖然他的聲音不大,但落在季容耳中,不吝於厲喝,慌得身子微微發抖,但仍是堅持着把嘴邊的話說出來,“如今離大公子規定的製藥期限還剩下半個月,若是沒有春秀從旁協助,只怕奴婢無法按期製出藥來。”
李建成盯着她道:“你的意思,如果那個女人被趕出府,你就交不出我要的藥是嗎?”
季容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了頭道:“奴婢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盡己所能製出續筋生肌散,只是這個時間,恐怕需要久一些。”
“過來!”面對李建成的話,季容往前挪了幾步,前者擡起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眉眼脣鼻,令季容渾身一陣酥麻,與此同時,耳邊傳來陰柔的聲音,“你這在威脅我?”
季容指甲用力掐着掌心,顫聲道:“奴婢怎敢威脅大公子,只是此事……確實需要春秀協助,還請……”
“你知道我急需此藥醫治足疾,所以就以此爲要脅,逼着我插手這件事,季容……”已經滑到季容脖子處的手微一用力,將她勾到自己面前,冷聲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