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沫,你四年前爲什麼那麼做?”他低聲自語,明明是在問,卻根本想聽她的回答。他的手輕撫在她的臉頰上,動作極致的溫柔,聲音卻似淬了冰:“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這四年有多恨你!”
他看了她一會兒,在她的旁邊躺下,眉頭微微蹙着,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洛亦辰翻身下牀關了燈,接着,房間裡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躺到顏子沫旁邊,牀有些軟,洛亦辰躺下的時候動作稍微大些,顏子沫突然一驚,低低的聲音帶着倉皇無助:“不要……不要……”
洛亦辰一驚,眸中劃過一絲慌亂,以爲顏子沫醒了,而下一刻,又看見她依舊緊緊閉着眼睛,只是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藉着窗外寧靜而朦朧的月光,洛亦辰看了顏子沫好久,眸光復雜。最終,他輕嘆了一口氣,傾身過去,輕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又再一伸臂,將她攬入懷中,讓她貼在自己胸口,這才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顏子沫只覺得全身痠痛,正想伸一個懶腰,卻發現自己整個兒都躺在洛亦辰的懷中。他的手臂緊緊圈着她,他的個子高大,她幾乎完全嵌入了他的懷裡。
於是乎,本來還有些朦朧的睡意瞬間便消失無蹤了。顏子沫的心突突地跳着,她微微動了動,想從這樣的禁錮中掙脫出來。然而,洛亦辰抱得很緊,她如果強行扳開他,估計會將他吵醒,到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尷尬。
因此,顏子沫完全一動不敢動,僵硬地維持着原本的動作,生怕驚醒了起牀氣很大的洛亦辰。
其實過去她也不知道洛亦辰起牀氣很大,直到她12歲那年。記得她當時初一,洛亦辰正好中考結束,於是頭一天便和另一個同學約好第二天一早去爬山。第二天她早早就起來了,到了時間卻沒有看到他。由於他們家住得近,她就帶着另一個同學一起去他家叫他起牀。
他當時正在睡覺,那個男生走進他臥室叫他的時候,他在朦朧突然坐了起來,接着,毫無預兆地揍了那個男生一頓。那個男生毫無防備,被他揍得沒站穩,從而崴了腳,然後被他家的管家送去了醫院。
而她聽到動靜不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進他房間看他。他當時正在發脾氣,見到她,猛地砸了一個枕頭在地上,嚇得她往後一跳。他卻是一點兒歉意都沒有,反而靠在牀頭,淡淡地看了她一分鐘後,纔對她簡短開口道:“等我十分鐘,爬山!”於是,本來的三人爬山變成了兩人。
自此,她再也不敢在他睡覺的時候叫醒他。
想到這裡,顏子沫更加大聲呼吸都不敢了。過去的她雖然不甚瞭解他,可是她卻是不怕他的,甚至偶爾還能在他面前任性那麼一兩次。可是現在,四年後重逢的他突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讓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好像不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會引起他的厭惡和怒火一樣。
一切,終究是不同了,時光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東西。昨日的種種,就像她對着流星雨許下的願望,終究是一場夢罷了。
顏子沫擡頭望着洛亦辰,從這個角度,她只能看到他漂亮而完美的下巴,還有緊抿的薄脣。或許是因爲清晨的陽光溫暖了他冰冷的溫度,此時她竟然覺得他的脣角是微微上揚的,整個人似乎都透着一絲難得的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顏子沫的注視,洛亦辰突然低低地哼了一聲。顏子沫一驚,迅速收回目光,閉上眼睛。
洛亦辰動了動,正要伸懶腰,就發現此時的不同。他的眼睛裡還帶着慵懶的睡意,有些怔然地望着懷中的女子,蹙了蹙眉,眼底的恍惚過了兩分鐘才消散。
四年了,他第一次睡了一個格外安穩的覺,醒來時候只覺得渾身舒坦,鼻端還有少女的清甜香味,是遙遠而又熟悉的味道。是因爲她嗎?所以他這一覺才睡得這樣放心,這麼不願意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