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亦辰看了號碼好幾遍,這才相信顏子沫的確是給他打電話了。他的心頭涌起一陣狂喜,卻又在瞬間冷靜了下來。她怎麼會在凌晨給他電話?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遇到什麼危險了?
想到這裡,洛亦辰連忙快速撥號,給顏子沫打了過去。通話的屏幕上,依舊是他們之前在內克島時候的合影,她微紅着臉頰,他垂眸望着她,滿眼情深。
顏子沫坐在辦公室時,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洛亦辰的電話從來不會超過12小時不開機,可是現在都到了上午10點了,怎麼還是沒有電話回過來?他的傷會不會很重,他現在在醫院嗎?
昨天他走得那麼快,會不會牽動傷口暈倒在路上了?那有人發現他嗎?他會不會還倒在河邊?顏子沫想到這裡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她拿起桌子上放的車鑰匙,就要開車去河邊找。
而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顏子沫像是被驚了一下般,迅速抓向手機,卻又因爲沒抓穩,手機摔在了地上,然後,燈亮了一下就滅了。
只是,就在屏幕熄滅之前,她看清了上面的來電顯示,是洛亦辰打來的。
她撿起手機,按了啓動鍵,然而,長按了好一會兒,手機也沒有反應。
洛亦辰聽到耳機裡的聲音從彩鈴變成了無法接通,心裡一沉,下意識就感覺是顏子沫出什麼事了。他按斷電話再次撥了過去,卻依舊還是無法接通。
正焦急地要拿車鑰匙出去找她,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座機打過來的。這個號碼他雖然很少打,可是他卻記得是顏子沫辦公室的座機。
洛亦辰的聲音帶着些許試探和緊張:“沫沫?”
顏子沫聽到他的聲音,這才鬆了口氣:“嗯,是我。”
洛亦辰那頭也鬆了口氣:“沫沫,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顏子沫聽到洛亦辰的聲音溫和平穩,應該是沒有大事的樣子,於是徹底放下心來,想起洛亦辰似乎在問她,於是道:“我沒事。”
難得顏子沫主動給他電話,洛亦辰斷不希望電話就這樣掛了,於是道:“剛纔你手機怎麼一打通就斷了,再打就無法接通了?”
顏子沫有些懊惱道:“我接你電話的時候沒拿穩,摔到地上了,我撿起來開機也打不開,只好用座機給你回過去。”
洛亦辰眼睛一亮:“所以你會揹我的號碼?”
顏子沫沒想到他竟然能發現這點,臉瞬間就紅了,半晌才‘嗯’了一聲。
洛亦辰聽到那聲極輕的‘嗯’,只覺得比天底下最動人的樂聲還要好聽,讓他都幾乎要愉悅地笑出聲來。想了想,他又問道:“沫沫,你在上班嗎?”
顏子沫點了點頭,又意識到洛亦辰看不到,於是答道:“嗯,在上班。”想起地毯上和她衣服上的血跡,她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道:“其實我有件事想問你。”
洛亦辰有些詫異,她要問他什麼事?自從重逢後,她還真的很少主動給他電話,更別提主動關心他的事情。他望着落地窗外面落進來的陽光,只覺得她今天帶給他的驚喜有些超乎尋常了。
其實他一直都要得不多,甚至她主動給他說一句話,主動讓他幫她做一件事,都會讓他愉悅很久。所以,他開口的聲音都帶着舒緩:“沫沫,什麼事?”
洛亦辰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就好像他在她耳邊說話一樣,而且,他的聲音不像平時那麼淡漠,似乎還多了幾分寵溺縱容,顏子沫只覺得心跳尤其得快,她咬了咬脣,卻半晌說不出話來。
只是洛亦辰的耐心似乎相當得好,他等了一會兒,又道:“沫沫,有什麼直接問我,不用顧忌太多。”
顏子沫呼吸一窒,之前在內克島的時候,他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說她有什麼直接表現出來就好,不用隱藏自己的情緒,不用顧忌什麼。深呼吸了好幾口空氣,顏子沫才聚起勇氣問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洛亦辰拿着手機的手一顫,他斷然沒有想到,她問他的竟然是這個。他啓脣道:“沫沫,你打電話給我,就是問我這件事嗎?”
顏子沫聽到洛亦辰的語氣似乎變得有些嚴肅,她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就要否認。但是想到昨天他給她打了那麼多個電話,必然是當時受傷時候還在找她,所以,她就鬼使神差地道:“我晚上回家發現衣服上有血跡,還以爲是超市裡有個人撞了我一下沾上的。結果今天早上,發現會客廳有血跡,才知道是你受傷了。你是怎麼受傷的?是不是我昨天在會客廳踢到了你的傷口?你晚上爲什麼給我打了那麼多電話?”
她終於認真地看他一次了麼?洛亦辰聽到顏子沫連續問了那麼多問題,不但沒有不滿,脣角的笑容反而越發深刻起來。他開始挨個兒解釋:“是的,我之前受了點皮外傷,昨天在會客室的時候崩裂了傷口。”說着,他的聲音放緩:“昨天我給你打電話,只是想見你。”
聽到他那句‘只是想見你’,顏子沫只覺得她的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臉頰連同耳根,騰地一下就紅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爲什麼想見她?顏子沫臉上燒得厲害,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剛纔的話題,於是改問道:“那你現在呢?傷口怎麼樣了,是在醫院還是在家裡休息?”
洛亦辰脣角上揚的弧度更加明顯了,眼睛裡也都是跳動的光澤,整個人看着都明朗了起來。他回答道:“我早上剛從醫院回家,今天不出門了。”頓了頓,他道:“沫沫,你能不能來看我?”說完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因爲緊張而微微緊繃着,連帶着傷口周圍的肌肉也緊繃着,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就在他等了好幾秒也沒有等來顏子沫答案,就要自己找臺階說算了的時候,洛亦辰卻突然聽到耳機裡傳來一聲極輕的‘好’。聲音明明很小很輕,似乎不經意就會散落在風裡,可是,他依舊聽到了,而且全身每一個細胞因爲這一個‘好’,而變得鮮活雀躍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讓語氣平穩了下來:“那我在家等你。”
顏子沫掛了電話,才反應過來她居然答應去他家看他。之前她明明下定決心不要再去的,結果還是一聽到他受傷,就擔心得什麼都忘了。
不過,她就是去看看他而已,看到他沒事,她徹底放心了就離開,這也沒什麼吧?顏子沫想着,捏着還沒能開機的手機出了辦公室。經過章黎月身邊的時候,她微微有些心虛,扯謊說顧雲瀾讓她回去陪她買個東西,需要回家,就離開了。
顏子沫開車一路輕車熟路地到了洛亦辰別墅門口,正要按門鈴,於嫂就率先將門打開了。
於嫂見到顏子沫,臉上涌起一陣驚喜,然後解釋道:“顏小姐,原來是你。剛纔少爺說有客人來,讓我過來開門,我還在猜會是誰呢!你快上去吧,少爺在二樓等你。”
顏子沫衝於嫂點了點頭,換上拖鞋上樓的時候,回想了一下於嫂的話。所以,他是一直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道,所以纔會知道她來了麼?顏子沫微微平復了心跳,這才繼續往上,來到了二層。
洛亦辰依舊還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外面的陽光從整面窗戶裡照進,他逆光站着,背影挺拔清雅,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恍惚。
聽到腳步聲,洛亦辰才緩緩轉過身來,看到顏子沫,輕輕點了點頭:“沫沫,你來了。”
好像原本靜止的畫面瞬間動了起來,顏子沫回過神,牽了牽嘴角:“嗯。”
洛亦辰走過來,招呼顏子沫在沙發上坐下,道:“想喝點什麼?”
顏子沫搖頭:“我自己來就好,你受傷了,還是坐下來休息吧!”
洛亦辰勾了勾脣角:“好。”然後真的依言在顏子沫剛纔坐過位置的旁邊坐下,看到顏子沫輕車熟路地去冰箱裡拿了牛奶,倒進杯子,再拿到旁邊的房間裡去打熱了進來。洛亦辰的眼神變深,所以這丫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在他家裡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客人,而是女主人的樣子麼!
顏子沫熱了牛奶過來,發現洛亦辰坐在了剛纔她的座位旁邊。她有些猶豫,可是如果她故意換一個地方坐,又好像很刻意一樣,於是略微躊躇了下,還是坐回了剛纔那個位置上,和洛亦辰僅僅一個拳頭十釐米的距離。
因爲距離很近,所以她能夠清晰地聞到屬於他的清新氣息,時時刻刻衝擊着她的感官,令她不禁有些僵硬。
洛亦辰好似沒有察覺到顏子沫的侷促,而是拿起電視遙控器:“沫沫,想不想看電視?”
顏子沫連忙點頭:“好。”看電視好歹還能分散些注意力,總比兩人距離很近的乾坐着強。
洛亦辰將遙控器遞到顏子沫手上,遞過去的時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掌心。他微微頓了頓,便很快抽走了手:“想看什麼隨便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