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把她抓來擋劍,而後又良心發現反用手臂替她擋了劍,而亭外的人只是因爲角度問題錯把她當成了主動護駕的功臣……
蘇幼儀按着太陽穴甩了甩頭,心中有無數的疑惑等着解開,她寧願相信這是皇上的刻意安排。
否則光憑他拿自己擋劍的動作來看,他對自己毫無愛護之意。
“蘇姑姑,你在想什麼?”
大皇子見她眉頭緊蹙,一點兒都沒有立功的歡喜,反而悶悶不樂的,便歪着腦袋看她。
蘇幼儀嘆了一口氣,“我在想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一向能說會道,這是頭一次在大皇子面前說不出話來,衆人都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這是從未有過的低落。
小紀子插科打諢,“奴才明白了,姑姑一定是擔心皇上的傷勢,所以悶悶不樂的。”
蘇幼儀頭也沒擡,心道鬼擔心他的傷勢,她擔心的是自己又遇上負心漢。
她不開口,大皇子卻以爲她默認了,笑着道:“姑姑要不要去看父皇?”
蘇幼儀這才擡起頭:“我……”老孃纔不去。
山不來就我,我便來就山,皇上好像知道蘇幼儀不想見他似的,命高奇壽來看蘇幼儀。
“皇上有賞,賞掌事姑姑蘇幼儀錦緞十匹,紗羅十匹,珍玩玉器十件……”
一大串賞賜從高奇壽嘴裡蹦出來,淑芽扶着蘇幼儀起身謝恩,高奇壽忙上前攔着,“姑姑不必謝了,皇上說了,讓您到他跟前謝。”
蘇幼儀正想去找皇上問個清楚,聽了這話也稱意。
高奇壽退到門外等着,待蘇幼儀換了衣裳一道回皇上那裡,蘇幼儀臨走還打了個哆嗦,“淑芽,快把這冰山撤下去吧,你們都不覺得冷嗎?”
淑芽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小聲道:“看來姑姑今日真是嚇壞了,身子都虛了。這麼熱的天怎麼會冷呢……”
蘇幼儀隨高奇壽到皇上那處,還沒進門便聞到一股血腥味,其中夾着一股藥香。
屋子裡悶熱,只開了一扇小小的窗子,皇上的胳膊包成厚厚一團,正斜倚在榻上歇息,聽見她的腳步聲忽然睜開眼。
高奇壽四下一揮手,屋子裡伺候的人都隨之退下。
蘇幼儀朝皇上見禮,“奴婢給皇上請安。”
“過來吧。”
蘇幼儀邊走上前邊道:“皇上這裡怎麼也不擺個冰山?受了外傷不應該悶着,傷口容易腐爛。”
皇上掃了她一眼,“河間是個小地方,沒有那麼多冰。能蒐羅來的都送到你屋裡了,哪來那麼多冰山?”
蘇幼儀一驚,原來方纔被她嫌棄的冰山在河間還是個稀罕物,皇上自己都不捨得用,竟然讓人送到她那邊去了。
正想着,便見小紀子等人擡着冰山進來,朝皇上稟道:“皇上,蘇姑姑嫌冰山冷,太醫說皇上這裡也需要,奴才們又擡過來了。”
“你嫌冷?”
皇上看了蘇幼儀一眼,朝小紀子幾人擺擺手,“沒看見蘇姑姑坐在這裡麼?既然她嫌冷你們還擡來做什麼?”
小紀子爲難地看看皇上又看看蘇幼儀,不知道這冰山該不該擡出去。
蘇幼儀忙道:“不冷不冷,皇上屋裡悶熱,還是有冰山鎮着好。方纔是因爲昏迷太久醒來,纔會覺得有些冷。”
皇上仔細看了她的面色,確認她說的不是假話,才點點頭。
小紀子等人鬆了口氣,忙躬身退出屋子。
不管皇上是出於什麼理由,他胳膊上的傷總是爲了自己才受的,蘇幼儀禮貌性地關懷道:“皇上胳膊上的傷怎麼樣?嚴不嚴重?”
“只是皮外傷。”
皇上輕描淡寫,蘇幼儀看那傷口包紮的程度着實不像皮外傷,忍不住上了手,“皇上,這是哪位太醫給您包紮的?只怕太醫嚇壞了給您包得太厚,其實這樣不利於傷口恢復,還是拆掉些好。”
皇上哭笑不得。
他還沒應允她都已經上手了,這丫頭在他面前越發膽大。
蘇幼儀手腳麻利地拆去外頭一層紗布,殷紅血跡隔着厚厚的紗布都能看得見,她不敢再拆下去,唯恐看到血肉模糊。
皇上注視着她的動作,忽道:“你不是記恨朕拿你來擋劍麼?怎麼見到朕又殷勤了起來。”
蘇幼儀手上動作一滯,很快又繼續給皇上紮好傷口。
她剛被皇上抓過去的時候的確是這麼以爲的,一直到昏迷過去還在想做鬼都不能放過他,直到她醒來知道自己並沒有受傷,纔開始懷疑皇上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