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以爲,我就非你不可麼……你真以爲,我非你不可……真以爲,他非你不可麼?
原地,她僵硬的站在那裡,攥在手邊的指尖緊了緊,卻怎麼也合不攏,握不住。
是誰說過,握不住的沙,何不迎風揚了它?
可是爲什麼,眼裡會有霧氣漸漸的暈染而出,她的視網膜裡,像帶上了一片紅,紅色瀰漫,將她的視線傾成一片血色**。
藍天白雲,碧色倒影,高大的香樟樹下,一個荷綠色的身影靜靜的站在那裡,日光將黑色的影子曬的老長。
一片裙襬在風中飄動,對影,卻是孤影成單。
客廳裡,落地窗邊的圈椅上,楚漠端着咖啡杯,靜靜的站立在那裡。
視線裡,如期的進入那人的身影,她緩緩而來,低眸垂首,身影極爲落寞,情緒很是低落。
黑眸微緊,扣在咖啡杯上的指尖輕動,張口欲出的話語卻哽在了喉間。
像是感知到身上的目光,封蜜擡眸,視線在空中與楚漠相撞。
後者的眸中有些許期待,深邃狹眸裡複雜難明。
眼神漸冷,在見到楚漠的那一刻,脣角上翹,一抹諷刺的笑意勾在她的黑瞳裡頭。
倒影着窗外折射下來的燦陽,密密麻麻,隔着落地窗面,兩相對視。
最終,封蜜率先離去。
那一抹譏誚諷刺的笑意,卻像在楚漠的眼裡生了根,再也揮之不去。
扣着咖啡杯,他頎長挺拔的身形落在落地窗面上,終是有一抹低笑聲,從薄脣內傾出,“呵……”似乎每一次,他都能讓她生厭。
天色沉悶,傍晚,便轉至陰沉,豆大的雨滴,從空中飄下,砸在落地窗面上。
封蜜窩在牀面上,雙手枕在腦後,兩腿交叉在一起,仰望着天花板,偶爾側向落地窗外的景色,一坐,已經是半天。
眼前再次晃過那抹矜貴清瘦的身形,嫩脣顫抖着,最終有些痛苦的闔上了眼,將腦後的枕頭抽出蓋在臉上,不願再想。
“啪啪啪……”豆大的雨滴從空中砸下,砸在地面的水坑上。
門前階面,早已積聚了不少積水。
風聲迎合着雨聲,彷彿天地之間,就朦朧在了這片雨幕裡。
灰濛濛的眼色裡,一輛看不出原形的黑色大衆穿過小區,停在別墅門口,極富節奏感的剎車聲裡,大衆停下。
車門打開,一把雨傘跟着撐開,伴隨着一句罵罵咧咧的話語,“操!誰腦殼有病居然住在這破地方!”
黑色傘面下,徐子卿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回頭一看他的黑色大衆車身,難得的抽搐了兩下脣角。
車輪那片幾乎都是污泥,因爲這片地方都是拆遷區,一到颳風下雨天,雨水嘩嘩將污泥吹走,路面上全是一片改革開放時期景象。
不過走了兩步,鞋面早已溼透,甚至連褲腳都沾上了雨水。
上前按了半天門鈴,震的別墅一直響,卻一直沒有人上前來開門。
徐子卿怒了,一巴掌直接拍向了門鈴,一頓狂按不止。“開門!快開門!霍行衍,我知道你在裡面,死了沒有!沒死就給我吱一聲!”
“一大老爺們窩在裡面療傷,這是你能幹的事兒麼!?”
一頓吼,一頓鬧,一頓狂按,別墅裡面依然沒有動靜。
抹了抹肩頭的雨水,將及肩黑髮上多餘的水分擠掉,徐子卿隨意的亂抓了下,一個極富時尚感的頭型就出現了。
“臭小子,幸虧老子提前有準備!”嘴裡咕噥了幾句,徐子卿掏出一個破舊掉皮的錢包,從裡頭翻出一個鑰匙來。
“嘿嘿……”奸笑聲中,鑰匙對準插孔,接着應聲而開。
天色昏暗,裡面沒有開燈。
“咕咚——”聲中,一個酒瓶滾了過來,剛好碰在剛開的門面後,紅酒瓶應聲而止。
彎下身去,徐子卿俯身,將那個紅酒瓶撿了起來,地面上殘留着一絲酒液,一直從門這邊,淌到另一邊。
彎彎曲曲的一條紅線,然後,他看到了窩在落地窗圈椅上,穿着淺咖色家居褲的男人。
他的手中捏着一隻高腳杯,雙腿交叉在一起,側眸凝視着落地窗外的灰濛濛的天空,似乎有些氤氳。
從徐子卿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弧線完美的面孔,在落地窗面的掩映下,似乎有些憂愁。
探頭一看酒瓶,搖了搖,發現裡頭還有些殘酒液,“嘖——”了一聲,徐子卿反手關上別墅門,踢掉腳上看不出原樣的白色球鞋,赤着腳走了過去。
“嘭——”的一聲,酒瓶砸在鋼鑽茶几面上,那聲響有些大。
原本還在凝眸窗外的男人,聞聲回過眸來,清澈如底的清瞳裡,灰濛濛的一片,視線落在徐子卿身上,倒多了幾分晃神。
“你怎麼來了?”
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他背倚在身後的竹製圈椅裡,輪廓分明的面孔上,看不出半分情緒。
客廳地面是一片白色的長毛地毯,柔軟纖長的毛色,男人窩在圈椅裡頭,手執着高腳杯,這幅模樣哪裡是在自虐,分明是在獨自享受!
若不是見到地毯上東一個西一個酒瓶,或許連徐子卿都要被這廝給迷惑了。
隨手拉來一張單人沙發,徐子卿不雅的伸出雙腿,擱在面前的茶几面上,那上方,還擺了好幾只高腳杯跟紅酒瓶。
不滿的目光側了過來,徐子卿全然不理,只是支着半邊腦袋,興味盎然的看向身側的男人。
“你的助理說,你從上午就沒有去公司。所以,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他溼漉漉的黑髮就搭在額前,光潔飽滿的額頭下,平凡不過的外表,此刻漾着邪氣凜然。
嫩粉色的短袖襯衫,鈕釦開了一半到胸前,如此娘氣的顏色,偏生在他身上穿出了一種風流不羈。
聞聲,霍行衍的眸光微斂,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輕抿了一口紅酒,那脣語,也是淡淡,“真是可惜,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那清潤的面部上,不怒亦不笑,彷彿他生該如此。
“是啊,”徐子卿長長的嘆息一聲,無奈又傷感,“這真是太可惜了!”
“我大老遠的趕來這裡,以爲能見到你爲情傷感甚至是頹廢從此一厥不振的模樣,結果……”幽怨的眼神跟着飄了過來,落在霍行衍的面上。
“我的愛車都毀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
霍行衍沒有做聲,指尖扣着高腳杯,下頜崩的很緊,似乎在那一刻,他的眸也跟着微沉了幾分。
徐子卿一直在默默觀察着他的情緒,身爲一個導演,觀測演員的每一個情緒狀態、眼神包括行爲,都是必修課。
原是猜測,畢竟如同霍行衍,鼎鼎有名的霍家四少,從小被全家人寵在手心裡的四少,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得不到。
他的一生太過順風順水,除了那一次變故,他的人生幾乎從未栽過跟頭。
而身爲霍家的男兒,幾乎沒有不從軍從政的,例如他的幾個叔叔,他的父親,包括霍行韜……可是,至從那一次變故後,霍老爺子便默許了他從商。
“早跟你說過,染指良家婦女青澀小草,沒有好結果。結果呢,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栽跟頭了吧!”
“也怪你活該,那麼小一顆嫩芽,你居然忍心下手!”
徐子卿這番吐槽倒不是空穴來風。
至從上次在包房裡見到那位後,便覺得兩人相差甚遠。
且不說霍行衍現年31,那姑娘未滿18,就說這性格處事:霍行衍成熟老道,比對方年長了將近十幾歲,三歲一個代溝,這得多少個代溝啊!
現在的小女孩囂張跋扈慣了,脾氣一個比一個火爆,再說她又是掌上明珠,小姐脾氣總是有吧。
而且那性格,也是個桀驁不羈的主。你跟她說一,她絕對往二的那種。
霍行衍壓制的了她麼?不能!
徐子卿想起那姑娘在牌桌上的雷厲風行,青澀眉眼間已然可以窺到的絕代風情,那火爆的性格,雖說教養很好,但是如果要將這種小老虎馴養成小貓,徐子卿覺得,困難係數五顆星啊!
“你也覺得,我們不適合?”霍行衍現在閉眼睜眼,都是封蜜拒絕他時,那不容分說的模樣,似乎連一丁點掙扎都沒有。
有些訝異的偏頭瞅了他一會,徐子卿的眼神難得片刻認真,“我原以爲,你是個很理智的人!”就如同那天,他說過,她只是他的獵物,可是現下看來,不盡如此。
“阿衍,感情這種事情,真的勉強不來!”
“往往勉強得到的,都沒有好結果!即使你付出的再多再努力,都沒有用!”徐子卿說起這個話的時候,眼裡淌出點點憂傷,只是轉瞬即逝。
輕笑,霍行衍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當然啦,你也不看我好歹拍過那麼多電影吧,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不就如此麼?”
“可是——”他的喉結困難的吞嚥了下,張口,將高腳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粗着脖子,他的面色上染着幾分酡紅,“……明明,她對我,應該也是有好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