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卷 183.合謀算計
顧府的偏廳,慕容恪坐在椅子裡,劍眉微鎖,但是淡淡的憂慮和不安。
看到慕容熙進來,愣了一愣方纔起身道:“二弟……”慕容熙淡淡一笑道:“大哥,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慕容恪點點頭道:“我很好,二弟你…看上去也不錯。”事實上,慕容熙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誰能相信,當初在華國看上去總是蒼白消瘦的彷彿弱不禁風的慕容熙,離開華國還不過一年時間竟然已經恢復了七八成了。就連外表看上去也彷彿年輕了許多,隱隱有了幾分四五年前還是身爲太子的時候的器宇軒昂。
慕容熙笑道:“在外面走走,心情好了身體自然就好了。大哥請坐。”
慕容恪點點頭重新坐了回去,慕容熙也在對面落座,看着慕容恪淡笑道:“沒想到,今生還有機會在見到大哥,也是咱們兄弟的緣分。”
慕容恪一怔,定定的望着慕容熙道:“二弟,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打算…。”
慕容熙笑道:“大哥何必明知故問,我既然出來了自然不會再打算回去了。何況…就算我回去,華國又豈會還有我的容身之地?所以,大哥…可以放心。”
慕容恪臉色一僵,一時間有些下不來臺。他確實是不想讓慕容熙回去,慕容恪很清楚這個弟弟的能耐遠比自己高,如果真的回到華國,只怕自己現在得到的一切又將化爲烏有。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是慕容恪的錯。人心本就是自私的,慕容恪身爲皇子自然也不會完全沒有野心。從前只是被現實所限,無法可想。但是這一年多,華國皇室人才凋零,讓華皇不得不重用這個自己一直不重視的兒子。如今的慕容恪嘗過了權勢的滋味,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所擁有的再被人剝奪。
慕容熙自然也明白慕容恪的想法,所以他也並不怪慕容恪。這些年,慕容恪本就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也是他自己放棄了華國的。他如此說,也不過是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讓慕容恪不必在小心的防着自己罷了。
好一會兒,慕容恪有些頹然的嘆了口氣,道:“我不如二弟。”
慕容熙淡淡一笑道:“大哥過謙了。慕容熙所言句句屬實,既然離開華國,我必不會再回去了。何況…那些宮廷紛爭,我也着實是有些厭了。”
慕容恪望着他沉聲道:“但是…父皇卻希望二弟能夠回去。”
慕容熙一愣,有些怔怔的盯着手中的茶杯半晌無言。慕容恪沉聲道:“父皇讓我告訴二弟,只要二弟能帶着顧流雲和顧秀庭回到華國,以前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依然是華國皇子,平王殿下。”
慕容熙有些意外的看着慕容恪,慕容恪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父皇哪兒來的消息。不過這是我在來西越的路上才收到父皇命人快馬傳來的旨意。二弟…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麼?”
慕容熙很快便回過神來,冷笑一聲道:“考慮什麼?難道大哥以爲父皇讓我帶着流雲和秀庭回去是想要重用他們麼?”
“難道不是?”慕容恪皺眉道。顧秀庭和顧流雲都是難得一見的人才,雖然之前跟皇室有不少的糾葛,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是皇家有錯在先。更何況,他們是慕容熙的表弟,只要跟着慕容熙回到華國,在着意安撫,必然不會背叛華國。如此一來,既能得到兩個人才,又能讓西越損失一個大丞相,有什麼不好的?
慕容熙含笑搖頭,看着慕容恪笑道:“所以…大哥還不是帝王,纔會不明白父皇的心思。若是我帶着秀庭和流雲回到了華國,父皇再委以重任的話,那就代表…當年的事情是父皇錯了。而帝王…是絕對不會錯的。父皇之所以想要讓我回去,不過是想要藉機會殺了秀庭和流雲,以除後患罷了。正當我慕容熙是傻子麼?”
如果沒有這幾年的事情,或許慕容熙真的寧願當一個傻子,也會帶着顧秀庭和沐清漪回去。但是如今…他卻早已經不是那個一行敬畏着父皇的華國太子了。這樣的把戲,就算是想要自己騙自己都是做不到的。
“二弟……”慕容恪微微變色,但是想起華皇的吩咐還是忍不住勸道:“二弟,到底華國纔是你的根,難道你真的寧願眼睜睜的看着顧流雲和顧秀庭跟華國最多,最後甚至是毀了華國?”
他確實是不想讓慕容熙回到華國,但是華皇的命令卻不能不執行。至少不能讓父皇覺得他不盡興。
慕容熙淡淡道:“大哥不必再說,我心意已決。”
慕容恪道:“難道二弟連弟妹也不在意?你走了之後父皇並沒有真的抄了平王府,弟妹依然留在平王府中,而且…幾個月前剛剛生下了一個侄兒。”慕容恪以爲,這樣說慕容熙應該會心軟。畢竟慕容熙與平王妃結縭十多載,曾經也是有過兩情繾卷的時候的。幾年前兩人唯一的孩子卻不幸早夭,也讓慕容熙的身體更加雪上加霜。這會兒知道了自己有個孩子,自然會心情激動。
卻不想,慕容熙只是面色一沉,冷然道:“若是父皇當真念着這一點血脈的份上,想必會善待這個孩子。大哥不必再勸。”
“二弟!”怎麼勸也不停,慕容恪忍不住也有些惱怒了,“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是華國皇子,無論你走到哪兒去,你也還是姓慕容的。”
“那又如何?”慕容熙擡眼道:“父皇的心思我知道,他很流雲和秀庭當初在華國的所作所爲掃了他的顏面。你可以回去告訴父皇,當初的事情我也有一份。難道他以爲,我還會爲了那所謂的父子之情,傷害我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
慕容恪微微一震,僅剩的親人自然是指顧秀庭和顧流雲。慕容恪沒想到看似平靜的慕容熙居然會有如此深重的怨恨,甚至連華國皇室和他的血緣之親都不願意承認。
慕容熙含笑看着慕容恪道:“難得在西越還能見到大哥,也算是緣分。就不要再提這些讓人心煩的瑣事了。大哥這一年來可好?”
見他如此,慕容恪也無奈,只得說起了這一年來華國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有華皇的身體也不太好等等,慕容熙也只是含笑淡淡的聽着不時插上兩句,氣氛倒是顯得無比的和諧,只是卻也憑空給人幾分疏離之感。
慕容恪知道慕容熙這是真的徹底與華國皇室離了心了。放心之餘卻也有些感嘆,不過短短几年之間華國皇室凋零至此,總是難免讓人生出幾分悲涼之意。
最後,沒什麼可而說的慕容恪也只得起身告辭了,只是叮囑道:“二弟既然不願再參與這些紛爭,就儘早離開西越皇城罷。”
慕容熙眼神微閃,含笑道:“多謝大哥提醒,我知道了。”
慕容恪除了顧府,回頭望了一眼眼前氣勢恢宏的府邸還有旁邊更加磅礴的前豫王府,不僅暗暗嘆了口氣。
“王爺。”等候在門口的侍從見到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王爺,平王殿下會跟咱們回國麼?”
慕容恪嘆了口氣道:“哪兒那麼容易,他拒絕了。”
“那麼…陛下的命令…”陛下可是命令如果帶不回顧流雲和顧秀庭,就一定要要除掉顧流雲。這可是西越皇城,他們雖然是華國使臣,但是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想要除掉顧流雲這個西越丞相,談何容易。
慕容恪嘆了口氣,道:“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容璋的後事果然是不好處置,在一衆權貴們求情無果,眼看着各自經營多年的皇室姻親關係被新登基的皇帝乾脆利落的收拾的乾乾淨淨之後。似乎所有人都將怨氣轉嫁到了罪魁禍首容璋的頭上。容璋沒有兒女,沒有王妃,甚至連側妃都沒有。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什麼姻親了。於是,一時間彈劾容璋的摺子飛快的堆滿了容瑾的御案。其中無意不是怒斥容璋謀逆犯上,意圖刺駕,最後更是殺害數位皇室血親,其罪名罄竹難書。即使挫骨揚灰也不爲過云云,看到這些摺子,容瑾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看着他陰鬱的神色,沐清漪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早朝一結束,容瑾便拉着沐清漪走了。留下一衆大臣們面面相覷,但是明顯都能夠看得出來,陛下的心情不太好。一時間卻想不太明白所爲何事。雖然這些人有些遷怒容璋的意思,但是卻完全不知道容瑾跟容璋有什麼干係。在他們看來,容璋意圖行刺,最後雖然失敗自殺,但是陛下同樣應該討厭容璋纔對,他們現在上摺子彈劾容璋罪名分明是體恤聖意陛下爲什麼還會不高興?難道是陛下怪他們沒有連端王一起罵?不少人在心中猶豫着回去重新上個摺子要不要將端王的名字加進去。
“莊王殿下,陛下這是?”一個大臣湊到正準備出宮的容瑄跟前,小心的探問道。不管真實情況如何,現在至少看起來陛下還是頗爲重用莊王的,或許莊王殿下能夠揣測到陛下的心意呢?
容瑄似笑非笑的掃了衆人一眼道:“前幾日各位大臣還在求陛下開恩,今天又要陛下將容璋等人挫骨揚灰。所謂…死者爲大,雖然容璋罪不可恕,但是人都死了,若是在做些別的,未免讓人覺得陛下小肚雞腸不能容物,陛下怎麼能不生氣?”
“原來如此,多謝殿下賜教。”那官員恍然大悟,匆匆拜別而去。
南宮翼走在容瑄身邊,看了看周圍沒有什麼人,才低聲笑道:“表哥,你真的這麼想?”
容瑄淡笑道:“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事陛下想要他們這麼做。這些人…當真是以爲父皇駕崩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三弟四弟怎麼樣是皇家的事情,將先皇血脈挫骨揚灰,他們倒是真的敢想。”
南宮翼點點頭,低聲道:“我也覺得…陛下應該不太討厭循王。不過,這是若是輕易過去只怕也不行。”謀逆犯上畢竟是大事,不可能那麼輕易就了結了。容瑄想了想,道:“回頭請舅舅也上個摺子,循王端王削去爵位,依然安葬皇陵便是了。”
“這行麼?”南宮翼有些懷疑。
“有什麼不行的?”容瑄淡淡道:“三弟無子,原本爵位也沒有人繼承,老四更是,滿門抄斬,留着個爵位有什麼用?還不如用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能在皇陵換得一席安身之地。”南宮翼打量着容瑄,有些意外的道:“我還以爲表哥恨容琰入骨。”
容瑄淡然一笑,往宮門外走去,“帝位之爭,關乎自身的利益,自然是你死我活有什麼恨不恨的?如今人都死了,本王還要帶着這些怨恨進棺材不成?”看着容瑄離去的背影,南宮翼笑了笑跟了上去,“表哥想得開就好。”容瑄想得開,放得下,對南宮家也是一件好事。無論誰登基繼位,南宮家都不可能完全拋開容瑄。如果容瑄對新皇還存着心結的話,對南宮家也不是什麼好事。
西越最繁華的大街上,一處茶樓廂房裡,慕容恪正坐着喝茶。只是盯着眼前茶杯的謹慎神色看起來不像是在看一杯茶,倒像是如臨大敵一般。許久,才幽幽的嘆了口氣,略有些富態的容顏上綻出一絲苦笑,“罷了,事已至此,還能如何……”
“王爺?”身邊的近侍見到自言自語,有些擔憂的上前。
近侍是跟着他二十多年的心腹,即使是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也不曾背棄過,慕容恪自然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低聲道:“本王當真沒有想過,沐清漪竟然有這樣的能耐。”茶杯旁邊的桌面上放着一張寫滿了字跡的紙箋。近侍自然也知道那上面寫着什麼,剛剛看到陛下命人傳來的消息的時候王爺險些打翻了跟前的茶杯。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在看中暗暗震驚。那個西越朝堂上淡定從容指點山的白衣少年丞相,竟然就是當初華國那位備受陛下重視的明澤公主。也難怪陛下會勃然大怒了,如今想來,當初明澤公主在陛下面前的所作所爲全部都是做戲,是爲了救出顧秀庭更是爲了替顧家報復華國皇室。再想想去年因爲那位公主直接或間接死去重傷的皇子,心中就會不寒而慄。
如今被陛下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個騙局,惱怒之下,陛下想要置明澤公主與死地也是難免的。只是…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辦,他們真的是明澤公主的對手麼?
“王爺,北漢恆王來了。”門外有人低聲道。
慕容恪伸手將桌上的紙箋收了起來,淡然道:“請恆王進來。”
不多時,恆王便帶着沐雲容走了進來,“福王殿下,幸會。”
慕容恪淡淡點頭,“恆王,恆王妃,幸會。”
沐雲容上前盈盈一福,“雲容見過福王。”
慕容恪微微點了點頭,“和榮郡主。”
當初在華國,因爲福王妃並不喜歡沐雲容,福王對這個七弟的未婚妻自然也沒有什麼好感。之後沐雲容和親北漢更是沒有在意。只是沒想到,華國三位和親的女子,其中更有身份尊貴的親王之女明和公主,最後能從北漢出頭的卻是這個幾乎算是陪襯的沐雲容。但是既然沐雲容已經成爲了恆王妃,而且顯然對恆王頗有影響,慕容恪自然也不會特意的去得罪她。|
看了看沐雲容和恆王,慕容恪笑道:“恆王與王妃鶼鰈情深,真是讓本王羨慕之極。”恆王笑道:“容兒來自華國,一直十分思念故國。今天聽說本王要來見福王,才一起跟着來的,福王莫怪。”
慕容恪笑道:“怎麼會?本王正好帶了不少華國的小玩意兒,王妃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帶回北漢賞玩,如何?”沐雲容淺笑道:“多謝福王殿下。”
衆人落座,慕容恪若有所思的看了沐雲容一眼,道:“說起來,今天請恆王過來的事情,與王妃也了頗有些關係。”
沐雲容一怔,不解的看向慕容恪。慕容恪笑道:“顧流雲,王妃可認識?”
沐雲容輕哼一聲道:“西越大丞相,雲容哪兒有那個榮幸認識?”對於那個之前只在第一天有過交集的顧流雲,沐雲容是打心裡不喜歡。不僅是因爲他有幾分像沐清漪,更是因爲他身爲男子但是那風采卻遠甚於身爲女子的沐雲容。原本還對自己容貌頗有信心的沐雲容,精心裝扮之後出現在西越登基大典和夜宴上,本該是驚豔四方的,卻總是在顧流雲出現的第一時間唄奪去了所有的光芒,讓沐雲容怎麼能不討厭他?
慕容恪搖頭笑道:“不,恆王妃自然是認識他的,不但是認識,而且應該還關係匪淺。”
沐雲容皺眉,有些不明白慕容恪的話。皺眉道:“他姓顧,就算是顧家的人,也跟肅誠侯府沒有關係,我怎麼會認識?”當年肅誠侯府和顧家關係確實是不錯,但是那也只限於沐清漪和顧家的人。顧家那一對被京城裡人人稱讚的兄妹同樣的眼高於頂,除了沐清漪,根本看不上肅誠侯府的其他庶出姐妹。她們這些人,就連顧府都沒有去過幾次,就更不用說與顧家人熟識了。
慕容恪笑道:“不,別的人王妃或許不熟,但是顧流雲王妃卻一定熟悉。王妃可還記得明澤公主?”
“沐清漪!”沐雲容沉聲道:“那又如何?”
慕容恪輕聲嘆道:“如今的西越丞相顧流雲,就是華國的明澤公主沐清漪。”
“什麼?!”寧靜的廂房裡,沐雲容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尖銳刺耳,但是卻沒有人有心思去理會。就連恆王也不由得呆住了半晌回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恆王方纔輕咳了一聲,講剛剛不小心溢出的茶杯放到一邊,道:“福王在說笑吧。”
顧流雲是個女子?從容貌的角度來看恆王很容易認可這一點,畢竟顧流雲的容貌實在是太過俊美的。這樣的俊傑還跟顧秀庭的清雅,容瑾的凌厲不同,顧流雲的容貌更顯得精緻。現在顧流雲還年少,十四五歲,又是書香門第出生,雌雄莫辯也是不難理解的。但是若是再過個七八年顧流雲的容貌還是這樣的話,絕對會引人懷疑。
但是,從顧流雲的行事和手段上,恆王卻半點也不覺得顧流雲會是個女人。即使是他們北漢的女子以堅強獨立著稱,也遠沒有顧流雲這樣的手段和氣勢。更重要的是,如果顧流雲是個女人,她爲什麼會成爲西越的丞相?容瑾是根本就不知道還是瘋了?
慕容恪挑眉道:“恆王覺得本王閒着沒事,專門來這裡跟你說笑的麼?”從袖中取出剛剛收起來的信箋放到兩人跟前。沐雲容根本就顧不得恆王還在,一把抓過桌上的信箋低頭細看,越看臉上的神色就越加猙獰難看。
“沐清漪…沐清漪,竟然真的是她!”沐雲容咬牙切齒道。恆王疑惑的取過信箋細看了一遍,同樣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信箋上記載着沐清漪從華國到西越的許多事情,包括如何男扮女裝混跡在華國和西越皇城,設計讓慕容煜倒黴以及輔佐容瑾登基的事情。算不上鉅細無遺,但是隻要認真去看,就很難不讓人嚇一跳。
“這個沐清漪…竟然這麼厲害。”恆王低聲道。
沐雲容拉住恆王,含淚道:“王爺,就是她…就是他毀了肅誠侯府,你一定要替我爹爹報仇啊。”
恆王看着愛妃淚眼朦朧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酥,連忙柔聲安慰道:“愛妃放心,本王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真的?”沐雲容擡起頭,眼中還帶着晶瑩的淚珠,模樣楚楚可憐。恆王笑道:“自然是真的,何況…福王請本王過來,又告知本王這件事情,想必也是這個意思吧。”慕容恪嘆了口氣,點點頭道:“不錯,明澤…沐清漪欺瞞父皇,父皇已經雷霆大怒,華國絕不可能輕易放過沐清漪。”
“那就好。”沐雲容含淚笑道,柔順的靠在恆王懷中道:“有王爺和福王聯手,何懼沐清漪那個賤人!”
旁邊,慕容恪暗暗在心中搖頭嘆息。同時肅誠侯府的女兒,差別怎麼就這麼打呢。沐清漪自然是聰明過人,沐飛鸞腦子也不差,但是這個沐雲容卻是個滿腦子豆腐渣的蠢貨。偏偏她運氣竟然不錯。如果在北漢出頭的是明和公主或者是和琳郡主,對華國還會有些益處。但是這位和榮郡主,不給他們添麻煩就是不錯了。再看看那柔若無骨的模樣,就知道爲什麼沐清漪能夠出入朝堂統領百官,而沐雲容只能依附男人以色侍人了。
等兩人歪膩夠了。慕容恪才問道:“恆王有什麼打算?”
恆王若有所思,挑眉笑道:“那個沐清漪倒是個絕色美人兒,如果……”只一看恆王眼中的淫邪之意,慕容恪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厭惡之意,慕容恪沉聲道:“聽說北漢烈王跟沐清漪的交情也非常不錯。恆王還是慎重的好。”
恆王冷哼一聲道:“本王這麼做也是爲了北漢,十一弟有什麼理由阻止?難道他不是北漢的王爺麼?更何況,來的時候陛下已經言明瞭,這些事情都交給本王處置,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聽了恆王的話,沐雲容卻是萬分的不高興。她自然之道恆王好色成性,當初若不是看她貌美柔順,又怎麼會爲了她而貶了原本的恆王妃?但是那沐清漪…沐雲容咬牙切齒卻不得不承認,一年不見,沐清漪即使是穿着男裝也比她美麗不少。若是換了女兒裝扮……但是轉念一想,沐雲容又笑了起來。恆王好色是一方面,但是卻喜歡柔順嫵媚的女子,以沐清漪的高傲又怎麼會對恆王曲意承歡,被恆王嫌棄也是遲早的事情。到時候,沐清漪便落到她的手中…最重要的是,曾經華國寵極一時的明澤公主,西越高高在上的大丞相,如果落得如此下場,該是一件多麼讓人高興的事情啊?
“王爺,臣妾那位四妹確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兒。便是臣妾也不及萬一。妾以茶代酒,祝王爺早日如願以償。”
恆王一口飲下沐雲容送到脣邊的茶水,爲了愛妃的賢惠朗聲大笑起來,“好極了,不愧是本王的愛妃。愛妃放心,本王最疼的還是你。”沐雲容柔聲嬌笑,“王爺最會糊弄妾身了。”
慕容恪神色淡然的聽着兩人打情罵俏,面上雖然沒有一絲波動,心中卻對恆王生氣了淡淡的鄙夷。難怪爭不過哥舒竣和哥舒翰兄弟倆,色迷心竅了吧。不僅愚蠢還自以爲是,當真以爲哥舒竣派自己同母的親弟弟來是給你做保鏢的麼?不過是哥舒翰不適合做某些事情,所以纔對他物盡其用而已。何況,在西越要跟西越的大丞相作對,再加上容瑾這麼一位護短的不講道理的皇帝,其中的危險自然是不用說,哥舒竣怎麼捨得讓自己視爲王牌的親弟弟身陷險境。這恆王不過是個哥舒竣退出來打頭陣的替死鬼罷了。
看着眼前兩個人,慕容恪有些對自己的計策是否能夠成功產生了懷疑,但是卻也無可奈何。在西越,他根本找不到更合適合作者。無論再怎麼樣,總比自己親自出手的危險性要低得多不是麼?
沐雲容含笑望着恆王,美麗的容顏上帶着恆王最喜歡的柔順和崇敬之意,柔聲道:“王爺如果如願以償了,正好可以啓奏西越皇帝,將四妹帶回北漢。四妹雖然貴爲西越丞相,身份自然不同凡響,臣妾願意以王妃之位想讓,也算是爲王爺和北漢盡心了。”
恆王摟着沐雲容笑道:“愛妃真是有心了。不過本王倒是覺得不用那麼麻煩。只要到時候講沐清漪的身份一公佈,西越朝堂上那些人自然容不下她,本王不信西越帝會爲了一個殘花敗柳跟北漢交惡。”說起來,恆王雖然垂涎沐清漪的姿容,但是對沐清漪這個人卻實在是沒有半分喜愛。比起第一天就給他臉色讓他下不了臺的沐清漪他還是更喜歡小鳥依人的沐雲容。
“王爺說的是。”沐雲容柔聲道。靠着恆王的肩膀微微低下頭了,柔順的髮絲掩去了她眼底的惡毒。沐清漪,你既然能夠成爲西越丞相,真是好本事!但是本王妃就要讓人試一試從高處重重的摔落到塵埃裡的滋味,讓你嘗一嘗我當初受過的苦楚!本王妃一定會把這一切的一切都還到你身上的,你等着瞧!
想到此處,沐雲容笑得越發的嬌豔起來。
旁邊的慕容恪將她的笑容看在眼底,卻是暗暗地打了個寒戰。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