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養在深宮裡,雖然說起來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她沒有母妃,身後沒有兄弟姐妹,而現在她養在皇后名下。想來以後大概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是爲皇家祈福,去道觀做姑子,終身不嫁。
一就是頂着最受寵的公主的封號,像這容羽倩一般出嫁到外族和親。但是到時候能不能遇見像逍遙王這般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呢?鍾歆梨心裡不敢抱希望。
不管是哪個結局,這些都不是她能夠選擇的,所以過往的一切都猶如做夢一般。以前母妃在時,她覺得處處不滿意。現在母妃沒了,她被養在皇后宮中,才知道什麼叫做人情冷暖。與現在的日子相比,以前的生活更像是做夢一般。
大皇子鍾祁佑手裡舉着一把刀,大皇子妃手裡是一把劍,兩人隔着一個花圃各自站着,雖然沒有兵戎相見,但是嘴裡罵出來的話卻不好聽。
“你們謝家算什麼東西,當初如果不是你們家貪圖王妃這個位置,又怎麼會讓你嫁給我?”
大皇子妃姓謝,名婉容,但是性格卻是和這名字十分不符合。乃是兵部尚書的嫡女。也許是因爲父親掌着兵部,所欲也是喜好兵槍的性子。
“哼,鍾祁佑,你不是人,你當初娶我,不也是看着我父親執掌兵部嗎!”謝宛容氣得全身發抖,“你如果不是皇子,不是皇后所出,就憑你現在都不過鍾祁銘,你以爲有誰會多看一眼?你算個什麼東西,連你那個弟弟一半都比不上。”
“賤人,”鍾祁佑舉起刀就想衝上前去,被幾個宮人抱住了腿。
“大皇子,您不能這麼做,”一個藍袍太監哭求道,“那可是您的王妃,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滾開,”鍾祁佑被謝婉容的話一刺激,根本聽不進這些人求情的話,“整個盛元王朝,哪個皇子會娶一個會跟自己舉刀動箭的王妃?只有本王倒黴,被逼着娶了這麼一個女人,我今天必不能饒了她。”
“逼你,誰逼你了,不要臉,當初可是你三書六禮,八擡大轎把我娶進門的。你想娶的當然不是我,”謝宛容冷笑,“可惜你想娶的女人在早已經死了,現在想來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吧!有本事你也去死了,與她同甘共苦去。”
大皇子原本最爲中意的是自己的表妹,卻哪知他那表妹心裡另有所屬,迫於家族的壓力,又因爲鍾祁銘步步緊逼,所以一氣之下便投了河,一死了之。
而皇后孃家卻擔心這個皇子與外祖家離心,卻是連那表妹最後的墳塋也沒葬在祖墳內。
“你給我閉嘴。”鍾祁佑被揭了傷疤,整個人青筋凸起,恨不得把這個王妃剁成幾塊。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不然就別想我閉嘴。”謝宛容是真恨不得一劍殺了鍾祁佑,若不是他,自己的孩子怎麼會流產,而現在,他居然還想着把那個害她失去孩子的賤人擡爲側妃,這個怎麼可能,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臉嗎,這事只要自己還在世一天,還有一口氣,那就是拼了這條命也是不能讓這對姦夫**稱了心意!
這是一個畜生,一個沒有心的畜生。想當初,爲了鞏固自己的實力,硬是甜言蜜語的把自己娶到了手,現在看自己家已經上了他的船,再也沒得脫身的時候了,便顯出了元來的真面目。只恨自己當初瞎了眼,居然信了他的話!現在倒是害慘了自己孃家!
別以爲他那些事情做得巧妙沒人知道,可是天下沒有不通風的強,殊不知,他做的一切,自己都有把柄握在手裡。他可以血洗災民,也可以把刀舉向他的結髮妻,以後也能把刀舉向謝家其他人。
謝宛容後悔了,如果她可有再選擇一次,她絕對不會嫁給鍾祁佑。嫁給誰都好,至少這個人不會害她的孩子,不會想要殺了她。
“皇后娘娘駕到。”
聽到太監的傳報,鍾祁佑轉頭看去,果見皇后一行人朝這邊走來。
“還不把武器放下!”皇后一見兩人的架勢,氣得連聲音都抖了,“這是皇宮大內,不是玩樂的舞臺班子,你們還不把刀劍放下。”
鍾祁佑沉着臉把刀扔給身後的護衛,對皇后行了一個禮。
謝宛佑雙眼發紅,她舉劍看着皇后:“母后,當年是您與陛下想要謝家與皇家結親,我們謝家究竟欠了他鐘祁佑什麼,他要這般對我,現在還要想扶那個賤人上位!我腹中懷着的可是他的孩子!那個賤人是殺了他的孩子啊!”
這段話是謝宛諭吼出來,她聲音顫抖,帶着怨恨與悲愴,“那是我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啊!”
皇后心頭一顫,她怎麼不心疼,那也是她的孫子啊!她盼了這麼多年的孫子啊,現在說沒就沒有了,她也很那個女人啊!但是卻沒有辦法,那個女人是皇上賜給自己這個蠢兒子的,自己不能拿她怎麼樣!
即便心裡翻江倒海,面上卻沒有表情:“大皇子妃,這件事情本宮會細查,但你不要犯傻,快把劍放下。”
“早知有今日,我當初就不該嫁進皇家,”謝宛容手一鬆,劍掉落在地,她淚流滿面,“鍾祁佑,你有報應的!”
鍾祁佑不耐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謝宛容看着地上的劍,抹乾臉上的淚,忽然彎腰撿起地上的劍,就要朝自己脖子抹去。
“叮。”
劍重重摔落在地,謝宛容茫然地回頭,看到了離她兩步遠的容羽倩。她怔怔地摸着有些發麻的手肘,還不知道自己手裡的劍,是如何掉在地上的。
“我要是你,就不用這把劍來抹自己脖子,”容羽倩撿起這把劍,發現這把劍不僅開了刃,而且還很鋒利。她把劍扔給一邊的太監,對謝宛容道,“萬一死不了,留個疤在脖子上,那可就難看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謝宛容咬着脣角,頂了容羽倩一句。她身爲大皇子妃,自然知道鍾祁佑與逍遙王不合的事情。
“誰想管你,我只是怕你血濺得太高,把皇后娘娘與其他人嚇着了,”容羽倩毫不留情的嗆回去,“反正你死了,大皇子一表人材,就會重新娶一個王妃,真正倒黴的只有你們謝家。”說到一表人材,容羽倩斜着眼瞥了一眼一旁的鐘祁佑。
“容羽倩!”蔣洛見容羽倩梳着婦人髮髻,對她越發的看不順眼,“這裡是本王的家務事,你身爲逍遙王妃,你想幹什麼?”
“我就算想要幹什麼,也不會對你幹,”容羽倩嗤笑一聲,“你與其跟我爭辯,不如想想怎麼跟皇后娘娘請罪。”
“你……”鍾祁佑想要開口大罵,但是話還沒有出口,就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涼。回頭看去,凌雲站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臉上似笑非笑,不知是喜是怒。是了,這個女兒來了,那該死的逍遙王怎麼可能不來呢。
“皇子殿下,”凌雲朝他走了兩步,“宮中動用兵器,是爲大不敬。殿下既是皇子,自然應該明白宮裡的規矩。”
“你給我閉嘴,”鍾祁佑冷笑,“凌雲,你有時間管我的事情,不如回家抱着婆娘睡熱炕,養養身體。”
原本自己的私事,現在不僅僅鬧開了,驚動了母后,現在既然連這個死對頭也一併看了笑話,怎麼能不生氣!
“孽障!”皇后終於對這個荒唐的兒子忍不可忍,她擡手一巴掌打在鍾祁佑的臉上,“你若是再胡言亂語,便連我也救不了你。”
陛下現在的脾氣古怪之極,若是這件事傳到陛下耳中,她這個兒子就算不死也要掉半層皮。陛下現在有多看中逍遙王和這個王妃,她比誰都清楚,所以也比誰都不想自己這個兒子把凌雲得罪狠了。
至少,不是在這個時候。
“多謝皇子殿下擔心外子的身體,”容羽倩走到凌雲身邊,牽住凌雲的手,笑眯眯道,“那我們這便回家睡熱炕去。”
說完,她轉身對皇后福了福身:“娘娘,臣婦告退。”
“羽倩……”皇后嘆了口氣,“你去吧。”
凌雲對皇后行了一禮,轉身牽住容羽倩的手,漸漸走遠。
“他孃的!”鍾祁佑看着凌雲的背影,低聲罵了出來。
“啪!”
又是一個重重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娘娘!”皇后身邊的宮女見她神情不對,忙伸手扶住她,“您要注意身體。”
皇后看着鍾祁佑,半晌後痛心疾首道:“佑兒,你讓本宮失望透頂。”
“母后,”連捱了兩巴掌的鐘祁佑似乎清醒了過來,他跪在了皇后面前,“母后,兒臣我……”
“從小你性格就荒唐,我想着你還小不懂事,就算有什麼事還有幾年能讓你成長,過了幾年,即便你還是荒唐,但是至少知道了遮掩,人前還是一個合格的皇子。”
“現如今你父皇的身子不比以前了,而現在太子還未確立,你身爲大皇子,不小心自己的言行舉止,做事還如此不穩重,你是要逼死本宮嗎?”這些日子以來,陛下對她一直半冷不熱,兩人夫妻幾十年,如今卻走到這個地步,皇后心裡不是不痛,只是沒有表現在這個兒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