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原本還準備好了笑臉的夥計,瞬間表演了一把變臉的絕活。“唰”的一下亂色黑的可以嬪美鍋底,自然對着鍾祁銘更是沒有好話了,“小子,我說,沒東西就別裝了,早點回去,別打擾了爺做生意。看你這模樣就晦氣的很,別當了爺的財路!”
一個小小的夥計,三番兩次的把鍾祁銘氣了了仰倒,但是又不能把他怎麼樣,至少現在是不能把這夥計怎樣的。鍾祁銘只能選擇無視,就當作沒聽見那夥計的嘲諷吧。半天,鍾祁銘終於是把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了下來,回過身來,走到櫃檯邊上,把手中的玉佩往櫃檯上一放,“這個夠不夠格,把你們掌櫃的叫來!”一句話說的火花四濺。
櫃檯後面的夥計剛想挽起袖子罵鍾祁銘,目光在那櫃檯上的玉佩上流了一圈,瞬間就止住了挽袖子的動作,當然,原本嘴裡準備好的問候也都咽回了肚子裡。
這夥計雖然氣焰囂張,頗有些捧高踩低,但是不得不說,這眼力見還是有得,不然這遠發的掌櫃,也不可能把這樣一個夥計留在前面看鋪子。
夥計小心翼翼拿起櫃檯上的玉佩,捧在手心裡。這年頭當東西的,最多的就是這金銀首飾之類,而玉石掛件也是多不勝數。這夥計在這遠發裡幹了這麼些年,一年一年下來,好東西也是看了不少,手上也過過不少,那眼界也是一年賽一年的高。
原本以爲,就這小子這打扮,看着也不像是什麼大富大貴得主,誰知,嘿,這小子,原來是個深藏不露得主!結果這一出手就是這樣的極品好貨啊!
夥計一邊反覆婆娑着手心的玉,心裡一邊又是驚歎,又是害怕。現在看着樣子,這小子多半是便裝出來的,唉!都怪自己這張嘴!這下好了,自己十有八九是得罪了什麼不能得罪的人了。
要知道看這玉的雕工和用料便知道這玉的主人不是平常身份。這京都裡,稍有身份的人,隨隨便便一個指頭就能摁死他!結果呢,剛剛自己沒有把這人氣死也算是這人心胸寬大了,這下倒是好了,這要怎麼收場呢!
夥計是個真的愛古董的人,此時心裡那可真的是喜憂參半,一跺腳,算了,這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就憑自己的話,想破了腦袋來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那還不如聽話一點,現在去後面叫一下掌櫃,只盼着掌櫃的能勸着這人,給自己留條活路了!
夥計打定主意,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小心翼翼地對着鍾祁銘道:“嘿嘿,公子稍等,我這就去叫我家掌櫃的過來。你先坐一下。”
一邊說着一邊從櫃檯後面走出來,頗有些討好的意味,走到一邊的座椅旁,提着茶壺給空着的茶盞註上茶水,一邊點頭哈腰的示意鍾祁銘坐下來喝着茶等一會,只盼着能熄一熄鍾祁銘心裡的火。
鍾祁銘怎麼會不知道這夥計的想法,說來奇怪,看這這夥計現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鍾祁銘倒還真的沒有什麼要處置這夥計的想法。這並不是說這鐘祁銘有多麼仁慈,而是鍾祁銘覺得,他們兩人身份相差太大了,若是自己與這等人計較的話,反倒是真的失了自己的風度。
再說了現在看着這夥計這一副討好的嘴臉,原本的心情也瞬間沒了脾氣了,所謂不知者無罪,自己又何必與這人一般計較。
“好了,你先去把掌櫃的叫來。”鍾祁銘氣定神閒地坐下來,卻是不會動那茶的,一向錦衣玉食慣了,這樣的茶水怎麼可能進得了他的口,所以只是揮揮手示意夥計去找掌櫃,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可不能在這裡耽擱太久,也得防着萬一被人認出來啊,要是着呢出了這樣的事,別說父皇那裡,就是平時那些專職上折彈劾的御史都夠他喝一壺的了。
夥計是個機靈人,看着鍾祁銘這般模樣心裡也在暗暗思忖,想來,這位爺是覺得與自己計較太過調度會份了,這樣一來,自己反倒不需要那班擔心了。
一念通透,夥計立馬麻溜的對着鍾祁銘彎了下腰,行個禮,算是賠罪了,一直起身子便向着後面去了,早點找來掌櫃,自己這事便算是結了!
鍾祁銘連眼風也沒有給一個給這個夥計,坐下來,一邊把玩着自己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一邊思緒又繞回了原來的點,這劉達叫自己來這裡,但是是想要做什麼?
沒過多久,還沒等得及鍾祁銘想清楚頭緒,那原來進去的夥計便和着一個穿着湖光綢的中年男人從後堂走了出來。
鍾祁銘聽見腳步,擡頭一看,有些微微的詫異,原本以爲這遠發的掌櫃會是劉達,結果這出來的,卻是與自己所想的相差甚遠。
轉念一想,鍾祁銘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也是,這劉達好歹也是當朝幾品大員,怎麼可能自己來了這小小當鋪來做個掌櫃,看來,這掌櫃的十有八九是劉達的心腹近衛之類的,所以纔會更自己說來這當鋪找他。
想來這就是這遠發當鋪的掌櫃了!鍾祁銘粗粗的打量了一番掌櫃。這掌櫃的倒是長了一張和氣生財的臉孔,圓臉笑眼,整個人看着就不由得有了親近之感,這劉達倒是個會選人的。
鍾祁銘在心裡暗暗地點了點頭,算是對劉達的一些認可。目光雖然是轉向了掌櫃的,但是身子卻依舊坐在椅子上沒有動。連上下的打量也帶着居高臨下的味道。
這家當鋪的姓童,原本是個讀書人,只是幾次秋試不中,後來便也歇了走仕途的心思,後來機緣巧合的經人介紹便入了劉達手下,現在幫着劉達打理一些事物,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當鋪掌櫃,但是劉達許多的機密事件卻是都交給了他在辦。
這童掌櫃跟着夥計一進來便認出了這一身布衣打扮的鐘祁銘。笑話,他在京城這麼多年,幫着劉達上上下下打理那麼多的事,別的不說,至少這京都裡哪些金貴的人兒,各家的關係恩怨,各自的長相,甚至這些人的愛好,他都做過細細的研究,就擔心自己哪天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不過看着這三皇子今天這身打扮,想來必是不願意真實身份示人的,既然這樣,童掌櫃也樂得裝傻,當下也就當作沒有認出來。
雖然這樣,但是旁邊的椅子卻是怎麼也不敢坐的,於是站在鍾祁銘前方一點,對着鍾祁銘拱拱手行了個禮。
“不好意思,勞公子久等了。不知公子此次來我這當鋪有何貴幹?”掌櫃其實很是不願意接觸這樣的王孫公子,但是奈何這樣的人,在這京都隨隨便便都能碰上幾個,躲不過啊!而現在面前的,就是當中算得上頂尖的。
所以,童掌櫃也不想和鍾祁銘多話,出言直接問的就是直擊中心。他可不相信這樣的尊貴的來到這裡,點名道姓的要見他只是爲了要典當一個玉佩。
鍾祁銘聽了童掌櫃的話,慢慢悠悠的擡起頭看着童掌櫃,手裡還是轉着玉扳指,臉上掛着微微的笑意。
“要見童掌櫃可是不易啊!這三請四請的。”鍾祁銘轉過頭眼風略過一旁的夥計,語調極盡溫和,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友寒暄一般。
站在一旁的夥計此刻看着這樣的鐘祁銘心裡把自己罵了不下百遍,自己是長了個豬腦子嗎?這樣的人,自己當初是怎麼看出來是個窮小子的啊!現在看看,這樣的氣定神閒,這樣的通身氣派,哪家窮小子可以修養的這般好。
雖然現在這位公子笑的很是溫和,但是這笑怎麼看來都有點讓人不寒而慄的味道!還有,這掌櫃的,對着這人這麼客氣,憑着他跟在掌櫃的是邊這麼久的經驗,掌櫃的絕對不是爲了那一塊玉佩,才這般服小作地的,這般客氣於小心,這個人的來頭,定是不可小覷!
夥計可憐巴巴地看了眼童掌櫃,只希望掌櫃的能讓他下去,他站在這裡,真的壓力好大啊!
一旁的童掌櫃自然是接到了夥計的訊息,於是當下也就對着鍾祁銘笑了笑賠罪道:“公子見笑了,小人剛剛在後面忙,這前面就交給了這夥計,這,這小子平時看着倒也還算是機靈,若是今天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公子,那小的在這裡代他向公子賠罪,還望公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與這夥計一般計較。”
童掌櫃一番話說完,深深作了一揖,恭恭敬敬,沒有半點敷衍。夥計在一旁看着自己家掌櫃的這樣,也算是反應過來了連忙有樣學樣,同樣是一躬到底,這下倒是乖覺的很。
“既然掌櫃的這般說了,那少不得要賣掌櫃的一個人情,既然遠發當鋪打開門做生意,那麼我們不如進去談,可別站在這門口擋了掌櫃的生意。”鍾祁銘這一停下來,微微以冷靜,又恢復了以往的翩翩公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