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
霎時間,因爲這句話,外面吵鬧了起來。
王氏的心咯噔了一下,隱隱感覺似乎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劉媽媽這才走到王氏身旁,輕聲道:“夫人你快進去吧,從那窗戶逃走,去叫人來,老奴在這裡拖住她。”
王氏有些驚訝地看着劉媽媽,平日裡這劉媽媽跟她作威作福慣了。如今這個關頭,居然……
然而王氏偏偏是武將世家出生,雖然有女子不能習武的規定,她身上也有一招半式的,加上家風剛毅,絕不會退縮。
劉媽媽的心思其實也很簡單,平日裡她雖欺負下人,卻對自己的主子忠誠不二,她打小就跟着王氏,能作威作福到現在,年近半百,也是不枉此生了。
這一來二去的,打鬥聲就到了門口。
門“啪”的一聲被踢開,是一臉怒氣的秋易。
王氏一見是秋易,突然有些放心,但是看到秋易提着滴血的長劍,一顆心頓時又蹦到了嗓子眼——
“秋易……你怎麼……”
秋易怒氣衝衝衝過來,長劍指着王氏,怒道:“你個害人精!還我碧兒!”
“什麼碧兒?”王氏警惕地盯着那指着自己的長劍,怕是稍稍一不留神,那長劍便要刺破自己的喉嚨了。
“若不是你把那見血封喉抹在牡丹百草圖上,碧兒怎麼會死!”
王氏愣了一下,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刺繡最後是被許意如拿走了的,後來那刺繡害死了誰,這可不關她的事兒。
她冷哼一聲,道:“原來是這事兒——那見血封喉,不是你親自給的麼——當日抹在那刺繡上,也是你親眼所見,你當初怎麼不阻止——”
那握着長劍的手顫抖了一下,秋易有些失控,喊道:“你胡說!”
“胡說?”王氏冷哼一聲,眼睛看着那長劍的劍尖,“那刺繡到底都未曾經過我的手,藥是你那裡來的,最後害死了誰,不都是你的錯麼?”
這麼說來,似乎也對。
秋易早已被憤怒衝昏了頭腦
,無法理智地判斷,聽見王氏這麼一說,他似乎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只好順着王氏的思維跟着下定論——“是下毒的人害死了被毒死的人”。他顫抖着,手一抖,手上的劍也滑落了下去。
“是……是我……”他顫抖着,“是我害死了碧兒……”
涌進來的家丁一看見秋易手上的劍已經放下,情緒失控,便趁着這個時候衝上去,一把制服了秋易。
秋易本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只是因爲他是府醫院的學徒,平日來來往往相府慣了,大家也就沒在意他,誰知道他今日——金玉院的前院本就不需要那麼多家丁,便恰巧都是丫鬟媽媽之類,根本比不上秋易一個男人,秋易便很容易進來。若不是王氏語言刺激了秋易,恐怕後院的家丁趕到的時候,王氏早已一命嗚呼了。
王氏驚魂未定,這纔回過神來,眼前的秋易,因爲一個人氣急敗壞地想要置她於死地,此刻的秋易已經寧可魚死網破了,爲了保全大局,她絕對不能讓秋易毀了她。
若是秋易把一切都抖出來,包括她對老夫人做的那些事兒——
後果不堪設想!
當機立斷,王氏撿起地上的長劍,就要往秋易刺過去的時刻,一隻手突然拉住了她。
王氏眯縫着眼,看着突然衝出來的雲溫婉,冷哼道:“喲,雲溫婉,怎麼?現在我想處置一個刺客,你都要多管閒事嗎?”
“多管閒事倒是不敢,只是……”雲溫婉的目光落在秋易猙獰的臉上,“就怕有人做賊心虛,想公報私仇,殺人滅口。”
雲溫婉在說的當然是秋易跟在李大夫身邊偷偷給老夫人下藥的事兒,王氏本就心虛,聽了雲溫婉的話,心裡更加沒底。
她就是怕秋易把事情抖出來纔想要殺了他,誰知道如今這雲溫婉一出來,是非要跟她對着幹不可了。
王氏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睜着怒目瞪着雲溫婉,冷哼道:“既然這樣,你倒是說說,這事兒怎麼解決。”
“秋易既然是李大夫身邊的學徒,李大夫又是老夫人的
府醫,那麼自然要老夫人發落。”雲溫婉說得頭頭是道,主要目的已經攤開,就是把秋易交給老夫人。
王氏一聽,心裡可嚇壞了。
這秋易現在鐵了心想要殺了自己,當初又是她安排秋易進府醫院的,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她自然逃不了干係。到了老夫人面前,秋易一定會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到時候她可一丁點的勝算都沒有了。
然而現在雲溫婉卻步步緊逼,王氏一時半會兒卻也想不到什麼話來反駁雲溫婉。
“既然母親不說話,想必是同意了。母親您儘管放心,老夫人一向公正,相信老夫人一定會‘查明真相’,給出一個公道來的。”雲溫婉說這話的時候,把“查明真相”幾個字咬的特別重,眼睛也死死地盯着王氏,似乎是在暗示王氏對老夫人的藥做手腳的事兒。
雲溫婉說完,便帶着秋易出了金玉院。
王氏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地上,感覺世界一片灰暗。
劉媽媽湊過來,緊張地問道:“夫人,我們該怎麼辦……”
王氏坐在地上,冷哼一聲。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雲溫婉是一定要扳倒她的,秋易也是鐵了心要她死,她還能怎麼辦?
王氏的目光突然落在那把劍上,腦子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舉起長劍,對着自己的肩膀便刺了過去。
“夫人!”劉媽媽忙握住長劍,不讓長劍再刺得深,“夫人你這是幹什麼?!如今這勝負還沒揭曉,還不一定會怎樣呢!”
被刺了一劍,王氏感覺有些虛弱,一用力將長劍拔出,頓時鮮血不停地從肩膀的傷口處涌出。她瞥了劉媽媽一眼,冷笑道:“你以爲我要自盡嗎?”
劉媽媽頓了頓,看見王氏努力擠出來的一抹笑容,這才放下心來。
“去,去福臨院告訴老爺,有刺客闖入,就說我被刺傷了。”復了,又加上一句,“去打聽一下那個碧兒,家裡可還有什麼人,一定要快。”
劉媽媽頓時知道了王氏的心思,事不宜遲,便着手去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