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千年面上充滿悲哀,道:“雲圖,雲圖……”
華雲圖輕輕鬆鬆地掙脫了華千年,轉身走到了白帝城的身邊,同樣落下一個吻在他的額頭上,道:“謝謝你讓孃親孕育了我,父親,還是叫你爸爸吧,醒來的時候,要好好對媽咪,她很愛你,比我更愛你哦。”
然後,華雲圖揚起一個無比璀璨的微笑,“小怪,我們走吧。”
小怪依依不捨地望了一眼華千年,道:“嗚嗚……嗚嗚……”小華,再見了。
“雲圖,雲圖!”無論華千年如何叫喊,任憑華千年怎麼叫喊,華雲圖坐上了小怪的身上,只聽到華雲圖大聲喊道:“門,開!”
之後,華千年看到華雲圖的身體變得透明,墓穴之中出現了點點英靈星光,好像在沐浴大地一樣。
那些點點星光像生命之源,開始注入到白帝城與華千年的身體之中。
黑……
好累……黑暗襲來……
華千年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做落體運動,黑暗之中被星光包裹着,耳邊聽到一直用不同方式陪伴她一路走的雲圖的聲音。
“謝謝,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對自己好啊,謝謝能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在你身體裡領略到人類的酸甜苦辣,謝謝,像一個人類生活,像孩子一樣感恩,現在不知道應該叫你孃親,還是主人,不過怎麼樣,你都是我最親密的人,感謝你,感謝你,謝謝,還有……再見了。”
“孃親!”
華千年看到華雲圖的身體幻化,消失在意識之中。
徹底被無限光芒的星光吞噬與充斥着,身體裡的血液重新鮮活了起來,同時心頭好像落空了一大塊。
雲圖,我的孩子。
她說:“謝謝你,還有……再見。”
再見麼?
等華千年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是簡陋的屋頂,下意識的要去摸了自己的肚子,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什麼緊握着。
華千年渾身像散了架的疼痛着,慢慢地移動腦子,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英俊的臉上冒出了青須。
白帝城感受到手中的異動,一睜開眼睛望着華千年,看到華千年正睜着眼睛望着自己,激動地握住華千年的手,笑道:“醒了!你終於醒了,千年!”
華千年眼前一片恍惚。
白帝城一把將華千年摟入懷中。
華千年心頭一片荒涼,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不斷輪迴交替着,因爲錯亂的時空,讓她接受着命運一次又一次的懲罰,“你沒事吧?”
白帝城搖了搖頭,“你能醒過來,太好了。”
華千年望着窗外的風景,感到了熟悉。
還是那個老地方,還是那些孩子,只是三年不見,他們成長了。
田七捧着粥與小菜進屋,看到華千年與白帝城緊緊抱在一起,立馬紅了臉,趕忙要退出去。
白帝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是很想要再抱着華千年長一點時間,一想到華千年現在還空着肚子,道:“沒事,端進來吧。”
田七這一下只好硬着頭皮走進去,道:“公子,大……你沒事吧?公子,你的妻子沒事吧?”
白帝城親自爲華千年喂粥,道:“檢查過了,她的身體沒有大礙,只是長時間沒有進食,所以身體比較虛弱。”
田七呼出一口氣,道:“那就好,你們聊吧,吃好之後,叫我。”
白帝城微笑道:“謝謝你,田七。”
田七臉紅了一下,難爲情地說道:“不需要言謝,要不是大哥的話,我們根本……啊,你們聊吧。”
堂皇地退了出去,因爲華千年的性別給他造成了混亂,不知道該怎麼抽離自己了,道:“大哥是女人?還是一個漂亮女人?”
田七一時之間實在沒法接受,看到爺爺正坐在門口品茶,道:“大哥是女人,還是一個漂亮女人,我們怎麼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田大爺敲了一下田七的腦袋,道:“沒有我們,只有你而已。”
田七瞪大眼睛,吃驚大問道:“誒,爺爺好狡猾,發現大哥是女人也不告訴我,搞了半天,只有我一個人是白癡嗎?”
田大爺笑了起來,看着難得晴朗的天空,前幾天這一片天空好像破了一個洞。
屋內。
白帝城看華慕嬈已經喝完了,放下的粥碗,問道:“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華千年靠在白帝城的懷裡,很想說哪裡都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我們的孩子……”
白帝城抱住了華千年的身體,“我知道了。”
大概他們都是失敗的父母吧,世上都是父母不顧一切不求任何回報的哺育兒女,而他們卻是犧牲了所有才迎來了現在所看到的一切,抱得住懷中的人。
雲圖,白帝城眼底一痛,“對不起,是我……”
華千年搖了搖頭,即便不願意承認,也許這就是宿命。
在這裡已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
唯獨那一塊石頭屹立不動,是一處觀星光的好地方。
田七說他們兩個人的運氣太好了,森林裡出現了異相,然後火焰雪國盛開了,用一株火焰雪國救活了白帝城與華千年。
說也奇怪,那一夜過後,火焰雪果全部凋謝了。
華千年知道那都是華雲圖的功勞,雲圖救助白帝城之後沒有消失,反而跟她的身體血脈融合成了一體,最後還變成了她的孩子。
華雲圖的誕生也是他們命運的碰撞,也是命運的試練。
華千年跟第一次到達這個山谷村莊一樣,坐在巨大的石頭上思考,用了幾天的時間,身體逐漸康復,腦子也清晰了許多,稍微將裡面的關係理順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是用這種辦法解決。
來時,雲圖。
去時,亦云圖。
開始是雲圖,結束也應當是雲圖。
雲圖一直在苦心尋找答案,華千年也只是被未來的那個“她”捲入了這一場時空詛咒的命運中。
讓過去的那個她與未來的她銜接轉世的過程中挑選出現在的她來結束這一場改變空間的詛咒命運。
無數個“自己”在這個時空相逢,相互碰撞。
田七看着華千年的側臉,還在糾結道:“大哥,你是女人啊?”
實在接受不了華千年變成女人的事實,因爲華千年這個女人比男人還要強。
華千年望着星空,道:“嗯。”
“那我以後是不是應該改口叫你大姐呢?”田七很苦惱啊。
華千年笑道:“一個稱呼而已,你想要怎麼叫都可以,又有什麼值得煩惱?”
田七一臉八卦地笑道:“說的也是,這幾天糾結死我了,大姐,你跟公子成親了嗎?你一個丫頭是怎麼將你家公子拿下的?當初你可是怕極了他。”
華千年道:“呃……”
田七摸了摸下巴,笑道:“還有另一位那個神經有些大條的男人呢?我記得他也很喜歡你啊,是一個不錯的人呢,你讓他在這裡等火焰雪果盛開的時候,他每天都去守着火焰雪果,無論天氣如何,雷打不動的會去看情況。”
華千年知道田七說的是樓千尋,道:“他是我很好的朋友。”
田七明白地說道:“你都身爲人妻了,他當然是沒有機會了,不過你應該感謝他,好好感謝他,因爲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華千年想到身體裡的另一個她,是非常非常喜歡樓千尋。
田七看華千年雙目無焦距,凝神望着遠處,道:“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大姐,大姐夫來了哦。”
華千年一回頭,看到白帝城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田七非常有眼色地讓開了位置,笑道:“公子你坐。”
白帝城與華千年同坐在一塊巨石上,同時仰望星空,摟在華千年,道:“喜歡這裡嗎?”
“嗯。”華千年點頭,記起所有事情的她,知道這裡是她與柳如煙第一次踏入這一片天地的地段。
當初,選擇這一地方是因爲這裡荒蕪人煙,沒想到會出現時間偏差,沒有到達指定的時間,時間早了三年。
“我也是。”白帝城擡頭望着天空,希望上面有一顆星星是華雲圖。
“爲什麼不問?”華千年顯然也感受到了白帝城察覺到了華雲圖的離開。
“你的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你在我身邊。”白帝城在沉睡中聽到奶聲奶氣的訓斥聲。
一定要好好疼愛孃親,寵愛孃親,包容孃親,一生一世只能夠孃親一個人,要不然孃親我會來帶走。
那個孩子第一次當面喊他爹爹,卻是要離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盡到一點當父親的責任。
華千年望着天空的一顆顆星星,曾經聽過那樣的話,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一個人的靈魂,道:“她會好嗎?”
白帝城握住了華千年的手,“會的,她那麼善良。”
華千年突然很想要哭,即便知道眼淚是那麼樣無用的東西,但是身爲一位母親的她感覺太失敗了,雲圖一直一直都在幫助她,帶給她幸福。
到了最後,還是因爲無能的她消失了。雲圖……雲圖……
夜空之中,一顆星星滑落,燦爛奪取了輪廓。
白帝城聽着華千年的哭聲,會覺得安心,終於不再那麼壓抑了,道:“千年,我們一定要幸福。”
還有,千年,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