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醫妃 59、林氏的餿主意
寄暢園裡幾個丫頭捱了打的事情自然瞞不過鄭氏,雖然南宮墨房裡的消息她現在是一點都打探不到,但是偌大的寄暢園裡出點什麼事她身爲掌控了南宮家十多年的當家主母還是能夠知道的。只是南宮墨這個丫頭雖然纔不過十六歲,卻比鄭氏遇到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難以下手。從南宮墨回來以後,寄暢園就被整頓得嚴嚴實實,不是南宮墨相信的人連近她的身都做不到更別提想要做些別的什麼了。甚至,就連南宮墨一日三餐的用膳都是在寄暢園裡獨有的小廚房裡。當年孟氏在這個院子裡閉門居住了八九年,飲食一直都是跟府裡分開的,南宮墨回來之後又重新開了小廚房,對此南宮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鄭氏稍微提了兩句,南宮懷也只是說南宮墨花的又不是府裡的錢,她願意怎麼吃是她自己的事情。
想起寄暢園裡那如山的珍寶和銀票,鄭氏就忍不住咬牙切齒。她辛辛苦苦持家十幾年,所能得到的也不過是南宮懷指縫裡漏給她的一點東西而已,而南宮墨一回來南宮懷就直接將幾十萬兩銀票交給了南宮墨。那可不是八十兩而是八十萬兩啊。
“夫人,大小姐這未免也太過分了。明知道那幾個丫頭是夫人你的人居然還……”站在鄭氏身邊的婦人察言觀色一番之後義憤填膺地道。她前些讓日子也在大小姐那裡被掃了面子,如今逮着機會自然要在夫人面前好好的攛掇一番了。鄭氏冷笑一聲,道:“本夫人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你過來。”
那婦人眼睛一亮,連忙湊上前去。鄭氏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聽得那婦人滿是皺紋的臉彷彿綻開了菊花一般,“夫人英明!”
鄭氏冷笑,“小丫頭片子以爲手裡有點錢了就囂張得意,不知收斂。不給她給顏色看看她還真以爲南宮家就是她的天下了!另外,大少夫人這幾天可去過寄暢園?”那婦人連忙道:“少夫人前幾天從夫人這裡離開之後就去了。聽少夫人身邊侍候的丫頭說,從大小姐那裡要了不少錢呢。”
“她倒是大方。”鄭氏揚眉道:“林氏那個上不得檯面的性子,只會得隴望蜀,貪心不足。回頭給林家找點事兒,讓林氏繼續去問南宮墨要錢。”
“大小姐…只怕不會給吧?”大少夫人借的可不是小數,第一次或許看在是自家嫂子的面子不好推拒,但是如果再借,大小姐的錢也不是廢紙做的。
鄭氏悠然地抿着茶水道:“不借更好啊,你說…以林氏那個性子,她會不會恨南宮墨?”
那婦人搖了搖頭,道:“少夫人那性子,就算是恨大小姐,只怕也做不了什麼。”就連夫人幾次跟大小姐交手都吃了虧,更何況是少夫人那個扶不起來的性子。鄭氏咬牙,冷聲道:“本夫人吃虧的地方便是身份,若不然……”如果她當初不是南宮懷的妾,而是光明正大被迎娶回來的繼室,哪裡有南宮墨囂張的份兒?!但是偏偏,當今陛下不待見妾室,所以即使南宮墨不將她當成母親,也沒人敢拿南宮墨怎麼樣。但是林氏就不一樣了,林氏是南宮墨的親嫂子。自古有云:長嫂如母。南宮墨可以對她這個繼母不敬,但是如果對自己嫡親兄長的妻子不敬的話……
聽了鄭氏的話,那婦人也跟着笑逐顏開了,“若是被少夫人纏上了,大小姐只怕也會很是頭疼。”
鄭氏笑道:“若是林氏鬥不過她,就將這是捅到南宮緒哪裡,我倒要看看,妻子和妹妹他會選哪一個?”
“夫人這是…不相信大公子?”
鄭氏笑容有些苦澀,“到底不是自己生的……”只可惜,這麼多年了她都沒能生下一個男孩兒,原本還抱着一些希望,到如今她年紀已經不小了也就漸漸地絕了這個心思了。正是因爲如此,南宮緒一定要籠絡在手中!
寄暢園裡忙了好些天,需要往外面採買的大件嫁妝便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所缺的就是剛剛請了工匠打造的傢俱和整理藏書樓裡的藏書和古玩,需要往外地去採買的一些絲綢,藥材,皮毛等等,還有四個月的時間這些也就可以慢慢地收拾,寄暢園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南宮墨開始了一項她從未進行過的浩大工程——繡嫁衣。
一般姑娘家早早地定了親就會開始繡嫁衣了。但是南宮墨是皇帝賜的婚,中間又有南宮家去丹陽再從丹陽回來的折騰,如今竟是男方已經下聘了之後纔開始準備嫁衣了。繡花倒也不至於難得住南宮墨,畢竟她也是玩針的。雖然她的針大多數時候是扎人的,而不是扎繡布的。但是原本南宮傾的底子還在,師傅雖然不靠譜但是師叔還是非常靠譜的,對於尋常女孩兒家該學的南宮墨也一樣沒有納下。但是學歸學,她是真的沒做過衣裳,更沒有做過嫁衣。
看着坐在桌邊對着一桌子各種大紅色的綢緞發愁的南宮墨,蘭嬤嬤忍不住笑了起來。
“嬤嬤……”南宮墨無奈地望着蘭嬤嬤道:“我對這玩意兒是真的不擅長啊。”
蘭嬤嬤欣慰地笑道:“大小姐彆着急,這嫁衣也不是說非得你自己繡完。咱們只要挑好了布料花樣便是了。不過頭蓋還有送給姑爺的荷包這些小東西大小姐還是必須自己來的。”
“沒問題。”南宮墨頓時展開了秀眉,比起大件的嫁衣,荷包蓋頭什麼的簡直太簡單了。
蘭嬤嬤無奈地搖搖頭,看着自己大小姐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道:“嬤嬤早就幫大小姐想好了。只有四個月時間,這繡衣須得趕一趕了。鳴琴這丫頭手藝極好,這兩天我看了,風荷和入畫這兩個丫頭女紅也不輸人。咱們家的繡房裡也有幾位極好的繡女,六個人一起做四個月時間也就綽綽有餘了。大小姐快來瞧瞧喜歡什麼料子?”
雖然嫁衣只穿一天,但是到底自己也是前世今生頭一次嫁人,南宮墨還是稍微有些期待的。這感覺,就像是前世很多人都知道婚紗只穿一天,但是有條件的話還是都希望自己買一件合意的婚紗一般。
桌面上早已經擺滿了各種正紅色適合做嫁衣的綢緞,都是如今整個金陵皇城內外能找到的最好的綢緞,其中甚至還有不少是屬於貢品的。蘭嬤嬤取出其中一匹大紅色彷彿綻放着淡淡光暈的錦緞笑道:“大小姐,這是靖江郡王府送來的月光錦,乃是當今天下蜀錦中的極品。每年進宮入京城的也不過才十來匹呢。老奴想着這大約是宮裡陛下賜給長平公主的,大小姐如果用這個做嫁衣,公主想必會很高興。”
南宮墨擡手輕觸那大紅的綢緞,光滑如絲,在陽光下彷彿整塊綢緞都泛着一圈溶溶的暖光一般。再仔細看,就能看出這月光錦上以暗金的金線織着繁複美麗的芙蓉花和吉祥雲紋,令人越看越想要更仔細的去欣賞。南宮墨點點頭道:“很好,就用這個吧。”這樣的錦緞既不會讓本身的花紋遮住了刺繡的花紋美麗,還可以與刺繡的花紋相互映襯,只會顯得更加的好看。
鳴琴幾個也有些激動,爲大小姐親手做嫁衣的意義可是十分不同的,“小姐喜歡什麼花紋呢?”身後風荷入畫已經捧來了一堆早就準備好的各種適合做嫁衣的花紋樣子。南宮墨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終於挑出了一張看上去頗爲別緻的鸞鳳和鳴打的圖樣,好奇地問道:“這個圖樣,似乎沒有見過?”
雖然嫁衣的花樣不外乎就是那麼幾種,龍鳳呈祥,鸞鳳和鳴,鴛鴦戲水之類的。但是這一副無論是鸞鳳的姿態還是模樣看上去都格外的不一樣,也顯得更加的靈氣逼人。南宮墨幾乎都可以想象等到嫁衣做好了之後那種鸞鳳在芙蓉花間遊動的模樣是何等的賞心悅目了。
入畫有些羞澀地道:“是…是奴婢閒暇時候畫的。奴婢平日也沒什麼喜好,就是喜歡做些針線活兒。”
“畫得很好,就用這個。”南宮墨道。
入畫驚喜地道:“真的麼?小姐真的…不嫌棄奴婢的……”
南宮墨淺笑道:“怎麼會?你畫得很好。蘭嬤嬤,一會兒賞給入畫二十兩銀子。”
“小姐不嫌棄奴婢的花樣子就是奴婢的福分,奴婢不敢領賞。”入畫又驚又喜,連忙推辭道。南宮墨搖搖頭,將她拉起來道:“這是你應得的,等到嫁衣做好了大家也都統統有賞。我身邊的人,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的。”
衆人皆是大喜,齊聲謝過了大小姐。對入畫格外得到二十兩銀子的賞錢也沒有什麼嫉妒之心了。大小姐說的很清楚,只要她們好好做事,只要自己有本事就不會虧待她們的,賞賜以後肯定也少不了。與其有功夫嫉妒別人,還不如努力的學習看看自己能不能有什麼才能讓小姐另眼相看。
看到衆人歡喜的神色,蘭嬤嬤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一直擔心大小姐太年輕了這幾年又沒有人教導過會轄制不住身邊的人,如今看來也不用擔心大小姐的御人之術了。
“啓稟大小姐,少夫人來了。”門外,丫頭恭敬地稟告道。自從上次南宮墨將幾個丫頭狠狠地打了一頓,園子裡的丫頭們都老實了很多,除非是南宮懷來否則無論是誰都絕不敢沒有南宮墨的同意就先帶進來。而南宮懷似乎一直迴避着寄暢園,這麼久了竟然一次也沒有親自來過。無論是有什麼事都是直接讓人請南宮墨去前院商量的。
南宮墨擡起頭來將月光錦放到桌上,挑眉道:“大嫂,他忙完了麼?對了,我記得上次大嫂說林家老爺子的壽辰……”
蘭嬤嬤道:“林老爺子的壽辰已經過了,是大公子和大嫂夫人一起去的,公爺和鄭夫人都沒有去。”由此可見林家顯然是不被南宮懷看在眼裡的,嫡長子的岳父過壽,南宮懷這個親家不去也就罷了甚至連鄭氏都沒有去。南宮墨嘆了口氣,道:“請少夫人進來吧。”
丫頭應聲而去,不一會兒林氏便跟着丫頭走了進來,只是林氏身後還跟着一個十四五歲容貌秀麗的小姑娘。那小姑娘雖然長得不是極美,但是卻與林氏有三分相似,那一雙眼睛倒是極爲靈活,骨碌碌的直打轉。
“大嫂。”南宮墨起身,淡淡笑道,“大嫂怎麼有功夫來我這裡?”
林氏有些赫然,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小姑子準備嫁妝忙得團團轉,她這個大嫂卻跑回孃家去不露面。爲了這事南宮緒也罵了她一頓,但是林氏並不真的認爲自己有錯。只要一看到那些進進出出寄暢園的嫁妝她就心悶的
得很,哪裡還有心思幫南宮墨打理嫁妝?想起自己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楚國公府甚至只給了六十四擡聘禮。就這樣,聘禮中還有許多不實之處。林氏只顧着抱怨南宮家對自己不公,卻全然沒有想過若是南宮家當真送出去豐厚的聘
禮,以林家的家世要怎麼準備嫁妝的事情。以她母親的性子只怕也絕不可能會將聘禮換做嫁妝再送回來。如此一來,她的面上只會更加難看。林家在外人眼裡不是賣女兒也成了賣女兒了。
捏着手帕,林氏道:“我這些日子有些事情疏忽了妹妹這裡,妹妹可千萬別見怪。”
南宮墨笑道:“怎麼會?我這裡已經打理的差不多了。如今就只是等着打傢俱和做嫁衣了。”
“呀?妹妹這是要準備做嫁衣麼?這是什麼料子可真好看。”林氏上前,輕撫着桌上堆滿的綢緞,眼底露出羨慕之色。蘭嬤嬤見不得她這幅彷彿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微微皺眉道:“少夫人,這是長平公主着人送來的月光錦。咱們準備給大小姐做嫁衣的。”
林氏傾羨地嘆了口氣道:“大小姐真是好福氣,我當初嫁給夫君的時候竟只得用了一匹素花軟緞。”
蘭嬤嬤忍不住黑了臉,大少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是說當初南宮家虧待了她?雖然鄭氏在準備婚禮的時候確實是不怎麼上心,但是她還要拉攏南宮緒,還要裝賢惠人,所以南宮緒的婚禮其實還算過得去。至於嫁衣,從來都是姑娘家裡自己準備的,長平公主送這是公主自己高興送的,可沒聽說哪家姑娘還非得要夫家送綢緞做嫁衣的。
南宮墨淡淡一笑,只當沒聽出林氏的言外之意,只是轉過臉看向站在一邊的小姑娘問道:“這位姑娘是?”
林氏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勉強笑道:“這是我孃家的小妹子,月蘭。蘭兒,這是你姐夫的妹妹,墨兒。”
那林月蘭顯然比林氏要會做人的多,朝着南宮墨微微一福淺笑道:“見過墨兒姐姐。”
南宮墨嫣然一笑道:“原來是大嫂的妹妹,林姑娘請坐。”
林月蘭稱呼南宮墨姐姐,南宮墨卻稱呼林月蘭林姑娘,其中的疏離林氏自然不會聽不出來。原本就有些僵硬地臉色更加難看了。還是林月蘭看着不對,才拉了她一把兩人在一邊坐了下來。坐在旁邊的南宮墨看了只想捂臉,她真不討厭有心計有私心的人,這世上的人誰能沒有一點私心?太過單蠢的人反倒纔會活不久。但是林氏這種私心重卻沒心計的人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聰明人哪怕心裡想得再多,至少表面上也會懂得掩蓋一些的,但是林氏這種小心思明晃晃寫在臉上還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偏偏你還不好意思拆穿她。
兩人剛剛落座,知書已經端着茶水過來送到了兩人的手邊
方纔退下。南宮墨淡淡微笑道:“林老爺壽辰,我也不曾前去,還請大嫂見諒。”
林氏有些訕訕地笑道:“怎麼會?我知道妹妹很忙。”事實是她根本就沒有給過南宮墨帖子,私心裡她也不希望這個小姑子去林家。
南宮墨點點頭,看看坐在旁邊的林月蘭,好奇道:“林姑娘這是來探望大嫂的麼?大嫂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門,林姑娘經常來陪大嫂說說話也是好的。”林氏和林月蘭對視一眼,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尷尬。南宮墨將兩人的神色看在眼裡,微微垂眸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揮揮手讓人先將桌上的綢緞拿下去收起來。
林氏的目光落在綢緞上好一會兒才慢慢移開,看着南宮墨慢吞吞地道:“妹妹,是這樣的。我想着…你剛剛從丹陽回來,金陵城裡許多事情也都是不懂的,將來一個人嫁進靖江郡王府也是孤單。不如…不如就將月蘭帶過去吧。”旁邊林月蘭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
南宮墨眼神一凝,垂下了眼眸平靜地道:“大嫂說的是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林氏皺眉,道:“咱們是國公府,妹妹嫁的也是郡王府,該有的排場自然也不能少。妹妹帶着她做個妾媵就是了,這也是爲妹妹的面子,將來在郡王府裡,也好給妹妹做個幫手。”
南宮墨差點樂了,林氏爲了她倒是煞費心思。她要是能將這些心思都用到跟鄭氏鬥上面,只怕現在這楚國公府裡也早就不是鄭氏一人獨大了。
南宮墨不說話,林氏有些不安,擡起頭來道:“妹妹是怎麼想的?”
南宮墨合上杯蓋,將茶杯放回桌上,淡然道:“大嫂,如今金陵城中可沒有哪家閨秀出門還帶着姐妹陪嫁的。何況…還是大嫂家的姐妹。”目光慢慢從林月蘭臉上劃過,林月蘭早就羞得滿臉通紅,低下頭不敢說話了。世家女子出嫁時帶着庶出姐妹或者堂表姐妹陪嫁作爲妾媵不是沒有,但是那是早在千年之前這個規矩就已經被廢了。在她看來林氏是看書看傻了,當真以爲隨便讀了幾本書就能夠拿書裡的東西來磋磨別人了?別說她沒打算給衛君陌準備什麼侍妾,就算她真的磕壞了腦子有這個打算,也絕不會用跟自己沾親帶故的人。
林氏連忙道:“她們怎麼比得上妹妹,妹妹,大嫂是爲了你好……。”
南宮墨平靜地打斷她的話,道:“當初大嫂出嫁怎麼不帶兩個姐妹給我大哥做妾媵?我看着…大哥院子裡還缺兩個人,也好幫着大嫂管管勵勤院的事情。”
“妹妹!”林氏頓時臉色難看起來,咬牙道:“妹妹,你一個姑娘家管兄長院裡的事情,像什麼樣子?”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大嫂,你總該明白吧。”南宮墨悠悠道。
林氏側首看了林月蘭一眼,眼底有些怨恨。其實還真不是她願意讓林月蘭跟着南宮墨去靖江郡王府的。這個主意是她娘出的,她推拒不得只能帶着林月蘭來讓南宮墨看看了。林家出了她這樣一個楚國公府的兒媳婦兒就已經讓他們家很是重視了。如果林月蘭入了靖江郡王府得了衛世子的寵…這絕不是林氏願意看到的事情,她很清楚林月蘭跟自己不一樣,從小就是林月蘭的性子更加能討人喜歡一些。到時候爹孃肯定會忘了自己更加看重林月蘭這個小女兒。
雖然她不願意,但是這樣被南宮墨毫不留情的拒絕林氏還是有些下不來臺的。想起鄭氏跟自己說的話,林氏臉上竟是難得的強硬了起來,咬牙道:“妹妹,母親去世的早,我是你嫂子自然是要爲你打算的。你年輕不懂事兒,聽大嫂的準沒有錯。”
想拿大嫂的身份壓她?南宮墨有些驚訝地擡眼看向林氏。是她從一開始就對林氏太客氣了所以她也真拿自己當成一回事兒了麼?連南宮緒都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管她的事,林氏是哪兒來的信心覺得能管她的事兒?
蘭嬤嬤有些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道:“大少夫人,姐妹陪嫁乃是舊俗,千年之前就已經沒落。雖然陪嫁的姑娘多事庶女偏房,但是到底也都是自家姑娘血脈,未必不能嫁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做正室。這是家族愛惜姑娘的意思,這年頭,有那個稍微有些顏面的人家會讓自家的姑娘去做那陪嫁的侍妾?”所爲妾媵,說得難聽點就是嫡出姑娘出嫁的時候的一件嫁妝,只不過這個嫁妝是會動的罷了。有庶出的姑娘就有庶出的公子,有志氣的姑娘誰喜歡去給人做妾?有志氣的人家又有誰樂意將自家姑娘上趕着送去做妾?哪怕是個庶女!
聞言,林氏臉色一變,冷聲道:“放肆!我跟大小姐說話,你一個做奴才的插什麼嘴?!”
蘭嬤嬤臉色也難看起來了,她從小跟孟氏一起長大,一直到孟氏過世,名爲主僕實則可算是情同姐妹了。因爲孟氏待她好,孟氏的三個子女待她也極爲有禮,這麼多年還沒有誰對她如此無禮過。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大公子的妻子,別人也就罷了,但是林氏哪怕就是看在過世的婆婆的面上也該對蘭嬤嬤客氣幾分,由此可見林氏心中只怕也沒有孟氏的什麼地位。
“碰!”南宮墨一掌拍在桌面上,神色冷肅地盯着林氏沉聲道:“大嫂!蘭嬤嬤是母親身邊的人。”
林氏一哽,有些恨恨地瞪了蘭嬤嬤一眼道:“妹妹,大嫂是爲了你好。這老奴…你別聽這老奴的挑撥……”
南宮墨道:“大嫂想說的我都知道了,如果沒事就先回去吧。”
“那…月蘭的事情?”林氏問道。
南宮墨皺眉道:“我說過了,無論是南宮家還是孟家,都沒有這個規矩。這位林姑娘若是來陪大嫂的就多住幾天,若是爲了其他什麼事情,還是早些送回去吧。”
南宮墨越是這樣毫不留情的拒絕,林氏心中越是不得勁兒,彷彿是着了魔一般渾然忘了自己原本並不情願讓林月蘭陪嫁,一門心思的非要將人塞給南宮墨。擡頭望着南宮墨,林氏道:“妹妹,我是你大嫂。長嫂如母,論理你的嫁妝也該我打理。如今只是給你添個人而已,你也如此不給大嫂面子麼?”
南宮墨不耐煩地一揮袖,朝站在門口的知書使了個眼色,知書點點頭不着痕跡的退了下去。
大廳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重起來,林月蘭坐在旁邊有些尷尬地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雖然也羨慕靖江郡王府的富貴,哪怕是跟着去做個妾也好過嫁給一般的人家或者貧寒學子做正房,但是到底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家臉皮也沒有那麼厚,只得任由母親和姐姐操持。原本以爲是極爲簡單的一件事,沒想到卻被南宮墨毫不留情的拒絕,林月蘭心中也跟着着急了起來。
“墨兒姐姐。”忍了一會兒,林月蘭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我…我不求去做衛世子的妾室,哪怕是跟着去做個丫頭我是甘願的。我今兒跟着大姐過來了,若是回去…我…我也沒法活了,還求墨兒姐姐憐憫。”
看着眼前的少女淚眼朦朧的模樣,南宮墨在心中冷笑,這是拿自己的命要挾她?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秀眉,南宮墨問道:“你當真願意跟着去做個陪嫁丫頭?”
林月蘭以爲事情有了轉圜,連忙點頭。南宮墨冷笑道:“我這裡的規矩你大概不清楚,我身邊這幾個丫頭將來都是要帶去靖江郡王府的。事先我也跟她們說清楚了,規規矩矩的做事將來自然會有一門好婚事,我也會出嫁妝。但是如果生出什麼爬牀的小心思,想要背主的話…鳴琴,我是怎麼說的?”
鳴琴上前一步,盯着林月蘭慢悠悠地道:“亂棍打死!”
林月蘭心中一顫驚恐地望着南宮墨。南宮墨靠着椅子悠閒地道:“沒錯,旁的什麼人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我身邊的人我已經給過她們機會,若是還想要背主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可不是什麼殺人犯法的法治時代,背主的奴才打死都是多餘的。更何況是南宮墨這種法治時代還要一門心思殺人的人呢,指望她跟聖母一樣的原諒身邊的人的背叛,還不如自己早些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乾脆。
“這樣,你還要跟着我坐陪嫁丫頭麼?”南宮墨含笑問道。
當然不要!若真是這樣她這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到底是個小姑娘,不過是一番話就被嚇得臉色發白再也不敢多看南宮墨一眼。
“這是怎麼了?”南宮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林氏臉色一變差點站了起來。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自己鎮定了下來,擡頭看向門口。南宮緒顯然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臉色冷淡劍眉微蹙,掃了一眼林氏和旁邊臉色發白的林月蘭,眉頭鎖得更緊了。
“你在墨兒這裡做什麼?”南宮緒淡然問道。前幾日寄暢園忙得不行,林氏要回孃家。如今不忙了她反倒是帶着人過來了。南宮緒對於這個妻子並沒有什麼感情,也知道她沒什麼手段能力,所以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別給自己添堵就可以了。若是如此她還做不到……
林氏捏緊了手中的繡帕,顯然是有些緊張,“夫君你回來了?我…我跟月蘭來跟陪妹妹說說話。”
南宮緒眼神一冷,“說實話!說話說成這個樣子?”那林月蘭眼睛通紅臉色發白,只差就沒發抖了。
林氏心中一跳,乾笑道:“沒…沒什麼…”在南宮緒毫無情緒地目光注視下,終於還是不得不吐露實情,將孃家母親的打算小聲的說了一遍,越往後,聲音遍越小了。南宮緒聽完,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看向南宮墨溫聲道:“墨兒,今天的事情是你大嫂做的不對,我立刻就讓人將林月蘭送回林家去。”
“夫君?!”
“姐夫?!”
林氏姐妹齊聲叫道,南宮緒根本不理會他們,只是道:“你安心準備嫁妝便是了,要帶什麼人也自己決定,確定好了就將名單交給你二哥,大哥會跟父親說的。”
南宮墨垂眸,淡淡道:“有勞大哥了。”
看着沉默的妹妹,南宮緒微微嘆了口氣眼神微暗,輕聲道:“你好好休息,大哥先回去了。”
掃了林氏兩人一眼,林氏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連忙起身跟着走了。
出了寄暢園回到勵勤院,林氏跟在南宮緒身邊見南宮緒也沒有責怪自己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夫君,我…我也是爲了妹妹着想。月蘭對金陵比妹妹熟悉得多,從小有跟着母親學管家,有她跟着過去靖江郡王府你也好放心一些不是麼?妹妹…妹妹好想我想要害她一般,讓我心裡…實在是…”
“啪!”一個耳光又狠又重地落在了林氏的臉上,將她口中還沒有說完的話也給打了回去。林氏惶然地擡起頭,就看到南宮緒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和狠厲,跟在後頭的林月蘭也被嚇得不輕,差點跌倒在地上。
“夫君?”林氏捂着臉,震驚地望着南宮緒,這是成婚兩年多以來南宮緒第一次對她動手。
南宮緒居高臨下,冷漠地盯着她道:“我早告訴過你給我安分一些。我不管鄭夫人跟你說了些什麼,你若是不想幫墨兒的忙,就給我乖乖地待着,若是再讓我知道你去找她的麻煩,你就給我收拾東西滾回孃家去。”林氏愣了愣,沒想到南宮緒竟然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來,忍不住捂着嘴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夫君…我做錯了什麼?我還不是爲了咱們家…嗚嗚……”
“閉嘴!”南宮緒不耐煩地道,“記住我說的話,再讓我知道你去找墨兒的麻煩,就給我滾蛋!”
“憑什麼?!”林氏終於忍不住怒叫道。憑什麼所有人都對南宮墨好?所有的好東西都歸她,所有人都讓着她,現在就連夫君都爲了她打她甚至想要休了她?
南宮緒淡淡道:“因爲她是我妹妹,懂了麼?”
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聽到動靜圍上來的下人,冷聲道:“今天的事情,誰敢傳出去在場所有的人全部領罰。本公子的手段,你們知道的。”在場的衆人心中不由得一個激靈,大公子的手段他們當然知道,甚至還有人領教過。連忙道:“是,大公子。”
輕哼了一聲,南宮墨低頭看着還坐在地上的林氏,眼底閃過一絲厭煩道:“沒事了就回房收拾一下,將你妹妹送回去。這兩天,你就別出門了。”
看着南宮緒毫不留戀的遠去的背影,林氏坐在地上輕撫着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忍不住痛哭起來。
“大姐……”林月蘭上前,想要將她拉起來。林氏一把推開了林月蘭怒道:“滾!都滾!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夫君纔會這樣對我……”
“我……”林月蘭難堪地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方纔道:“大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滾!”林氏捂着臉罵道。林月蘭眼睛一紅,轉身跑了出去。林氏怔怔地望着有些空蕩蕩的院子和不遠處神色各異的下人們,放聲痛哭起來。憑什麼…爲什麼都要這樣對她?她這些年在楚國公府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奉承鄭氏和南宮姝,難道還不夠麼?夫君還是覺得她做的不好,甚至爲了個南宮墨要休了她?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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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感…明天會有個重要人物粗線!(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