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被迫入坑
看到突然出現在小院中的男子,刺客們也是一怔。他們回來刺殺南宮墨自然也是提前最好了計劃和準備的。如今衛世子不在,紫霄殿的人又大多數都還沒有趕回金陵,燕王府原本侍衛就並不多還要保護長平公主,正是最好的動手的時機。就連藺長風等人他們都特意安排了人去攔住,以免被壞了好事。誰知道就是這麼的小心翼翼竟然還會有人跑出來攪局。
靳濯抱胸靠着屋檐下的柱子,懶洋洋地望着院中的黑衣刺客,不屑地冷笑道:“蕭千夜真是越來越低級了,連這種刺殺的把戲都能玩得出來。”
“放肆!?”話音未落,那刺客首領就知道不好,連忙住了口,隱藏在黑巾下面的臉色有些難看,只能惡狠狠地等着靳濯問道:“閣下是什麼人?若是與南宮墨無關,閣下最好還是不要多管閒事。”
靳濯懶懶道:“你方纔沒聽見麼?是衛君陌叫我老保護他媳婦兒的啊,你說我是什麼人?”
站在一邊地南宮墨淡淡笑道:“果然是宮中的禁衛麼?若是江湖中人,怎麼會不認識靳寨主?”江湖中人當然也不可能每個人都認識靳濯,但是敢在金陵皇城裡行刺的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就算沒有見過也該聽說過靳濯的名字。
既然被揭破了身份,再硬撐下去反倒是顯得自己更加愚蠢了。冷哼了一聲,領頭的刺客冷聲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咱們心狠手辣了。一起殺了!”
“大言不慚!”靳濯臉色一邊,冷笑道。反手抽出身邊的長劍毫不留情的朝着黑衣人撲了過去。見他動手,南宮墨當然也不會客氣,手中銀光乍現,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黑衣人間穿梭。凡是被她靠近的人紛紛到底不起。刺客顯然也看出了南宮墨在貼身近戰方面的伸手和狠辣,紛紛與她拉開了距離。可惜一旦他們拉開距離,等待他們的就是南宮墨的銀針。這一次南宮墨沒有留情,大範圍的毒煙容易誤傷,但是抹了毒的銀針暗器用起來卻是格外的方便。
“星城郡主好功夫。”打鬥之中,靳濯還不忘分出精力來注意旁邊的南宮墨。在靈州的時候就知道南宮墨的身手頗爲了得,但是到了此時靳濯才發現南宮墨的武功已經不僅僅是不錯而已了,就算是江湖中的絕大多數高手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如果不是南宮墨的年紀尚輕,靳濯都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再想想另一個年紀比自己小武功卻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衛君陌,靳寨主突然就覺得平衡了。天才果然都是扎堆兒的。
南宮墨回眸一笑,手中的斷刃毫不猶豫地劃破了一個刺客的喉嚨,淡淡笑道:“靳寨主過獎了,我還差得遠呢。”
靳濯聳聳肩,這樣的武功還叫差得遠,這世上的男人還要不要活了。
看到兩人一邊打架,還一邊聊起天來了。一衆刺客忍不住怒火中燒起來,手下的招式也越發的凌厲起來。
小院裡這麼大的動靜外邊自然不會聽不見,這邊打起來沒一會兒工夫東苑長平公主的院子燈火就亮了起來。不一會兒,外面便傳來了喧鬧聲。黑衣刺客見事不可爲,只得輕嘯一聲帶着人飛快地朝着府外而去。南宮墨和靳濯也沒有再追,只是平靜地望着他們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無瑕……”長平公主披着厚厚的披風,在丫頭的扶持下匆匆而來,跟在長平公主身邊的還有燕王府中的侍衛。爲了保護長平公主的安全,南宮墨將燕王府大半的侍衛都調到了東苑,並且吩咐他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必須以長平公主的安危爲重。
難道地上躺了一地的死屍,長平公主臉色又是一白,“無瑕,你沒受傷吧?”
南宮墨連忙迎上前去,扶住長平公主道:“母親,你怎麼來了?”
長平公主又急又驚,“這邊鬧得這麼厲害,我怎麼能不來?可有受傷?府中的侍衛到哪兒去了”
南宮墨扶着長平公主往裡走,一邊示意侍衛將院子裡的屍體處理了,一邊笑道:“沒有事,不過是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罷了。母親,外面冷,還是進屋裡去吧。”三人進了大廳坐下,長平公主看了靳濯一眼道:“你休要糊弄本宮,這種情形能是小毛賊?哪個小毛賊敢跑到燕王府來撒野?還有,你這院子裡怎麼沒有侍衛?”南宮墨淺笑道:“普通侍衛哪兒是那些人的對手,大約是被人迷暈了吧。”
她院中倒也不是沒有侍衛,只是不多而已。柳也被她派出去跟這藺長風辦事了,畢竟暗中的許多事情她如今還是不方便親自去辦的。不過,南宮墨也沒有想到蕭千夜竟然會做出派刺客刺殺她的蠢事請。看來,他真的很害怕蕭純殺害先帝和太子的事情暴露出去。如今倒好,殺人兇手不着急,蕭千夜這個原本其實沒什麼關係的人反倒是急的不行,難道他就沒想過,這樣的作爲無異於做賊心虛麼?若是將來事情暴露,再傳出他派人刺殺過身爲知情者的她的事情,誰還會相信他是清白的?
長平公主沉默了半晌,方纔問道:“是…千夜?”
雖然她不算太聰明,但是如今金陵城裡會想要殺南宮墨的人也不多。蕭純陰險狡詐,沒有十成的把握輕易不會做這種事情,那就只剩下一個蕭千夜了。
南宮墨輕聲道:“母親不用操心這些事情。您放心便是,今日不成他們不會再來了。”
長平公主嘆了口氣低聲道:“委屈你了。這位…是?”長平公主打量着靳濯有些好奇地問道。南宮墨會讓這人在這裡,自然應該是自己人。長平公主卻不知道,南宮墨之所以讓靳濯在這裡,一是因爲他剛剛確實是幫了自己,二是因爲他本身就知道刺客的真實身份。至於自己人,還差得遠呢。
南宮墨道:“這位是…浮望山的靳寨主,是君陌請過來幫忙的。”
長平公主一怔,看着靳濯微微點了點頭。南宮墨也知道長平公主對江湖中人並不瞭解,也不多做解釋。靳濯挑了挑劍眉,拱手道:“見過公主。”長平公主淡笑道:“靳…寨主不必多禮,今晚多謝你了。”靳濯渾不在意,“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長平公主也知道他們有事要說,便站起身來道:“既然沒事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這位靳寨主,我讓總管安排客房吧?”南宮墨起身道:“我送母親。”長平公主搖搖頭,道:“你也累了,歇着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南宮墨依然送了長平公主出門,再回頭便對上靳濯若有所思的眼神。南宮墨淡然笑道:“靳寨主有什麼話說?”靳濯笑道:“長平公主倒是難得的親和,一點兒也不像是皇家公主。郡主有個好婆婆。”南宮墨想到靳濯的身份想必是極爲不收朱家人待見,不由得一笑。朱家這些年靠着靳濯得了不少好處,南宮墨自然不信朱家人會不知道靳濯跟朱初喻的關係。只不過是看不上靳濯的身份故作不知罷了。
靳濯不悅,“郡主這是什麼意思?”南宮墨連忙擺擺手道:“沒有,靳寨主和善嘉縣主定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還要多謝靳寨主今晚援手。”
靳濯輕哼一聲,只是想起朱初喻深色到底有些黯然。他答應衛君陌來保護南宮墨固然是爲了朱初喻,但是經過了這些日子,靳濯卻有些懷疑自己跟朱初喻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適,在朱初喻說出了那些絕情的話之後,他真的還要不死心的繼續跟她糾纏麼?而朱初喻…又真的值得自己這樣復出麼?
再擡頭看看坐在不遠處悠然喝茶的南宮墨,從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刺殺。靳濯突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來了,同時也有些理解宮馭宸爲什麼老是想要跟衛君陌作對,就憑衛君陌娶了這麼一個妻子,就足夠讓天下絕大多數男人嫉妒不已了。而且,這個妻子還不是他自己求來的,而是皇帝賜婚的,運氣不要太好。
只看靳濯臉上的神色變幻,南宮墨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麼。感情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靳濯自然不是什麼好人,不過相交幾次,南宮墨還是頗爲欣賞他的光明磊落的。這樣的男子無論是什麼樣的女子愛上了都定然會十分幸福的,只可惜靳濯捱上的卻是一個最不需要愛情的女人。
“靳寨主這次來,可見過善嘉縣主了?”南宮墨問道。
靳濯臉色有些黑,瞪着南宮墨道:“你想說什麼?”南宮墨抿脣淡笑,道:“靳寨主誤會了,我只是想說…如果善嘉縣主知道靳寨主在這裡的話,或許會誤會。對兩位的感情只怕是…有些不好。”靳濯翻了個白眼,道:“你不是知道我們鬧翻了麼?感情…我們之間當真有過感情麼?”靳濯有些黯然地喃喃自語。
南宮墨輕聲嘆息,“但是,靳寨主似乎餘情未了。我與寨主雖然相交甚淺,不該交淺言深,卻還是要說一句,以免將來追悔莫及。”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爲別人感情的絆腳石,不管是朋友的還是敵人的。
靳濯沉默了良久,方纔淡淡道:“我這次進京就是爲她做最後一件事。以後…大家各自珍重吧。”以保護南宮墨爲條件,換衛君陌將來放過朱初喻一次。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靳濯就是感覺到總有一天朱初喻會栽在這兩個人手裡。
南宮墨瞭然地看着靳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靳濯話是這麼說,只怕心中未嘗沒有想要看看是否還有挽回的餘地。只是南宮墨心中更清楚,朱初喻只會越來越讓他失望,他們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靳濯顯然是不樂意跟人談論自己的感情事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道:“你真的不打算離開金陵?連將要登基的皇帝都想要殺你,你在這金陵城中還能混得下去?”南宮墨揚眉淺笑道:“越是身份不凡,想要做什麼事情才越要思慮再三。相信我,今天之後蕭千夜再想要殺我一定會認真考慮的。”當了皇帝也不可能想殺誰就殺誰,相反的,一個還沒坐穩皇位的皇帝更是需要處處小心。真想要殺伐隨心,也是需要性格和勇氣的,蕭千夜顯然並不具備這樣的鐵血性格。
靳濯道:“就算他不怕人暗殺,也隨時可以找你麻煩啊。”
南宮墨道:“現在想要找他麻煩的人更多。”
“總之一句話,你就是不走了?”靳濯有些暴躁地道,他答應了衛君陌要保護南宮墨,萬一出了什麼事,誰知道衛君陌那個蛇精病會不會遷怒到他身上?而偏偏,他對這些皇權貴族之間的爭鬥最不擅長了。
南宮墨認真地點頭,“我能到哪裡去?”她對當通緝犯一點興趣都沒有,真的除了金陵城,蕭千夜和蕭純纔好派人來追殺她呢,到時候日子肯定是過得精彩刺激。
靳濯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吧,本寨主就屈尊給你當一段時間的侍衛。希望衛君陌回來之前你不會把自己的命給玩掉了。”
南宮墨展顏一笑,道:“那就多謝寨主了。”有人不用是傻子,更何況還是靳濯這樣的高手。
燕王府有刺客闖入不是一件小事,畢竟七八具屍體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置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然南宮墨也沒有打算悄無聲息的處置了,蕭千夜敢派人刺殺她,她若是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算了,蕭千夜還以爲她喜歡忍氣吞聲呢。
一大早,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和應天府尹何文櫟就進了燕王府。看着擺放在燕王府花園裡整整齊齊的一排屍體,幾個人的臉頓時都綠了。堂堂金陵皇城天子腳下,而且還是藩王府邸,大長公主暫住之所竟然會有刺客闖入,簡直是將他們這些守衛京城治安的人的臉打得啪啪的。
五城兵馬司來的指揮使是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眼不發的南宮墨,以及坐在大廳裡喝茶的長平公主苦着臉覷了一眼旁邊正蹲在地上檢查屍體的何文櫟。雖然他是武將,但是大夏朝的文官向來比武將彪悍,此時…他也無比的希望何文櫟發揚文官彪悍不怕死的精神在前面擋着。
何文櫟拍了拍手站起身來,連聲感嘆卻什麼也不說。指揮使無奈,只得輕咳一聲道:“何大人,可看出什麼來了?”
何文櫟手一攤,“夏指揮使此言差矣,本官又不是仵作,能看得出什麼?”
那你特麼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感嘆連連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何文櫟道:“本官只是在驚歎,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還敢如此膽大妄爲,夏大人,如今可是國喪期間,你們五城兵馬司若是忙不過來可以請京衛營幫忙啊,再不然,本官應天府的衙役也可以多派幾個出來幫着巡邏?”自古文官武將就是死對頭,遇上了先掐了再說。
“多謝何大人提醒!”夏指揮使咬牙切齒地道。
“不必客氣。”何文櫟笑眯眯地道。
“兩位可看出了什麼?”旁邊,南宮墨淡淡問道。
何文櫟臉上的笑容一收,朝着南宮墨恭敬地一揖,道:“啓稟郡主,以下官只見…這些刺客只怕…並非是江湖中人。”南宮墨挑眉,“哦?你怎麼看?”何文櫟凝眉道:“這些刺客手心的繭幾乎都在同一個位置,顯然是練同樣的兵器所致,甚至可能連練武的量都是一致的。這跟江湖中人的習慣大爲不同,倒像是……”江湖中人,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殺手組織兵器能力也都是截然不同的。這樣服裝兵器甚至連訓練都完全制式的,倒是更像是軍中之人,或者是朝中權貴的府兵暗衛之類的。
想到此處,何文櫟有些哀怨地望了南宮墨一眼。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大了。
旁邊的夏指揮使更是鬱悶,怒瞪着何文櫟險些把眼睛瞪凸出來。你特麼不是說沒看出來什麼麼?!
南宮墨面色淡然,心中卻是冷笑。她也覺得蕭千夜沒那麼快找到專業的江湖殺手。
何文櫟嘆了口氣,走到南宮墨身邊低聲問道:“郡主可是有什麼線索?”
南宮墨淡淡笑道:“若是有線索,我又何必請兩位大人過來?如今世子不在家,家中就剩下我和母親兩個弱女子,母親昨晚也嚇得不輕,還請何大人和夏指揮使一定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啊。母親正因爲先皇駕崩哀痛不已,如今又遇此驚嚇,若是出了什麼事…本郡主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世子燕王和齊王殿下交代。”
兩人神色皆是肅然,何文櫟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夏指揮使道:“郡主請放心,末將一定儘快抓住兇手給公主和郡主一個交代!”
蠢貨!何文櫟沒好氣地掃了旁邊的大個子一眼,這兇手明顯就不是一般人,這蠢貨居然還迫不及待地往坑裡跳,武將就是愚蠢!
“何大人?”南宮墨笑吟吟地望着何文櫟。
何文櫟苦着臉,拱手道:“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南宮墨淡淡笑道:“本郡主相信何大人和夏指揮使的能力。如此,本郡主就恭候二位佳音了。”
“是。末將告退。”
看着南宮墨轉身走回大廳裡,何文櫟皺着眉頭揮手讓人將屍體全部擡走。然後兩人也轉身往府外走去,雖然文官武將素來互相看不順眼,偏偏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尹都管着京城的治安,職責方面頗有交叉遠比京衛營更多,所以兩人也算是十分熟稔。
“何大人,這個案子你有什麼看法?”夏指揮使耿直地問道。
何文櫟嘆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的麻煩大了。”
“怎麼說?”夏指揮使皺眉,“大長公主也並非不講理的人,斷不會遷怒與你我纔是。難道…何大人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何文櫟搖搖頭,心道:“我雖然不知道兇手到底是誰,但是兇手的身份肯定不簡單。而且…誰先找我們麻煩,八成就跟兇手有關係了。”
見他如此,夏指揮使也不好細問。他跟何文櫟的關係其實一向也不太好。只得道:“這些刺客也太過囂張了,簡直沒將王法放在眼裡。本官這就回去,和幾位同僚商議重新佈置京城的防務。”五城兵馬司一共有五位指揮使,職責,品級,權力相同。
何文櫟不在意的擺擺手示意他隨意,兩人正要分道揚鑣,就見一隊人馬匆匆的朝着燕王府門口而來。何文櫟揚眉,“宮裡的人?”這時候宮裡的人來燕王府幹什麼?難道是安撫大長公主和星城郡主的?
“可是夏指揮使和何大人?”
“正是,這位公公是?”
那內侍太監尖聲道:“陛下有旨,召兩位大人即刻入宮覲見。”
“是,微臣遵旨。”雖然有些詫異,不過兩人還是齊聲領旨。只是,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何大人原本還算俊朗的容顏已經扭曲起來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扭曲的容顏上大約就只有兩個子——臥、槽!
星城郡主,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你要這樣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