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兇殘的女兒和兇殘的媳婦
衛君陌有些無奈地盯着眼前的女子,簡直恨不得狠狠地揍她一頓。但是看着她蒼白得小臉和眼中的驚喜,再大的怒火也只得默默地壓了下去。
一低頭打橫將人抱起,南宮墨也不矯情她正累得慌,乾脆從背後解下包袱提在手裡,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什麼東西?”衛君陌皺眉道。什麼東西值得她從對面游過來還要帶着?簡直是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南宮墨笑嘻嘻地一手拎着青冥劍一手拎着包袱道:“銀子。”衛君陌嘆氣,“你要銀子可以問我要。”
南宮墨沒說話,有銀子固然是很高興,但是自己賺銀子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走了一會兒,就遇到了巡邏的士兵,士兵顯然都是認識衛君陌的,停下來拱手行禮,“見過衛將軍。”同時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被他抱在懷裡披着披風的女子。雖然裹着披風,卻依然能看得出來女子的頭髮衣袖都是溼的,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水裡出來的一般。
衛君陌淡淡道:“繼續巡視吧。我會去見大將軍的。”從江邊帶回來一個溼漉漉的女子,不去跟南宮懷說清楚根本是不可能的。巡邏的領隊這才放心下來,恭敬地道:“是,卑下告退。”
衛君陌抱着她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自己的帳子裡,將人放下丟下一句“換身乾衣服”就轉身出去了。南宮墨聳聳肩,掃了一眼有些簡陋的大帳,隨手放下包袱和青冥劍去找衣服。因爲是行軍打仗,衛君陌的衣服都是一些簡單又耐穿的衣物,倒是旁邊放在一個她有些眼熟的包袱。打開一看不由得淺笑起來,果然當初將包袱留給房和危是對的,她的換洗衣服都在這裡面。隨手抽出來一件淺藍色的布衣穿上,又隨意擦了擦泡了半天水的頭髮,才重新出門去找衛君陌。
因爲三更的時候對岸突然異動,整個大營裡的人們也都沒有再睡了。江邊自然是重兵防守,南宮懷和蕭千夜也等候在大帳裡。衛君陌從江邊抱着一個女子回來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大營,自然也瞞不過南宮懷和蕭千夜。
聽到這兒消息,兩人的臉色卻是各異。
蕭千夜含笑看着南宮懷道:“表弟正當年少,憐香惜玉也是有的。大將軍放心,表弟素來是有分寸的,定然不會誤事。”你不是覺得衛君陌對你女兒一心一意麼?現在看看還不是一樣的?臨陣收妻就算是有長平公主作保,衛君陌也是討不了好。
南宮懷臉色有些僵硬,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道:“等衛世子過來問問便知。”
“末將衛君陌求見。”賬外,衛君陌沉聲道。
蕭千夜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容,朗聲道:“表弟進來吧。”
外面,衛君陌卻並沒有動。蕭千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側首看向南宮懷,南宮懷沉聲道:“進來。”然後纔看到衛君陌掀起門簾走了進來。蕭千夜道:“表弟,聽說你在江邊撿到一個美麗的姑娘?怎麼就到這兒來了?”就差沒問,既然有了豔遇,怎麼不好好享受反倒是往大帳裡跑。
聞言,南宮懷皺了皺眉。他從前不喜歡蕭千夜,但是上了戰場之後才發現更加不喜歡蕭千夜了。這位皇長孫平素看着還勉強能看,一旦上了戰場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幸好陛下只是讓他隨行掛了一個先鋒的副職,若真是讓他領兵,後果不堪設想。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在軍中就必須以大將軍爲首。但是這位皇長孫處處擺着皇孫的派頭,遇事猶豫不決,南宮懷都有些懷疑往日裡被陛下稱道的哪些優點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
輕咳了一聲,南宮懷沉聲道:“衛將軍,怎麼回事?”
衛君陌掃了蕭千夜一眼,微微蹙眉。
南宮懷眼眸一沉道:“有話直說。”
蕭千夜道:“是啊,表弟,有什麼話不好說?需要我回避麼?”
衛君陌淡然道:“不必了。只是想要稟告大將軍一聲,末將從外面帶回來的人的身份。”蕭千夜說着迴避,但是衛君陌知道他是絕不會迴避的。如今在軍中雖然已南宮懷爲主,但是蕭千夜畢竟是郡王,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郡王,他是皇長孫,無論是什麼事情他都有資格干涉。越是想要隱藏,反而會讓蕭千夜越是想要知道真相。
南宮懷皺眉,“那女子身份有什麼特別的?”
衛君陌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門口一個清越的女聲響起,“無瑕求見父親。”
“……”
南宮懷輕咳了一聲,半晌說不出話來。坐在旁邊的蕭千夜敢發誓,他絕沒有見過南宮懷的臉色像現在這麼難看過,哪怕是那天因爲他和南宮姝的事情被鄂國公找上門去。當然,他自己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進來!”好一會兒,才聽到南宮懷怒吼道。
門外的人淡定地掀起了簾子走了進來。南宮墨穿着一身簡單素雅的淺藍色衣裙,還有些溼潤的秀髮隨意的從肩頭披下,整個人顯得更加的蒼白嬌小。但是她的一隻手裡卻拎着一柄劍鞘古樸的抱劍,另一隻手則拎着一個包裹得四四方方的包袱。
南宮墨臉色鐵青,狠狠地盯着南宮墨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南宮墨並不爲所動,淡然地道:“回父親,我稟告過大哥了。”南宮墨毫不猶豫地將責任推給了南宮緒。
“南宮緒!”南宮懷咬牙切齒,毫不懷疑如果長子這會兒在場的話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過去。但是很快南宮懷就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沉聲道:“少給我東拉西扯,我問的是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南宮墨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衛君陌突然上前一步,平靜地道:“大將軍,無瑕是擔心我纔來的。”
南宮懷抽了抽嘴角,恨恨地瞪了衛君陌一眼。他以爲這麼說他就會高興一點麼?任是哪個父親也不會高興自己的女兒爲了一個男人奔赴戰場,特別是!她的父兄也同樣在戰場上的時候!
南宮墨淡淡地瞥了衛君陌一眼,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衛君陌的說話。蕭千夜笑道:“表弟真是好福氣,南宮小姐對錶弟可謂是用情至深了。”一時間,蕭千夜有些不知道心中是個什麼滋味。這樣的一個女子,爲了自己的未婚夫能夠毫不猶豫的走向腥風血雨的戰場。他爲何就遇不到這樣的一個女子呢?蕭千夜心底深處不由得多了幾分惆悵和遺憾。
“立刻給我回去!戰場不是女子能夠呆的地方!”南宮懷道。
南宮墨眨眼,淡淡道:“大夏律令並沒有規定女子不能打仗。”
南宮懷差點氣樂了,“打仗?你以爲打仗是玩遊戲麼?沒錯,大夏律令沒有這樣規定,但是我這樣規定了。在這個軍營裡,我說的話就是軍令!軍令如山,懂了麼?”
南宮墨微微挑眉,不以爲然。她當然不會公然違抗軍令,但是誰說留在戰場上就一定要留在軍營裡?她出去南宮懷總管不了了吧?
蕭千夜有些好奇地道:“南宮小姐,你怎麼會…嗯,在江邊被表弟帶回來?”
南宮墨道:“哦,我剛從對岸過來。”
“什麼?!”南宮懷和蕭千夜齊聲驚呼道。南宮懷險些撞翻了跟前的桌案,沉聲道:“對面突然異動,就是因爲你?”
南宮墨想了想,點頭道:“大概是吧。”
“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南宮懷問道。南宮墨隨手將青冥劍交給衛君陌,衛君陌接在手裡挑了挑眉。他當然認得出這是一柄絕世好劍。南宮墨托起包袱打開,裡面包着的果然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南宮墨含笑掃了兩人一眼,擡手打開盒子,一顆血淋淋的人頭立刻滾落了出來。
“啊?!”蕭千夜生於富貴,長於婦人之手,哪兒見過如此血淋淋的東西?這些日子下來,他們連跟叛軍正面交鋒都還沒有過呢,一時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忍不住驚叫出聲。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人頭正好滾到了蕭千夜的腳邊,蕭千夜一躍從椅子裡躍了出來,衝到大帳外面嘔吐起來。
南宮懷一愣,盯着地上的人頭皺眉,“這是…”雖然血肉模糊,但是還是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林榭。”衛君陌沉聲道,看向南宮墨的紫眸更加深邃起來。南宮墨不由得心頭一虛,總覺得這人好像是生氣了。
南宮懷猛地扭頭瞪着南宮墨,“你怎麼會…怎麼會得到林榭的人頭?”林榭的命如今正是朝廷懸賞最高的一個,身爲大夏王朝第一個叛臣,他有資格享受如此高昂的待遇。但是他們派出的殺手幾番都折戟而歸。南宮懷不得不放棄刺殺的法子準備等到攻破辰州之後再殺了林榭祭旗。
南宮墨道:“自然是我殺的,難不成還能是他自己跑到我包裹裡來的。”
南宮懷這才真正的注意到衛君陌手中的寶劍,那是一柄真正殺人的劍,而不是貴族小姐的妝飾品。忍不住吸了口氣,南宮懷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得女兒。深入辰州城中甚至是張定方府中殺了林榭,再全身而退從重兵防守的江邊返回這邊,毫髮無損。那麼多朝廷特意培養的暗衛死士都沒有做到的事情,居然被一個少女給做到了。這…她真的是她的女兒麼?
南宮墨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就算她真的不是南宮傾,也用不着動不動地就懷疑吧?好像他們有多瞭解南宮傾似的?
“你…你怎麼會武功…”
南宮墨淡定地道:“我跟父親提起過我拜了個師傅,父親是沒有放在心裡吧?”一般家長髮現自己女兒自個兒認了個老師,難道不應該請人家吃個飯大家認識一下嗎?當然,她一點也不想讓師傅跟南宮家的人吃飯。師傅那麼不靠譜,說不定被人家給吃了。
南宮懷失語,這纔想起來當初說到南宮墨的名字的時候似乎提起過,她的小字還是她師傅取的呢。
“你師傅是什麼人?江湖高手?”
南宮墨搖頭,“不,我師父是大夫。”可惜,她師傅連她都打不過。
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大夫爲什麼會教出一個這麼兇殘的徒弟?難道她是跑到對面去下毒,將所有人都毒翻了再大搖大擺的去割了林榭的腦袋麼?
好半晌,南宮懷才嘆了口氣,慢慢坐會椅子裡道:“把你這一路上的事情都仔細說一遍吧。”希望他有足夠堅強的心臟能夠承受她的話。
他想聽不代表她想說。南宮墨瞟了一眼地上的人頭,道:“林榭的人頭在此,懸賞的黃金記得兌現。”
南宮懷只覺得胸中一悶:南宮家缺過你錢麼?!
深深地吸了口氣,南宮懷強忍着讓自己的手指不要顫抖,咬牙道:“沒問題,賞金可以給你,但是…這件事,不能以你的名義宣佈。”他一點兒也不想讓人知道他有一個這麼兇殘的女兒。不過想起幼時毀了身子的長子和武藝稀鬆的次子,在看看這個亭亭玉立的女兒,南宮懷只能在心中暗歎這爲什麼不是一個兒子。
南宮墨不在意,只要能拿到錢她不在乎名聲。再說,哪個殺手會喜歡揚名在外,又不是嫌命太長了。
南宮墨滿意地點點頭,道:“既然沒事,我先走了。對了…叛軍的佈防圖還有…張定方手下的情況,父親應該不需要吧?”
“站住!”南宮懷一愣,連忙喝道。
南宮墨回頭,揚眉看着他。南宮懷道:“你還知道什麼?”
南宮墨但笑不語,南宮懷這些日子也有些瞭解這個女兒了,“你要什麼條件?”
南宮墨道:“我不要回金陵,我要留在軍中。”
南宮懷冷冷地掃了衛君陌一眼,顯然是遷怒到衛君陌身上了。只當南宮墨果真是因爲衛君陌才非要留在戰場上的。
南宮墨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臉色變幻不定的南宮懷,好一會果然聽到他的聲音咬牙切齒地道:“好!”
南宮懷命人進來將那顆血糊糊的人頭收走,蕭千夜才臉色慘白晃晃悠悠地走了回來。那模樣比遊了整個江面的南宮墨還要難看。擠出一絲笑容,蕭千夜道:“南宮小姐,這人頭……”南宮懷道:“是林榭。”
“林榭?”蕭千夜一驚,有些驚訝地打量着南宮墨道:“南宮姑娘……”
“派去的死士被人殺了,正好她遇上了就帶回來了。”南宮懷不容置疑地道。
蕭千夜揚眉,淡笑道:“原來如此,辛苦南宮小姐了。”不管蕭千夜相不相信,至少在這個軍營裡他都得表示相信。而且他現在也還不想得罪南宮懷和衛君陌。南宮墨微笑道:“舉手之勞,越郡王你沒事吧。”
蕭千夜想起剛纔的那一幕,頓時感覺一股酸意又涌了上來,連忙忍住。有些哀怨地望了一眼衛君陌:有一個這麼兇殘得媳婦兒,你未來睡得着覺麼?
衛君陌眼觀鼻子鼻觀心,完全沒有看見他的表情。
“父親…父親…聽說…”南宮暉急匆匆地從外面衝了進來,南宮懷頓時大怒,“放肆!進來也不通報還有沒有規矩了?又想挨軍棍是不是?”南宮暉頓時啞聲,苦着臉低聲道:“我是聽說…衛君陌抱着個姑娘回來麼。”
“二哥。”南宮墨淡笑道。
南宮暉一呆,這纔回頭看到站在旁邊的南宮墨。
“墨…墨兒,你怎麼在這裡?唉,你是來看二哥的麼?”
南宮懷忍不住掩面,爲什麼他的兒子和女兒會差這麼多?
南宮墨微笑,“大哥讓我帶了一些東西給你,一會兒我讓人送過去。”
南宮暉連連點頭,很快又想到,“墨兒你要留在軍中麼?你住哪兒啊?”
南宮懷沉聲道:“她暫時留在軍中。就住在…礙着我的大帳吧。”
南宮暉連忙點頭道:“我去讓人給你準備住處。”說着就匆匆地往外跑去,看得南宮懷直皺眉頭。
蕭千夜打量着南宮墨,凝眉道:“大將軍,南宮小姐住在軍中,是不是有些……”南宮懷淡淡道:“此事本將軍自會向陛下稟明,不必不言。”蕭千夜眼神微沉,點了點頭道:“是。”從南宮懷大帳裡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南宮墨擡頭偷瞄身邊的衛君陌,才發現衛世子的神色十分不善。雖然對於能夠從衛君陌的面癱臉上看出不善來南宮墨也自覺挺神奇的,但是長期對危險培養出來的直覺還是讓她覺得這個時候離衛君陌遠一些比較好。想到此處,南宮墨十分機智地退出了四五步遠,引得走在前面的衛君陌側首看她。
南宮墨賠笑道:“呵呵,我有點累了,想先去休息。”
衛君陌神色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番道:“我看你精神還不錯,還能再橫穿江面遊個來回的樣子。”
南宮墨有些無奈,走到他跟前擡頭仰望着他冷冰冰的俊臉道:“你生什麼氣啊?我那個時候要是不游回來就會被宮馭宸給抓住啊。”難道她喜歡大半夜的遊過整個江面麼?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大晚上的暢遊大江也是很恐怖的好不好?
“宮馭宸?”衛君陌眼眸微眯,一把拉起南宮墨往外面走去。連人一路快步而行,路過巡邏的士兵停下來行禮衛君陌也沒有理會,一直拉着她到了大營外一處安靜的小山坳邊上才停了下來。衛君陌低聲道:“你遇到宮馭宸了?怎麼回事?他有沒有傷到你?”
南宮墨搖搖頭,有些好奇地看着衛君陌道:“你們真的有仇啊。”看宮馭宸提起衛君陌那個模樣就知道,兩人的仇只怕還不淺。
衛君陌皺眉,有些不悅地道:“宮馭宸是個瘋子,你離他遠一些。”
“沒看出來,他是張定方的軍師。”真的有點累,南宮墨挑了一塊平坦乾淨的草地坐了下來,伸手拉衛君陌要他也坐下。衛君陌猶豫了一下,還是挨着南宮墨身邊坐了下來。對於宮馭宸跟張定方有關係的事情,從南宮墨說起見到宮馭宸他就猜到了。
南宮墨有些好奇地戳了戳他的臉,道:“你怎麼不着急?那個宮馭宸,很厲害吧?”
衛君陌道:“着急也沒用。宮馭宸未必就是真心幫着張定方的。”
“咦?”張定方看起來對宮馭宸十分的信任,若是宮馭宸想要坑他的話,那可比她坑金憑軼後果要嚴重得多。衛君陌輕聲道:“將你去對岸的事情仔細說給我聽。”
南宮墨偏着頭,笑吟吟地道:“我爲什麼要說給你聽?”
“我想知道。”看着她滿是笑意的眼眸,衛君陌覺得有些無奈,伸手輕撫着她已經幹了大半的髮絲,道:“這幾天,我很擔心。”衛君陌沒說,如果這兩天還沒有南宮墨的消息,他就會親自渡江過去找她了。只是,這麼多天連紫霄殿在對岸的據點探子都絲毫沒有找到她的痕跡,不得不說論隱藏蹤跡無瑕確實是很拿手。
“我不說呢?”南宮墨眨眼。衛君陌揚眉,淡定地道:“那我只好威脅你說了。”
“你有什麼能威脅我的?”南宮墨不信,現在南宮懷也知道她的能力了,她不認爲衛君陌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威脅她的。
衛君陌道:“在丹陽的時候,王承恩是你殺的吧?”
啊哈?南宮墨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王承恩是誰?”
“太子側妃的親弟弟。”衛君陌提醒道,他不認爲她忘了。
南宮墨呆呆地瞪了他半晌,終於有些挫敗地低下了頭,“你怎麼知道的?”她居然被人發現了自己的蹤跡,而且看衛君陌的模樣知道的明顯不是一天兩天了。難道她真的露出了很多馬腳?
衛君陌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道:“因爲那天我也是去殺他的。無瑕,你搶了我的生意,你怎麼賠我?”攤開手,手心裡是一根極爲普通的銀針。看上去似乎跟外面賣的每一根銀針沒什麼差別,但是南宮墨就是知道這是自己的銀針。忍不住咬牙,“你早就知道了,一直看我笑話是不是?”她上次居然拿銀針做暗器打他?!
這一次,南宮墨清楚地看清了他眼底的笑意。不自覺地一股怒火衝上腦海,南宮墨毫不猶豫地撲上前去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嘶——
驟然被咬了脆弱的部位,衛君陌不由吃痛,卻並沒有掙扎或者推開她。而是伸手將她摟入了懷中,擡手輕撫着背心柔聲道:“無瑕,告訴我你去對岸發生的事情。”
面對如此溫柔包容的態度,南宮墨有些沮喪地放開了他。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紅了臉頰,她居然……難道她真的有這麼好色,無時無地都在心裡準備着伺機沾他的便宜麼?
雖然嘴裡嘟噥着不悅,但是她確實有些累了。舒服地靠近他的懷中,慢吞吞地說起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開始聲音還平穩清晰,漸漸地卻變得微弱斷斷續續起來,直到最後完全消失。衛君陌低頭,懷中的少女已經閉上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清麗的容顏依然有些蒼白,明明顯得柔弱嫺靜的女子卻毫不猶豫地去做着許多男子也不敢去做的事情。這是個奇怪的姑娘。
盯着她沉睡者微微抿着的朱脣,衛君陌心中一動。低下頭輕輕在那嫣紅的朱脣上落下了一吻,愣了一下之後不由得搖頭暗笑自己的失常。
一陣步履聲匆匆傳來,衛君陌擡手安撫了一下將要醒來的南宮墨擡頭看向來人。沉睡中的少女皺了皺眉,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南宮暉有些震驚地看着坐在地上得兩個人。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衛君陌在他心裡的形象卻總是冷漠自持,不苟言笑的。平日裡就連坐都必定是坐得挺直的,哪裡會想過會有這樣隨意地坐在草地上的模樣?何況,他懷裡還躺着一個沉睡的美麗少女,這樣的畫面實在是讓人覺得很具有衝擊性。難怪不過一會兒工夫,衛將軍抱着個姑娘的消息就在軍營裡傳的繪聲繪色了。
但是,墨兒跟衛君陌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的?
不小心撇到衛君陌脖子上的牙印,南宮暉年輕的臉騰地紅了。
“有事?”衛君陌揚眉低聲道。
南宮暉擺擺手,有些有氣無力地轉身準備往回走,“也沒什麼…就是說一聲墨兒的帳子準備好了。”
“知道了。”衛君陌點點頭。抱着南宮墨起身,往回走去。
南宮暉走在他身邊,有些好奇地看着南宮墨道:“怎麼在這兒睡着了。”
衛君陌道:“她累了”
南宮暉並不知道自家小妹做了什麼驚人之舉,只當她是一路趕過來累着了。連忙點頭道:“那就帶她回去好好休息吧。那個…嗯…”南宮暉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說一下自己的看法,“你們還是注意一些,畢竟還未成婚,對墨兒的名聲不好。”
衛君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接抱着南宮墨越過他身邊走了。
這是對小舅子的態度麼?!
等到南宮墨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南宮墨從牀上坐起來搖了搖還有些昏昏沉沉的頭,再摸了摸額頭,十分悲催地發現自己居然感冒了。難怪還沒睜開眼就聞到帳子裡一股濃濃的藥味兒,嘴裡面也感覺怪怪的。剛剛坐起身來,帳子的簾子就被人拉開了,衛君陌端着一個藥碗從外面進來,看着他淡淡道:“你醒了?”
南宮墨有些驚訝,“怎麼是你送藥過來?”
“軍中沒有女眷。”沒有女眷自然也沒有人照顧南宮墨,於是南宮墨只能交給身爲兄長的南宮暉和身爲未婚夫的衛君陌來照顧。其實南宮暉更加名正言順一些,可惜智商不足被某人支開去城裡買據說病人十分需要的藥品和補品去了。
“喝吧。”將藥碗送到南宮墨手裡然後在牀邊坐了下來。南宮墨接過藥碗聞了聞,“真是羌活勝溼湯?哪個大夫開的藥?”
衛君陌挑眉,“軍中的軍醫。”他怎麼會知道對方開的是什麼藥?衛世子擅長的東西不少,但是不擅長的也不少。至少醫術就不是他擅長的東西。南宮墨撇過頭將藥碗還回去,“不喝。”
“你病了。不喝藥怎麼能好?”衛君陌道:“難不成你們學醫的人還有不用別的大夫的藥的規矩?”
南宮墨搖頭道:“喝了也好不了,你去跟大夫說這藥裡防風再加兩分,獨活再加半錢。甘草再加一錢。”衛君陌知道南宮墨的醫術極好的,點了點頭就去了。不過軍中的老軍醫卻不依了,怒氣匆匆地衝過去就要跟南宮墨理論。等到進了大帳的時候卻發現南宮墨正在給自己扎針,頓時口腔裡的怒吼生生地憋住了。要是驚擾了行鍼,那後果可是可大可小。
好不容易等到南宮墨悠然地取下了銀針,老大夫才忍不住吼道:“真是胡鬧!胡鬧!”
南宮墨翻了個白眼,“怎麼就胡鬧了?”
老大夫指着她的手指頭都在發抖,“你…你真麼就敢自己往自己頭上扎針?”
我還敢自己往自己背後扎針呢。南宮墨心裡默默道。
“還有,老夫開的藥方有什麼不好?爲什麼要加藥?藥下的太重對身體不好你不知道麼?小姑娘學了點醫理就胡鬧。”
南宮墨也不生氣,笑眯眯道:“現在不用了,我好了,喝點桑菊飲就行了。”
老大夫瞪了她一眼,“你是大夫我是大夫?”南宮墨伸出手示意他把脈,老大夫將信將疑地伸手把脈,有些驚訝地發現這個小丫頭中午還燒得紅撲撲的,按說這會兒醒來也該全身無力纔對,但是看脈象竟然真的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南宮墨笑眯眯道:“大夫,我學過內功,身體很好,就算藥稍微開重些也受得了。你開那些給千金小姐用的藥方子,是要我躺幾天啊?”
老大夫輕哼了一聲,道:“那你加那麼多甘草幹什麼?”
南宮墨一臉正直,“那不是藥太苦了麼?”
老大夫鬍鬚抖了抖,狠狠地瞪了坐在牀上的某人一眼,拂袖衝了出去,臨走時還不忘狠狠地瞪了他身後的衛君陌一眼。看到被老大夫甩得不停搖晃的門簾,南宮墨莞爾一笑。再看到漫步朝自己走來的男子,心裡沒來由的一慌。驀地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想都沒想就往牀上一躺拿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我還要睡一會兒。你先出去吧。”
看着把自己裹成了蟬繭的人,衛君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出來,不嫌憋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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