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三炮的諸多謬論,季澤柔簡直是哭笑不得,她不準備和對方几度爭辯,索性搬出了正主。
趙三炮聞言後明顯愕然,他眸光閃爍,隱約有些猶豫。
“這種小事不用去麻煩人家亓老吧?咱們私下商量就行了...”
得,聽得出趙三炮在心虛。
捏準了對方的命脈,季澤柔更加有恃無恐,眸光深然,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
“瞧這話說得,亓老有權參與我們的劇本討論,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實在不好在你面前班門弄斧,所以還是請導演來斟酌更好。”
永遠都別試圖和一個卓越的文科生討論邏輯問題,季澤柔足以用語言把趙三炮給玩得團團轉。
歸根結底,始終不肯妥協的趙三炮磨不過季澤柔的溫聲細語,硬着頭皮領她去了亓仲誠的家。
中途,季澤柔就近買了一些基本的瓜果,大包小包的顯得沒那麼隨意。
一路上趙三炮都陰沉着一張臉,暗自琢磨這個女人牙尖嘴利,本以爲是好拿捏的軟柿子,實則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剛好季澤柔全程都在走神,腦海中飛快追憶着關於亓仲誠的信息。
她曾在戲劇講授課中學習到,亓仲誠老先生一向都是淡泊名利之人,窮其一生進行的拍攝,無一不是精益求精。
怎麼可能陡然跌下神壇,踏足這種小言情的拍攝?
疑竇重生,季澤柔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參悟,她的手指不自覺捏緊,決心藉機一探究竟。
“到了。”
倏而,趙三炮的腳步微頓,耳畔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狗吠聲,季澤柔定睛一看,十米開外站着一隻阿拉斯加犬,兇劣之極。
“這有狗?”
匆忙回神的季澤柔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她輕起脣瓣,滿臉不解地回眸凝視趙三炮。
那傢伙猛然丟掉了掐在手間的香菸,擡腳狠狠碾壓幾下,啐了一地口水。
“臭狗,逢人不咬,見我就叫。”
趙三炮頹自搓着手,眼底劃過一絲戾氣,眸光中掩藏着熊熊火焰,宛若狂熱的浪潮。
“上次沒收拾你這個狗崽子,算你好運,如今還敢和我叫囂?錘死你。”
話落,趙三炮不知從哪兒找出來一根木棍,雙手緊緊鉗制住棍子,疾風閃電般飛撲過去。
激起了一地的塵埃,霎時黃沙彌漫。
“住手,不準打我家二哈。”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不遠處驟然傳來一聲暴斥,急促的腳步聲迴盪不絕。
恍然間,一位頭頂羊角辮的小姑娘頂着鮮豔的紅領巾,快步跑來,稚嫩的小臉上灑上了粉暈。
她極爲護短地伸手攔住了趙三炮的動作,極爲倔強。
“哪兒來的野丫頭,居然要護着這隻瘋狗?滾一邊去。”
趙三炮本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哪裡肯放下到嘴邊的肥肉,立馬聞聲不悅。
“你個壞人,我家二哈是好的。”
小姑娘被趙三炮這頑劣的態度給懟得想哭,眼角掛着淚珠,滿臉委屈,彷彿下一秒要爆發出嚎啕大哭。
“乖,別哭。”
一直默默在旁邊圍觀的季澤柔直覺疼惜,她下意識地伸手攬住小女孩的腰際,將其拉近了自己的懷抱。
溫暖充盈進入小女孩的心中,她的睫毛微眨,幾度哽咽。
“喲,這會兒你又想要當聖母了?呵,果然是女演員,當真是人生如戲啊。”
趙三炮見不慣季澤柔這種空降兵,左右心中壓着一口怨氣,捏着嗓子陰陽怪氣地開口。
當下,惹得季澤柔冷然對視,不鹹不淡地回懟。
“聖不聖母我不知道,但你以大欺小卻是事實。”
站在這兒看着快三十歲的死肥宅,居然自我感覺良好到爆炸,動手和幾歲的小女孩爭論,全然沒有半點紳士風度。
此話一出,趙三炮面上青一陣紫一陣的,他直覺面上無光。
“呵,誰讓她跳出來捍衛這狗崽子?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罵罵咧咧間,趙三炮的情緒陡然失控,張口說出的話越發不着調。
“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趙編劇啊,你今天的衝量任務完成了?合着來我家門口撒野?”
一道蒼茫的男聲席捲耳膜,強烈的威壓感讓季澤柔直覺對方久居上位。
頓時,趙三炮的腳肚子都在打顫,他眼咕嚕滴溜溜地轉悠。
“啊哈哈,誤會誤會,咱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自家人咯。”
頃刻間,原本囂張跋扈的趙三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捷變臉,眼眸中匿着討好的神采。
“爸爸~”
原本安穩趴在季澤柔懷裡的小女孩,猛然掙扎出懷抱,三步做兩步,跳進了走來男子的懷中。
她嘟囔着小嘴,小腦袋蹭了蹭父親的長風衣。
“楚楚,今天怎麼放學這麼早,也不讓阿姨來接你?”
亓仲誠盯着女兒看時,那雙鷹隼般的犀利眼眸毅然柔和,嘴角微勾,心情頗好。
“我想爸爸了,那兒有個壞人,想要欺負我家二哈,甚至還要打我。我好怕。”
名喚楚楚的小女兒一臉可憐,她的手指蜷縮在一團,緊緊攀附着亓仲誠的衣服。
那一刻,季澤柔憑藉察言觀色的本事,立馬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含笑開口。
“久聞不如一見,亓老您身子可好?”
她向來都是個和順地性子,惹得亓仲誠沒來由地看了幾眼,心中有些古怪。
“...你是?”
按理說,亓仲誠年紀雖大,到底記憶力還好得很,不可能記不住眼前的紀柔。
“我是紀柔。”
簡單的四個字,瞬間讓亓仲誠回神,他徑直點了點頭,以示瞭解。
“爸爸,那個姐姐是好人。”
亓楚的聲音軟糯而清脆,小胳膊扒拉着父親的衣服,難得和煦。
沉默片刻後,亓仲誠挑眉凝視了一眼趙三炮,悠然輕挑眼皮。
“既然來了,就進屋裡坐吧。”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亓仲誠活得通透,有些事情能夠快速參悟。
他的腳步輕盈,單手托住亓楚往屋裡走,說話間還不忘凝視一眼趙三炮。
那樣深然的眼神,讓季澤柔心中有所察覺。
剛進屋,亓楚扯起一旁的雞毛撣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然的砸向了趙三炮。
“哼,你個壞蛋,我們家不歡迎你。”
哐當——
雞毛撣子應聲落地,趙三炮愣神片刻,眉頭擰成了川字型,手指成拳緊緊握住。
亓楚快速跑路,甚至還嘚瑟地吐了吐舌頭,滿眼的不屑。
“你們今日來有什麼要緊事麼?我記得這部戲的開機時間還沒定吧,難不成要提檔?”
猶豫間,亓仲誠擡着茶壺踱步過來,他幽然倒茶,竟是一派從容。
“不不不,亓老我們這次來是相商劇本的,這位小姐覺得我寫的不好,應該改。”
趙三炮鉚足了勁兒,勢必要與紀柔爭個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