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投足間,她的身段婀娜無限,假想出來的水袖隨着身子的韻動而翻轉,挪步之間竟顯行家本色。
簡單的一小段,季澤柔憑藉超強的舞臺爆發力,深刻展示出了自我的更多可能性。
她沒有拘泥於簡單的臺詞堆砌,眸中的異彩傾覆,隨着情緒波動,日漸浮上一層灰濛之色。
一眼萬年,深深帶動了端坐上方的陳典,她本就不喜文學的厚重感,卻難得開口讚揚起了季澤柔。
落幕時,季澤柔那一記回眸顰笑,再次震撼了陳典。
“你...以前學過崑曲嗎?”
陳典對於擴招班的印象並不是很好,記得最清楚的人就是紀柔。
始於那嫺熟的古箏指法,還有極強的臨場應變能力。卻沒想到展於初露端倪的崑曲演繹。
“嗯,一點點,讓教授見笑了。”
勝不驕敗不累,季澤柔端莊識大體的性子很得陳典歡心,她越看越喜歡這個女子。
“臺詞功底很好,還望繼續努力。”
勤則勉勵,這是陳典爲人處事的原則。
“等會兒考完試,你和楊茜一起去辦公室找我一趟。”
聽聞此言,季澤柔禮貌的站起了身子,不置可否,朝着陳典鞠了一躬,含笑離去。
心中卻在狐疑,那位端坐在椅子上的長髮女子爲何一臉星星眼的盯着自己?
“下一個,秦畫!”
“......”
秦畫?這個名字倒是讓季澤柔莫名記在了心中。
她前腳剛走出門口,後背猛然被人拍了一下,只聽見一道輕柔地呼喚。
“嘿,紀柔,考的怎麼樣?”
不用猜都知道,是楊茜。
季澤柔輕微頷首,中肯地點了點頭,徑直朝着教室走去。
“嗯,還行。”
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不得楊茜的歡心,她小聲地嘟囔起來,無意識地 開始反駁。
“什麼嘛。我可是在門口等你好一會兒了。”
呢喃之間,楊茜難得沒有怒懟季澤柔,拔腿就朝着她追過去。
倏而, 季澤柔腳步微頓,這個神來之筆般的緊急剎車,險些嚇壞了楊茜,忙擡手捂腦袋。生怕磕傷。
“對了,陳教授讓我兩考完試去辦公室等她。”
撂下這番話,季澤柔忙着去收書包,行到拐角處,剛好迎面碰到雙手背在身後,貼牆站着的白佔月。
“紀柔!”
白佔月人如其名,身着一襲素雅的長裙,既保暖又體面,舉手投足間自帶灑脫。
嗓音清脆,倒是讓人的胸口莫名熨帖。
“有事?”
季澤柔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盯着對方看。
白佔月對季澤柔擺出的疏離之感恍若未聞,擡手扒拉了一下耳畔後面的碎髮。
“我想和你聊聊。”
她不驕不躁,彷彿篤定了季澤柔會答應,壓根就不害怕。
“紀柔纔沒有什麼和你聊,哼。”
後頭追上來的楊茜可不喜歡這白家姐妹,覺得白占星是個惹事精,白佔月未必就是個好人。
此話一說出口,楊茜宣示主權般的攀附着季澤柔的手腕,故作親暱之態。
面對楊茜的賭氣行徑,季澤柔心中莫名暗爽,畢竟她也不喜歡總是自作清高的人。
“你別誤會,我就是想和你說說,小星她不是故意的,你大度點,咱們化干戈爲玉帛。”
論起不要臉的功底,白佔月和白占星半斤八兩,兩姐妹將技巧鍛鍊得爐火純青。
橫豎天底下的好人都是她們,惡人卻要他人來做。
“小星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身爲姐姐也有錯,對不起。”
談話間,白佔月竟潸然淚下,說得不能自己,仗着自己一副弱柳扶風之態,悄聲道歉。
然而,季澤柔早已看出了她的彎彎腸子,橫豎不吃這套。
“別了吧,令妹也沒有十惡不赦,和我說對不起,倘若我不原諒,那豈不是算我的錯?”
戲謔歸戲謔,季澤柔很能拿捏住分寸,有些人能深交,有些人卻只能點頭之交。
“更何況,白占星恬不知恥地顛倒是非,我家紀柔有分辨半句嗎?”
楊茜可不喜歡這種嬌柔的小白花,橫豎瞧着心煩。
我家紀柔,這四個大字立馬將季澤柔給小小震撼了一把。
她的眸光中難掩光彩,嘴角微勾,心情明顯好轉了不少,反手拉住了楊茜。
“我..我不是...”
白佔月沒想到紀柔是個這樣的狠角色,居然不給自己留絲毫的情面。
說得麼一句話都如同一把無情刻刀,深深捅進了心窩子。
頃刻間,白佔月立馬成爲眼淚的化身,單手捂住眼睛,一臉委屈地衝了出去。
“嘖嘖,這白家姐妹還真的人才啊,變臉就跟翻書似的。”
楊茜暗自咋舌,難以掩飾眉宇間的嘲諷之色。
季澤柔深思地看着那抹離去的身影,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朝着教室走去。
畢竟,她還等着收拾桌子呢。
倒騰了片刻,楊茜的態度比之前更加熱絡了。
兩人依靠在門口相視無言,靜靜等待着臺詞考試的結束。
時間一晃就到了午休時分,原本熱鬧的走廊立馬冷清起來,跟隨着陳典的指引,季澤柔二人第一次被請去辦公室喝茶。
辦公室裡空空蕩蕩,說話都有迴音。
陳典手捧着茶杯,時不時地打量一圈季澤柔和楊茜。
“陳教授好。”
撐不住這麼執着的眼神看待,季澤柔和楊茜相視一眼,達成了共識,開口稱喚。
“嗯,都來了。”
話落,陳典將茶杯擱在了桌案上,轉身從抽屜中取出了兩張報名表。
“鑑於你們是上次的樂器考覈第一名,我們許諾的獎品,即刻兌現。”
她手指微擡,將兩張白花花的紙分發給二人。
季澤柔快速掃視了一圈上面的鉛字,難掩眸光中的錯愕。
“陳老師,這是去電視臺實習的機會嗎?”
楊茜定睛看清楚標題,立馬高聲質問,聲音直接走音,明顯拔高。
這副沉不住氣的作態,讓陳典沒來由地嘆了一口氣,她擡手敲着桌板,明顯警戒。
“楊同學,平時我就是這麼教你們儀態的?”
此話一出口,楊茜尷尬地笑了幾聲,擡手捂住嘴巴,難掩眉宇間的興奮之色。
能不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