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章鐵甲船二百六十七章內心自
“車船?!”決定回報到樑綱這裡,看到一起送來的車輪舸圖,樑綱瞬間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他腦子裡第一個反應就是——水滸傳。電視劇水滸傳中,高俅打梁山所造的戰船可不就是車船?
只是……“輪子,護車板?”完整的看罷信報,樑綱沉默了,對於陳明堂的疑慮他深以爲然,越精巧的東西就越不頂摔,車船的先進之處正是它在這個時代的最薄弱處。
“不過要是貼上鐵甲呢?就像後世的鐵甲艦?”樑綱腦子裡繼而冒出了這三個字來,“那樣行不行呢?”
天門,沉湖造船廠。
看到樑綱的回書,陳詩、王邵誼、陳達元的等衆人無不愕然——“鐵甲艦?那樣行嗎?”
“會不會太重啊?沉了怎麼辦?”李元清腦子裡實在無法想象一艘戰船貼滿鐵甲的樣子會是個什麼樣子?這太離奇了。從來都沒有人想過這個概念!
“鐵壁鏵嘴平面海鶻!”陳明堂帶懵了半響,口中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
陳達元、李元清等衆人皆不知其所謂,陳詩卻是明白兒子所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不是別的,正是在指一種戰船。
“此船爲南宋年間秦世輔所造,史載其長10丈,寬1丈8尺,船底厚1尺,有十櫓,水手四十二人,載士卒百單八人。艙壁裝有鐵板,船艏裝有形似鏵嘴的鐵尖,可用以水戰中衝擊並犁沉敵船,較衝角破壞力更大。”陳詩解釋了一下‘鐵壁鏵嘴平面海鶻’的意思後,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書面文字記載說了出來。
不過他也只知道這些書面記載,至於鐵壁鏵嘴平面海鶻戰船艙壁裝配鐵板有多厚這一重點問題他卻是毫無知道。
不過有個先例就是好的,至少給了衆人車船裝鐵甲的信心。樑綱已經拿定了主意,他們也堅定了信心,那接下去的日子就是幹活了。
首先按圖造出一艘制式車船,然後記載其所有的數據和性能,接着就進行裝甲實驗以及性能記錄對比,是有的一段時間忙了!
視線轉回漢陽。
就在兩地書信往來的日子中,紅巾軍陸軍已經完成了一次對調,前軍第三營被調回了安陸駐守,被調來漢陽、漢口的卻是新編練的三千清軍俘虜,他們被統稱爲新兵第二營,營長爲高燮。
五千俘虜中‘歸順’了這些人,餘下的兩千來人死了六分之一,剩下的全是打回戰俘營做苦力。
三千人馬到位後,樑綱立即就對武昌展開了攻勢,首先就拿下了城外的蛇山,然後在蛇山上架炮,居高臨下轟擊武昌城的平湖門和漢陽門。
樑綱知道,憑自己手中現有的實力是拿不下武昌的,因爲江西的部分援軍早已經趕到了這裡,而北上的另一部分援軍則在九江北渡黃州府,與安徽來的援軍匯合一處,之後兵鋒遙指漢陽黃陂。
樑綱一方面要留意襄陽的戰事,半數人馬部守在安陸;另一方面還要對峙黃陂,阻擋住安徽巡撫汪新部,除此外要是再分心武昌,攻略江南就明顯太不自量力了。
他此次兵進武昌,不是爲攻城,而只是爲了在對岸尋找一處落腳點。是爲了在以後的旬月時間中壓一壓武昌城內的兵馬,不讓畢沅把眼睛放到對岸的漢口和漢陽身上。畢竟現在水師主力還未歸來,只憑着八艘護衛船,防備岳陽水師的同時不可能還防得住武昌江面。
張世龍被樑綱留在了那裡,手中握着炮兵一部,第二營二三兩大隊和新兵二營的一二三三個大隊,總兵力接近兩千人。
他的副手,二營副營長李九則是他的後背,帶領着第二營剩下的第一大隊和新兵二營的四五兩個大隊再加上一部分炮兵駐守漢陽、漢口兩地。
紅巾軍餘下的兵力則全部放在了黃陂方向,**一營(有擴充)、中軍火槍營、炮營一部、親衛營、新兵二營六至十五個大隊。汪新部清軍有一萬人之多,實力不俗。不解決掉他們,樑綱就不可能放心大膽的去對付武昌,所以這個後背之患是需要首先解決的。
現在就是看襄陽方面的戰局了,如果義軍能夠獲勝,安陸府的紅巾軍人馬就可以放心大膽的開來漢陽,那樣的話首破汪新,繼而大軍席捲武昌、荊州當不在話下。
可要是清軍方面獲勝,襄陽失陷,那不要說是席捲武昌、荊州,樑綱怕還要徹底放棄漢陽,全軍回師安陸與清軍再做一決戰。大局自然是頃刻間顛覆。
不過可慶的是,現在的襄陽戰局義軍還沒有顯露出絲毫的頹勢,雖然谷城、光化一線失守,福寧兵進襄陽城下,可是義軍主力卻實力無傷,不但如此飛插河南的襄陽義軍在王聰兒的親率之下還順利調開了樊城城下的近半清軍。
漢江之上,義軍水師完全掌控着水面的控制權,高家營和襄陽義軍(指王聰兒部)分東西兩側突開了樊城一帶,在河南唐縣附近的滹坨鎮會師。然後義軍就開始了大規模的流動作戰。
王聰兒採取了一種與紅巾軍完全不同的行軍作戰方針,分兵靈活運動穿插,不整隊,不迎戰,不走平原,惟數百爲羣,忽分忽合,忽南忽北。
所經之處,河南的白蓮教徒和苦難貧民紛紛起而響應。
進軍河南半月餘,據傳回的信報說,不僅實力不傷反而人數還有所增強了一些。
義軍入豫,樊城城下的江北清軍主力自然不能坐視不顧,要知道此時的河南,除了南陽城中還有一點成建制的清軍駐守外,整個河南就再無一股上規模的清軍存在了。
一萬多清軍當即回撤追趕。但是在義軍這種大規模流動作戰的運動下,清軍在後面尾隨,也只能是疲於奔命,而無法達到消滅義軍的目的。各地的民壯、鄉勇爲保存自家實力,也在儘量避免與義軍相遇,絕大多數都是自守自家城牆,多在觀望避戰,視巡撫景安的命令爲無物。以至於紛紛出現“賊至兵無影,兵來賊沒蹤,可憐兵與賊,何日得相逢”,及“賊來不見官兵面,賊去官兵纔出現”的局面。
江北形勢大好,江南襄陽也是易守難攻,說實話樑綱並不太擔心襄陽義軍,他現在心憂的只是四川和陝西的義軍何時纔會起來?
湖北起義已經三個多月了,消息早就應該傳到四川和陝西,怎麼就不見一點動靜呢?不是說已經一觸即發了嗎?難道這麼長時間清廷就不去觸一觸?
而且後者陝西最讓樑綱搞不懂,其教首蕭正傑、蕭昆、薛文斌、樑得厚、張旭等人被殺後,餘下的韓隴、孫賜俸、何士選、薛文燦、陳顯名、王登科、曾琮、冉文酬、萬人傑等陝西教會骨幹都紛紛南逃,與大難後的襄陽教會再次取得了密切的聯繫,也可以說是雙方再次建立了從屬關係。
就樑綱知道的,王聰兒曾經不止一次的撥調銀兩給他們,怎麼到現在了還不起來響應?等的他都心焦氣躁了。
但就是再心急,樑綱也只能等下去,最多是寫幾封信往襄陽催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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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章?內心自白
俺叫李三全,是一個童子兵,今年十四歲,天戊鄉二村二屯一保三甲二戶的人,家裡有九口人。父母親,大哥大嫂、二哥、俺,小妹,和侄子侄女。
俺們家是谷城籍的,五十九年發大水,家被衝了。爺爺和原先的大嫂都死在了那場水災,官府放的糧根本不夠吃,已經是活不下去了的時候紅巾軍開過來了。他們打開了糧倉,放了糧食,救活了俺們一家。
只是紅巾軍待的時間不長,沒兩天官府就又回來了,還帶了兵收糧食,不給的就搶,狠了的還給按一個通匪的罪名關進大牢,俺們村就有一個。狗官下狠手了,誰都不敢不交,心理面再罵也不成。
到手的糧食沒了,地裡的莊稼也全毀了,一粒收成都沒有,人都恨死當官的了。皇上是給免了稅,可俺家還是活不下去,只能找人借,家裡僅有的兩畝地也賣了出去。
大哥、二哥還被官府拉去了做苦役,說是朝廷給俺們免了稅,那就要孝心給朝廷。現在鄖陽在打仗,跟軍裡面做苦力去。
家裡面少了兩個頂樑柱,日子就更苦了,奶奶就是沒熬過那年冬天去了的,親侄子也是死在了冬天裡。
六十年開春的時候家裡面的日子就更苦了,一粒糧食都沒,東西也都買完了。大哥沒法子就瞞着家裡人偷偷地跑進了山,當了紅巾軍,得來的安家銀子讓二哥捎了來一家人這才苦熬了一年。
今年時候南面的白蓮教起事了,紅巾軍首先殺下了山,幾次大敗官軍,佔了好大一片地方。開到谷城的時候,俺們那片地方已經讓白蓮教的人給佔了,但白蓮教和紅巾軍是一夥的,俺們家就順順利利的參了軍。因爲是後來加入的,就給分到了天己鄉,但俺大哥是紅巾軍的老兵,往上跳了一步進了天戊鄉。
到了老營,吃得飽穿得暖,睡得也有屋子帳篷,日子一下子就好了。不過軍裡面就是規矩大,俺和小妹就全進了童子軍訓練,二哥也進了警衛營。因爲俺大哥是老兵,現在在新兵營裡當教習,屬於主戰部隊,所以二哥就不用進新兵營,直到俺十六歲之前都不用進主戰部隊。但俺到了十六歲之後,二哥就要進主戰部隊了。
童子軍訓練很苦,兩個年歲是一波,俺今年過十四,正趕上最後一隊,是童子軍中要求最嚴格的一隊。不但要夜間跟着警衛營警衛巡邏,還時不時的跟着後軍打掃戰場。現在死人俺都擡了三回了。
尤其是訓練的時候,開始時站軍姿站的俺渾身上下都是痠疼,齊步走更是練了不知多少回纔算走好。分不清左右,教官就讓俺左腳脫了鞋,大冬天的一練就是一倆時辰,整個腳都是青的。不過俺們吃得好,大米飯白麪饃,雞蛋跟肉,兩天就有一頓。而且還有老師教俺們讀書識字,說是叫文化課。這東西學習的好的快的,跟操練場上那些得第一第二的人一樣,都有獎勵。俺們教官說了,那些人就屬於軍裡的重點培育對象,未來都是要當大官的,前途比俺們這些人強多了。現在在吃睡方面的好,不過是一小點的表現而已,人家還有無限遠大的未來呢。
俺就羨慕的要死,可是沒辦法,文化課和操練都只是中等。
小妹那邊也是童子軍,但是她們是女孩子,課程側重跟俺們這的就有些不一樣,她們更注重文化課和文藝課。前者好的有什麼好處俺說不上,因爲小妹文化課選學的是醫書,說是有所成後能當上女大夫。
在軍裡面大夫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俺們家這地位根本巴望不上,也就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麼好了。不過後者的好卻是擺在人眼前的,她們是可以進文藝團的。
文藝團在軍裡面是十分受人歡迎的,戲曲、雜耍、相聲外加說書,不但主戰部隊裡受歡迎,老營裡也極受歡迎。每當他們過來,屯裡面都是聚得齊齊的,一家一戶沒一個少的。
聽大哥說,這‘文藝娛樂’的規矩是紅巾軍早就有的,中間困難時散過一段,但是在出山前就已經重新召集多時了,之後就更是擴大到現在這個規模,有一二百人之多。
文藝團裡唱戲的都是男人,連旦角也都是男人裝的,現在開始招女孩子演戲還是上面將軍吩咐的,聽人說將軍看戲每見有旦角就感覺不爽,所以才下的令。雖然對選入的女孩子來說聽起來聲名不好,可說實話也沒什麼低賤不低賤的。反正在這紅巾軍裡,文藝團的人是高人一等,待遇普遍是比一等兵都要強,身份高着呢。而且也沒有污七八糟的腌臢事,將軍他可是最厭惡這個的,敢有違犯者,一律殺無赦。
家裡面的一切都是部隊裡發的,吃的、用的每三天發一次,都是有運輸隊的人來發,一屯一屯的。發的東西,數目軍裡面都有規定,要通知大夥的,誰也不敢扣,被告發了就是重罰,嚴重的就要掉腦袋。
如果是真緊缺了東西,也能上屯裡的儲備點去買,要甲長配着作見證,用錢或是用下一次發的東西頂。俺們甲的甲長是老王家,他跟俺們家一樣也有個兒子是老兵,只是他家那兒子雖然比俺大哥入軍晚倆月,可是打仗的時候卻是先立了功,這甲長也就是他家的了。
俺爹今年五十三了,編在老軍的勞務營裡,雖然離六十還有好幾年,可身體不大好,再過一兩年也就退了。就算是現在,他在老營的時間也比在後軍的時間多。
俺孃的身體卻是不錯,幹勁也高,現在已經被提到了俺們那一保的婦女隊長了。這紅巾軍裡,老的少的都有編制,女的也同樣有編制,一甲一保,一屯一村,連上鄉一級的都有婦女隊長這個稱謂。她們被組織起來後,納鞋底、做被子這些軍裡的後勤就不用發愁了,每做一個都有積分和銀錢,想當隊長當官就要看積分。
俺娘除了那些外,每日間還要戴上紅袖章,上午下午在俺們那保房前屋後的轉悠一片,這保裡的地面衛生、家裡糾紛,她都是有權參與,可不是保長一言說了算。
真出了大事還要找上警備營,或是剛成立不久的法務處,處長聽說還是原來天門縣的縣官老爺,現在投了軍來的。
軍裡面規矩就是大,住的地方劃定位置不說,連拉屎撒尿都要管。每一保裡就有一個男女分開的茅房,拉屎撒尿都必須上那裡解決,家裡的尿壺馬桶每天早上也需要倒到那裡,每隔兩日還都有勞務營的人定時前去打理。除此外,誰要敢再在路上或是房前屋後拉屎撒尿,逮着了就不輕饒,屢教不改的罰的更重。
俺娘這樣的婦女隊長,還有另一個任務就是拉紅線做媒人。軍裡面有的是烈士遺屬,不少女人都是年紀輕輕的守了寡,比如說俺現在的這個嫂子。雖比俺大哥大上兩歲,可今年也才二十六,她是軍裡面大擴軍的時候才上山跟丈夫團聚的,可是打堰店的時候他原先那個丈夫卻死在了陣上,身邊只剩下一個八歲大的孩子。
家中也無親人,亂世道就是給了她銀子,也不見得能養活大孩子,她自己也不願意走。年前三月份,大軍在安陸府安定下之後,有人牽紅線,就跟俺大哥說和了上。現在俺的那個侄子就是她兒子,不過軍中不允該姓的,俺們也不敢這樣想,更不敢怠慢嫂子,要是讓軍裡知道了,可是要了不得的。
那侄子雖然才八歲,可在童子軍裡已經坐上了他們那一大隊的分隊長了。因爲有個烈士家屬的身份,吃的方面也比俺好的多。每天中午在軍中吃飯,他都有一個蛋,到吃肉菜的時候給的也比俺們多。
俺是挺眼氣的,但是俺不羨慕,誰也不想跟烈士沾上邊。
與原先的日子相比,現在這一切都太幸福了。爹他心裡還有些提心吊膽,俺卻管不了這個,俺只知道現在的日子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