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章 治國之道,隨世而移。
三百五十九章治國之道,隨世而移。
限制土地兼併,樑綱出臺此政策的最大出發點就是因爲此。
進入西曆十九世紀的中國,工業商業上面肯定會有極大地發展。可是現在的中國人實在太多了,農業依舊是整個國家的根本。而且沒有歷史中西方諸國恥辱『性』的衝擊洗禮,現在的中國民間老觀念依舊根深蒂固。樑綱就是自信心再十足,也不敢保證一定就能在有限的生命內帶領中國完成社會整體轉型。
而只要商業資本沒有普及全國,那麼農業就始終是國本國基。『政府』需要用土地去拴住諸多的農民,所以土地兼併就一定要嚴格限制。
樑綱不會像歷史上諸多王朝一樣——“祖宗國法不可變”。治國之道,隨世而移。法既積久,則弊必叢生,所以說‘無百年不變之法’,遺書上樑綱會明確地留下這句話。
限制土地兼併,保持國家穩定,這一政策絕不會成爲後世中國社會轉型的阻礙。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中國的人口實在是不少,現在就超過了三萬萬。對比後世的中國,樑綱心下以爲,讓中國從農業國家轉型爲工業國家絕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而且,又要有多少家工廠才能吸收掉如此多的人口勞動力?
所以,農業決不能『亂』,至少在建國前期,工業普及之前不能『亂』。
樑綱出臺此政策的另一次要原因就是——要瓦解地方宗族勢力。
五百畝地以上,農稅就是十分之一,整整超過最低等的一倍之多。樑綱不認爲諸多小地主能忍下如此大的虧,他們肯定會把土地分散到全家子弟的名下。
而利益這東西,分起來容易,可日後想要再聚起來就千難萬難了。沒人會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
且日後正式出臺的土地法中,律文也會明確規定,誰人名下的土地即算是誰人的,屬於正規的受國法保護的私人財產。
橫『插』了這一槓子,也就能徹底杜絕‘假分’了。
地方宗族勢力,樑綱在鄖南時候就身有體會,那時的他當然用不着考慮這些。但現在,志望天下的時候,他就不能不管不顧了。
有滿清一代,地方宗族勢力已經發展興盛到了頂點了,鄉間村裡,族人犯錯或是觸犯族規或是觸犯社會公德,就是遠在千里之外,族長都有權派人據拿,押回鄉受罰。而且清廷官府對此也是放任態度,於是乎宗族勢力在滿清就是愈演愈烈。
一個宗族的興盛不是一羣窮老百姓就能支撐起來的,那需要富貴人家作爲頂樑柱,或是一門技藝給宗族傳身立命。而這族長之位也自然就全被富貴人家或是技藝嫡宗所壟斷了。就像姬延良、姬仲良的老家,姬氏一門的族長就始終是由姬際可嫡系所做,百餘年不變。
但是像姬氏這樣的地方宗族全國又有幾家?絕大多數,幾乎接近百分之百的地方鄉里宗族,都是由一門或是幾門富貴人家撐起的。
樑綱限制土地兼併,可分級收繳農稅,就是爲了根除支撐宗族存在的那大富大貴之家。
這項律法樑綱也不清楚它到底能存在幾年,可是他明白,這項發令決定能保持他所建立的這個帝國前期社會的穩定。
而中國的實力,只要內部穩定,武器即使不先進於西方,整體實力也依舊能成爲東方世界當之無愧的霸主。對於此,他置信不疑。
紅巾軍的觸角在廣東飛快的向四方滲透,第二團、第四團也在休整一日後立即起兵往北方追趕。同已經進軍到贛南的第五團以及第十二團取得聯繫,南北共同夾擊堵截竄逃的廣州清軍主力。
一切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的同時,南京的樑綱也再一舉起了戰刀。
征伐兩湖,此戰樑綱沒有親自前去,他只派出了半個近衛團以及第八團和第十一團,由詹世爵督兵進軍兩湖。
安徽的南向陽部是他的最大的厚盾。只是這面厚盾在發揮作用之前首先要做的卻還是合同陳虎的第一團,進一步打擊始終盤踞在盱眙鳳陽一帶的清軍額勒登保部——火器營殘部。
整個安徽已經大部分都落入了紅巾軍之手,只餘下西北方的鳳陽、穎州和六安三府,拿下了這裡,最北邊的徐州就可以與紅巾軍主體徹底聯繫在一起了。蘇北與安徽完全連成一片,防禦和進攻能力都將大增。
而額勒登保率餘部停留在盱眙,對合肥和蘇北也始終都是一份壓力。雖然火器營殘軍重火力不行,可幾千條火槍在手,軍隊又經受過了一次戰場的魔力和考驗,軍心穩定下後戰鬥力肯定有所上升。對兩邊紅巾軍都有着相當大的壓力。
不除掉或是驅除了火器營,始終是一隱患。
西征部隊進軍湖北,初開始時不會遇到太大的困難,等要啃硬骨頭的時候,想必南向陽那裡也可以抽出身來了。
一個來月時間了,安徽佔領區基本是歸於了穩定。樑綱也是因此纔要南向陽和陳虎配合,兩面夾攻額勒登保。
紅巾軍水陸大軍總體數目相加有小二十萬之多,可是控制着那麼一大片區域,樑綱深感實力不足。他在得到廣州水戰戰報的第一時間,就下令給高海陽,命其整合廣東水師餘部,組建水師第七營。
同時收到命令的還有第一獨立旅的陳爛屐,以及臺灣三個獨立營。
他們四部都是起義軍改編而成,裡面肯定有不少被裹挾的,或是煽動動員的,再或是被『逼』無奈的。現在‘革命’成功了,四部兵馬也可以進行大規模瘦身了。
有平靜生活的希望,不願意繼續留在軍隊的,和老殘病弱類型的就都可以刷下了。
四部人員實在超出正常編制太多,樑綱的命令中還附加了地方警察和地方守備部隊編制。就是爲了減小四部的反感,也省的別人說起自己‘卸磨殺驢’和‘過河拆橋’。
軍情局,廣東科。
第一獨立旅和一二三獨立營在減員,軍情局這個頗有神秘『色』彩的機構也在減員中。
廣州攻克,粵地平定,使得廣州科之前吸收的大量雜魚和小蝦米完全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和作用。他們不是什麼專業人員,一個任務完成後換個地點還可以繼續進行下一個任務。他們只是在特殊時間背景下才進入廣州科眼界的人,失去了身份掩護就幾乎完全失去了效用。
幾乎是一夜間,相當一批之前各行各業的底層人士搖身一變成了紅巾軍廣州『政府』的底層公務員。
這些人甚至有一些在自己人生命運被改變的那一刻都還蒙在雲山霧裡呢!
他們中都有被廣州科諜報人員買通利用傳遞消息,卻一直不清楚根底的人。畢竟這些人素質太低,真的被毫無顧忌的吸納入軍情局,可能陳廣亮早早的就被清廷抓住了。紅巾軍也不會有今天這樣全面的勝利!
林阿發就是其中之一。他之前僅僅是廣州城普普通通一店小二,戰爭期間其所作爲也僅僅限於一個情報和一項長久觀察。
廣州城守營的一千總經常在他這裡吃飯,因爲林阿發的那個情報,這人永遠消失在了人們眼前,而取其位子代之的這是一個早已經爲軍情局所策反的把總。
把總成爲千總後,也繼續來大營旁邊的這家酒店吃喝,只是次數不像原先那位那麼的密了,三五天一次。林阿發的任務就是默默關注着這位千總,不解洽也不接頭,只是遠遠地看着。只防他是否被人盯梢。
酒店人來人往,是個秘密接頭傳遞消息的好去處。如果這千總被人懷疑了,那麼有可能會被人盯梢到酒店。林阿發的作用僅限於此。他也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接頭人,並不知道這個接頭人是n個像自己一樣的底層小蝦米所共有的。
他對自己參與的事有點預感,可是往深裡想卻有毫無頭緒。
只是,能有一點預感就已經是很不錯了。比那些自始至終都被矇在鼓裡的人強多了。
紅巾軍進入廣州之後,論功行賞,林阿發有了兩個選擇。
一是拿一筆錢了事。軍情局內部會將他參與的一切痕跡都徹底抹去,林阿發今後完全不用爲此感到擔憂。錢數爲白銀一百兩。
二是進入紅巾軍廣州『政府』做事。沒可能當官,僅僅是一小吏級的。樑綱參照前世中國的制度,縣級以下的鄉鎮也正式納入了官員體系,在城市內則就劃分爲區。林阿發就是在廣州城其家庭住址所在的白雲區『政府』裡面做事。
紅巾軍時代的『政府』公務員——林阿發,他選擇了後者。
雖然前者一百兩白銀很耀眼。可是哪有吃公家飯來的體面?
作爲滿清唯一的一個對外窗口,廣州人的思想還是相當有冒險精神的,對新生事物接收速度很快。
清紅兩軍在外圍對峙了這麼長時間,可是民間的交流也不是完全都阻斷了。紅巾軍控制區內,新式的官府組織模式以及諸多的公家飯人員,完全與滿清治下的不同。
官吏混作了一體,全由國家供着。往日的小吏,現在也是個人物了……
林阿發毫無猶豫就確定了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