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承認,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小名。泡泡,嗯,名字美,人更美。朱利安小姐身爲平民,恐怕是……”葉揚忽然正經起來。
朱利安細眉輕皺,惹人憐惜。
生怕,葉揚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說話,未聞言神色已傷。
“恐怕是……美貌女神妒忌了,纔會做出如此安排。”葉揚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要不然,憑朱利安小姐的美麗動人,最少也是一國公主,名傳諸國,怎麼會穿着這種布衣布袍過日子。”
說話間,葉揚已經摸向香肩。
流氓般的舉動,偏偏又一副天憫世人的神情模樣。
“我,我,我……怎麼會是公主,”朱利安眼中喜意上涌,卻不敢生受讚美。見葉揚伸手摸來,似猶豫了一下,害羞地躲開了:“張公子笑話我,我……”
羞喜之意太深,連話都說不完。
葉揚一摸落空,表面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微風振動,泡泡球已飄至伸出的掌心。
罡氣微吐。
泡泡球碎成三四十個小球,排列成形,染上七彩顏色。
異常美麗。
葉揚伸一手不及,再伸一手,將小泡球變成珍珠般的璉子:“美人飾珍珠,纔是絕配。可惜,這珍珠還不夠美人來得潔白,無法飾配朱利安小姐的絕色容顏。不得己,我只能將它變成七彩的珠子。”
雙手微微一分,珠璉拆開。
似要爲朱利安戴上。
面對這種情形,朱利安不禁粉臉泛紅,連白嫩出水的脖子都同染紅脂。
雙手,死命捏着衣角。好像那布衣邊角,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人亦微微顫抖,似驚,又似喜,螓首幾乎底到胸脯之上,羞澀不敢擡頭見人的模樣。長腿微動,卻未退後。
“呼!”勁風狂舞,十三個身影,同時現身。
“何事鳴笛?”
其中,爲首的老者怒吼發問,威也猛獅。
惡人現身,朱利安像被嚇壞了似的,輕靈一個轉身,躲到了葉揚的背後。似乎這不寬的肩膀,能爲她遮風擋雨一般。反觀葉揚眼瞳深處,驚恐之色一閃而沒,頓覺芒刺在背。
朱利安無意的動作,葉揚卻心翻巨浪。
這個看似柔順的小妞,罡氣修爲絕對遠超自己數倍以上。
走眼啦!
剛開始還以爲,這小美人兒只是有點本事,沒想到她本事大了。太失敗了,招惹誰不好,招惹上這個小妞。看她那副模樣,肯定不會從自己的背後走出來。
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
葉揚算認識此話。
儘管他不知道朱利安爲何想入聖門,卻知道比起面前十三人,背後這妞絕對更危險一百倍。
不等督導應話,朱利安的動作,以及葉揚身邊空無一人的模樣,已有明示。其餘的所有學員們,都用眼神鎖定目標,害怕鐵山的外務長老們會認錯對象,將怒火燒到他們身上。
葉揚與背後躲着的朱利安,遂成衆矢之的。
“此二人,無故打傷門人,又口出狂言,對聖門不敬。”督導指了指倒地胖督官,抱斷劍拱手:“小人實力不濟,好心勸阻不聽,反被其所傷。各位長老,請爲小人作主。”
外務長老們,臉色不善。
這等小事,就鳴警響笛了?你當聖門警笛,是小孩子的哨子不成。
長老們臉色發暗,督導猛然醒悟,連忙說:“各位長老,並非小人胡亂使用。此二人……剛纔辱及聖門,又口出狂言。出手傷人,毫不留情。小人若不示警,恐怕已然喪命。爲防一衆學員有損,小人不得已纔會鳴笛示警。”
督導說完,長老們臉色仍未好轉。
什麼出手傷人,什麼學損有損,幹他們屁事。
面前一衆,盡皆低等人物,是死是傷,根本不值得他們關心。就算二人有狂口,有惡行,也不置至鳴笛示警,呼叫他們援助。聖門警笛,可不是這麼用的。
幾刻間,又二十餘身影飛落。
與衆長老對視一眼,便心神領會。看着臉色發白的督導,寒意上升。
“各位長老明鑑,小人……小人……小人因爲聽聞此二人,辱罵本門聖使,情急纔會胡亂出手……沒想到反被其打傷。這東方人自持實力強橫,漫罵本門不止,還辱及聖使名聲,所以……”
督導心想自身難保,不禁亂放誑言。
葉揚根本沒說的,他也一一添加。害怕份量不夠重,甚至連辱罵聖使這種大事,都扯了出來。
辱罵聖使。
可不是什麼小事,關乎聖門榮譽。聖使與聖使之間,哪怕爭吵戰鬥也屬正常事情。普通人等,別說與聖使爭戰,就是辱罵一兩句都非同小可。這不是平民與貴族之差,幾乎是人與神的差別。
聖使,絕不是兩好聽的文字。
西元諸國之內,聖使即便是各國通行的超級貴族。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必受禮遇,屬於那種‘見官高一級’的特殊存在。聖使的地位,比七階的大宗師的份量更重。
除白族外,他們堪比帝王。
皆因能夠幻化聖獸的聖使們,在蟲潮或幼獸入侵時,是最重要的防守力量。開拓疆土,是最重要的先鋒。
對平民,他們亦如救世主一般。
西元諸國早有禁令,所有權貴平民,武者修士都不得對聖使進行仇殺。即使七階宗師,鬥殺一階聖使,都要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甚至賠上一命。爲了保護聖使的成長,這條律令普寫在諸國法典當中。
沒有人知道原因。
這條律令,卻奠定了聖使的超然地位。
“真有此事?”
爲首的外務長老,聞言微怒,轉向某一個遠遠躲開的學員。不巧得很,這個剛好就是格里芬。
“督導大人說得沒錯。”格里芬早先害怕葉揚,此時有幾十位長老在場,膽子也大起來。一心想加入鐵山聖門的他,自然不會否決督導的話:“張三,持武生驕,曾口出狂言,辱罵聖使,並重傷了督官。督導大人好心相勸,不想說張三自持勇武,連督導大人也打傷了。”
爲首的長老聞言,怒問:“果真如此?”
“回長老的話,小人不敢有半句虛言。”格里芬如同正直的紳士,絕不說謊的模樣。
“你叫做張三……”
“哈哈哈……”
鐵山的帶領長老還沒有問話,銅山理事中,那位曾暗示葉揚逃跑的長者,忽然大笑起來:“早就聽聞鐵山中人,無恥之尤,常常巔倒黑白,無事生非。今日一見,果如其然。明明沒有的事情,卻說得這麼真實,連未入門的考員,亦隨聲作假。”
鐵山的長老們,聞言大怒。爲首的長老,更開口斥道:“你是何人?”
長者卻未有回話,自說自道:“可笑啊可笑,活了近百年的老鬼,明知真假事相,竟然沉瀣一氣。爲表功績,爲推委過錯,竟然將無辜之人引向死路,可悲啊。此等性情,簡直是聖門之恥。”
“好膽。”
聽聞長者怒斥,鐵山長老們的臉面也掛不住了。
其中一人,羞怒動手。
猛撲而上。
人未至,眼前忽然多了一人。那個名稱‘張三’的東方人,以鬼魅般的身法來到長者的面前。嘴角帶笑,眼中嘲弄之意異常明顯:“你找錯人了吧,我纔是正主。”
言畢,尾指輕劃。
咻!
如像鐵索長鞭抽動,空氣中傳出一聲震響。
撲上來的長老如遭巨鞭重抽,去勢比來勢更快。空氣中爆出血花後,整個人倒飛直撞數十米後的牆壁,才止住去勢。此時,碎骨破肉的駭人聲音,方纔響起。
一根尾指。
一招。
鐵山聖門六階的外務長老,就敗倒重傷。
看他掙扎的模樣,沒有三四個月,恐怕復原不了。
“好大膽,你敢與我們鐵山聖門爲敵?”爲首的長老罡氣爆發,口發怒吼,聲色俱厲。雖然氣勢驚人,眼底中也有一絲驚懼神色,表面上卻掩飾得非常好。
葉揚聽着,笑了。
敢情鐵山聖門中,扯大旗蓋大帽的事情,是傳統來着。
動動手腳,就是與‘整個鐵山聖門’爲敵。
“先撩者賤。你們既然先動手,就別怪我回擊太重。”葉揚絲毫不放在心中。看着朱利安款款走來,又躲到他的身後,反是更加頭痛。
小妞啊小妞,我又沒非禮你,幹嘛賴上我啦。
“哼……”
鐵山長老們,全都運罡鼓風。
爲首者一個眼神,衆人馬上齊齊習慣性動作。有同伴支援,帶領長老心中大定:“你膽敢辱罵聖使,就是大罪。老夫念你年輕,不知輕重。自斷一臂,老夫便可放你離去。否則,哼……別怪老夫等人以多欺少。”
葉揚身後的長者,不知何時已然走出,口中怒哼:“無恥……”
剛想多說,旁邊一個銅山理事,連忙伸手拉住他。
眼神似在警告:警笛已響,長老別多管閒事啊。一會可能還會有大人物來,若成兩門相爭,我們銅山聖門肯定會吃不消。長老你注意收斂點,別給銅山聖門惹麻煩。
長者眉頭大皺,唉然長嘆。
“我佛萊,真的老了。”低語聲音,幾不可聞。失落之意,亦然上臉。換作以前的聖門地位,小小一個理事成員,安敢如此警告自己。
“我師父說過,別人碰我一個衣角,就還他一拳頭。打我一巴掌,就砍他一刀……”看到那位長老歉意的眼神,又看了看銅山門人躲避的眼光,葉揚忽然變得神情嚴肅。
掃視鐵山衆長老,說道:“要我自斷一臂,你們是想一個一個死,還是一齊死呢?”
言畢,場內溫度猛然下降。
如冰止,如霜結。再無一絲呼息聲音。甚至,連心跳脈搏,同樣要放緩放慢,生怕打破這種幽冥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