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馬賊首領和自己的兩個起家兄弟,也就是瘦猴和獨眼,在一起商議如何悄無聲息的離開契吳山,前往他們已經確定的下一個根據地。

他們選擇了河東的狐突山,作爲自己的下一個根據地,之所以如此選擇,是因爲狐突山的地理位置足夠好。

這座地盤足夠大的山川,可以爲馬賊提供很好的隱藏之所,另外,狐突山距離河東道的首府晉陽比較近,而晉陽是大唐帝國的一個很重要的商業中心,大部分的晉商在晉陽都是有產業的,所以,在這個地方紮根,以後打劫商隊就太方便了。

要知道,在大唐帝國有五個都城,除了真正的都城長安之外,還有四個也被稱爲都城的,分別是東都洛陽,西都鳳翔,南都成都,北都太原,而太原也叫晉陽,是曾經晉國的核心之地。

在歷史上的晉國,晉文公無疑是最偉大的一位君主,他在位的時候,晉國的實力最爲強大,一度稱霸天下,讓天下各國都甘心臣服。

一個偉大的君主身邊,總少不了一些有能力的忠心之臣,晉文公的舅舅狐毛和狐偃就是這樣的有能力忠臣,而他們的父親,也就是晉文公的外公,更是一位難得的忠臣,他們父子三人,給予晉文公大業上的很大支持,是晉文公一生之中最爲重要的助力。

作爲有功之臣,封賞自然是少不了的,狐突一家在晉國的地位很高,他們的墓地就在晉陽的西面,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山川之中,而爲了表彰狐突一家的功勞,他們墓地所在的大山就起名叫狐突山,也可以叫狐偃山,或者狐爺山也行,總之,這座大山所代表的就是狐突他們一家,狐突與兒子狐毛,狐偃都葬在這裡。

他們父子三人就像這座大山一樣,矗立在晉國國都的附近,守護者這個偉大的國家,因爲他們的功勞和名聲,後世始終都沒有將這座大山改名,一直都是以他們父子三人命名的。

這座狐突山的標高有兩千多米,是一座非常高大的大山了,而且,周圍還有孝文山河隱泉山與之遙相呼應,若是遇到圍剿,隨時可以撤往這些山中,甚至,完全可以在晉陽附近的多個大山之中同時建立巢穴,這樣就不用擔心一處巢穴被圍剿而沒有地方去了,狡兔三窟的道理,馬賊也是明白的。

既然已經確定要去河東的狐突山一帶發展,那麼,就要儘快準備纔是,準備的越是充足,就越不容易出現問題。

瘦猴的想法與獨眼完全不同,而馬賊首領則一直沒有表態,他也在思考之中,他不想傷害任何一位兄弟。

在離開契吳山,去狐突山一帶發展的決定上,所有人的意見都是統一的,都願意離開這個地方,去狐突山發展,而在如何離開契吳山,要帶多少物資這件事情上,他們的意見就開始有衝突了。

瘦猴覺得應該輕裝簡從,把能扔掉的東西全部扔掉,這樣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抵達河東,而獨眼卻覺得,好不容易積攢的家底,若是隨隨便便就放棄了,那就太可惜了,應該全部打包帶走,一樣都不應該留下。

爲此,二人當着馬賊首領的面爭吵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獨眼,現在逃命纔是最緊要的,把沒用的盆盆罐罐都扔了,到了狐突山再置辦就是了,晉陽富商極多,隨便搶他幾個就夠了,何必在乎眼前的這些。”

瘦猴是個灑脫的人,不喜歡做事慢慢騰騰的,希望離開就能抵達狐突山,開始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你懂什麼,這些金銀器械,糧食乾肉,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積攢了好多年纔有的,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呢?真是不當家不止柴米貴。”

獨眼開口反駁道。

觀念不同是因爲他們所負責的事物不同,一直以來,瘦猴都是負責打劫的任務,而獨眼自從第一次打劫眼睛受傷,變成了獨眼之後,就再也沒有幹過打劫的事情,主要負責後勤方面的事情,巢穴有多少肉,多少大米,幾百人一天能吃多少,餘糧還夠弟兄們消耗多久,這些都是他需要考慮的事情,久而久之,他就形成了這種性格,總覺得浪費是一件非常可恥的事情,不願意放棄已經得到的財產哪怕只是一袋大米,他都不願意放棄。

“你這叫迂腐,現在官兵步步緊逼,若是走的慢被追上了,小命都保不住了,還要這些身外之物有何用,保住命纔是最爲重要的。”

瘦猴生氣的說道。

“這一路跋山涉水,若是不帶足糧食,半路上斷糧怎麼辦,就算糧草勉強能夠支撐抵達狐突山,可到了狐突山之後,短時間內如何能籌集到足夠多的糧草,一旦糧草不濟,弟兄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獨眼可口說道。

“沒有糧食就搶,一路上總能搶到不少,山裡也會有獵物的,實在不行就殺幾匹馬充飢,這大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瘦猴開口堅持道。

“好了,我不跟你胡扯了,我說不過你,總之,我的人馬是一定要帶足糧草和財寶一起走的,一樣都不會給官兵留下。”

獨眼仍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馬賊首領終於是開口了,他看向兩位兄弟,開口說道:“二位兄弟就別爭了,這一次去河東,我們人多目標大,可以化整爲零,分路前往河東,既然瘦猴不願意多帶東西,那就輕裝走中路,獨眼不願放棄糧食,可以聯絡夏州城的商隊,走官道大搖大擺的去河東,我帶領一些兄弟走北路,咱們三人在河東狐突山匯合,開始我們新的人生。”

瘦猴和獨眼對視了一眼,全都非常認可的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方案非常的好,滿足了二人不同的要求,而且,分散行動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目標,讓官兵不容易發現他們。

“大哥,走官道會遇到盤查,獨眼的人真的能混過去嗎?萬一被抓住了就麻煩了。”

瘦猴突然關心起獨眼來了。

馬賊首領想了一下,開口說道:“這個不用擔心,我們在夏州城的人,也要跟着一起撤離,他們的身份都是乾淨的,可以爲我們提供足夠的馬車,至於兄弟們的身份,只要出點小錢,會有人爲我們辦好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瘦猴想了一下,開說道:“大哥,那兵器怎麼辦,若是跟着商隊走,帶着這麼多五花八門的兵器,這一看就不是商人,護衛也沒有這樣的。”

獨眼開口說道:“我們不帶這些亂七八糟的武器,我們就扮成商人出發,每個弟兄準備一根長木杆就行了,帶少量弓箭應該沒事,防止官道上遇到豺狼。”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都等不及了。”

瘦猴開口說道。

馬賊首領想了一下,開口說道:“兄弟也不用這麼着急吧!至少也要準兩三日才行啊!尤其是走官道的這一路,沒有兩天兩夜的準備是不可能出發的。”

這話一點都不假,走官道這一路需要準備的事情最多,事情最爲順利的情況下,都需要準備兩三日才行,若是事情不順的話,準備一兩週都沒啥奇怪的,畢竟,城內的馬賊商人,需要想辦法調撥馬車,還需要處理在城內的產業,另外,還要通過打點,爲山裡的馬賊辦理合法的身份,還要去辦理路引等等。

這一系列的手續辦下來,兩天能完成就已經是奇蹟了,尤其是處理產業是最爲讓人頭疼的,不是你想賣馬上就能賣掉的,而且,別人若是見你着急賣產業,會開很低很低的價格,讓你無可奈何。

爲馬賊辦理合法的身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還是一次性辦理這麼多人,不給與足夠的好處,哪個官員敢這麼幹。

夏州的商業發展還不錯,但想要在短時間內徵集大量的馬車也並未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在火車逐漸普及的當下,馬車一般都是跑短途的比較多,很少有跑長途的,而從夏州到河東的晉陽附近,已經算是長途了,願意跑這麼遠長途的人估計不多,所以,尋找足量馬車和馬車伕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不論有多少困難和險阻,在決定走官道的那一刻,馬賊首領就已經豁出去了,不論如何都要把自己的家底順利的運到河東狐突山,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進山的好多道路都被官軍封鎖了,來往的車輛和行人都需要接受嚴格的盤查,但馬賊臉上又沒有寫字,極少數馬賊早就辦理了合法的身份,所以,很多時候盤查都是徒勞,震懾的作用更大一些。

馬賊首領派遣這些能夠見光的馬賊,越過封鎖線,親自去傳遞消息,雖然他也有信鴿,但官兵圍困太厲害,上次的慘敗就是因爲一隻鴿子被官軍射落導致的,這一次,他不在相信鴿子了,他還是更加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讓人去傳遞命令應該更靠譜一些。

負責傳遞指令的小馬賊跳着兩擔柴火,僞裝成賣炭的樵夫,順利的通過了官兵設置的封鎖線,進入了夏州城,並立即與夏州城內的相關馬賊聯繫。

在一處米店的密室內,一個商人模樣的馬賊蹙眉踱步,旁邊還有幾名夥計模樣的人,自然全都是馬賊了,負責傳遞消息的馬賊也在裡面。

“首領提出的要求也太高了,兩天怎麼可能完成,這根本就不可能,五六天都未必能完成,時間太緊了。”

米店掌櫃無奈的說道。

“首領也有難處,山裡到處都是官兵,晚走一天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可能,所以,越早走越好,時間再緊也要想辦法。”

“知道了,我會盡快安排的,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米店掌櫃說道。

“要儘快,我先回去了。”

傳令的馬賊說完就走了。

“掌櫃,首領這是要把我們給逼死啊!兩天時間準備一百輛大車,這怎麼可能啊!還有這麼多的店鋪,這也不是說賣就能賣掉的,也要有人接收才行啊!”

一名小夥計開口說道。

掌櫃的苦笑道:“一百輛大車和變賣店鋪倒也不是很難辦,只要多給錢,大車就能解決,店鋪便宜賣了也能很快出手,最要命的是要給一百多人辦理合法身份,一下子辦理一百多人,這不是瞎胡鬧嗎?就算出很多錢,都未必能夠辦得到,在這節骨眼上,誰敢爲我們一下子辦理這麼多。”

很顯然,凡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不論是大車,還是變賣店鋪等產業,都是錢的事情,都容易解決,而爲衆多馬賊辦理合法身份,這就不是錢能夠解決的了,在馬賊被剿滅大半的緊要關頭,誰敢一下子辦理這麼多的合法身份。

不過,既然是首領給下達的任務,他總是要試一試的,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辦不成。

掌櫃在思考尋找什麼樣的理由來搪塞相關官員,以讓彼此都有個臺階下,還有就是出錢的問題,到底要出多少錢合適呢?這也是要謹慎考慮的事情。

掌櫃的立馬開始安排,讓大部分屬下去尋找大車,而剩下的小部分去找買家,準備賣掉經營多年的產業,而對於辦理身份的事情,他只能自己親自出馬的,這個沒有任何人能夠幫他辦成。

“坐商改行商,還一下子招攬了一百多夥計,你小子可以啊!真的想好了,要做行商。”

負責辦理相關身份的官員,開口問道。

“想好了,行商更容易發財,還是做行商好。”

掌櫃的說道。

“你想好就行,一下子招攬了一百多人?他們都是什麼身份,有何憑證?”

官員問道。

掌櫃的連忙說道:“什麼樣的人都有,三教九流都不缺,若是有憑證也就不來麻煩您了,您看要多少錢才能辦成?”

“這個……這不全是錢的事兒,本官權利有限,還要請示上官,你先回去等着吧!”

官員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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