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太陽都要偏西了,郭柔的興致卻是越濃,又闖進了一家香粉鋪。
王爍與郭旰實在是逛膩了,於是都開始罷工。兩人拐進了一家近似於路邊攤的小吃店裡,各叫了一碗羊肉湯餑飥,邊吃邊等。
“你跟她說了沒有?”郭旰一邊喝着湯,一邊問。
王爍搖了搖頭,悶頭喝湯。
郭旰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講?”
“我不急,你還急上了?”王爍有點不耐煩。
“我是提醒你。”郭旰道,“眼見黃昏,西市的坊門都要關閉,我們就要各自回家了。”
王爍滿不在乎的道:“難不成今日這一別,我們就不再見面了?”
“好吧,隨你。”郭旰搖頭,呵呵一笑,“我看你,還是狠不下心來。拖泥帶水。”
“你這人,真奇怪。”王爍道,“莫非你還盼着,我早點去刺激和傷害你的親妹子?”
“長痛不如短痛,我是爲了她好。”郭旰訕訕的道,“這樣一直耗着,也不是辦法。她年紀也不小了,終歸是要嫁人的。”
王爍眨了眨眼睛,“這麼說,你家裡人也打算給她說婚事了?”
“難不成你以爲,她當真沒人要?”
“我不是這意思……”
“王二,你別太貪心了。”郭旰道,“你若當真不想娶她,就擺明了跟她說。你就是耗到三十歲了,帶着一堆娃兒再去迎娶正妻,也是不打緊。柔兒可不行,她已經到了女大當婚的年紀。”
“……”王爍沉默了片刻,笑着點了點頭,“挺好,這纔是一位兄長該說的話。”
“廢話。你以爲,我當真不心疼柔兒嗎?”郭旰道,“也就是你。換作是別的一個男人敢這麼對待柔兒,你猜我把他切成多少塊?”
王爍笑呵呵的點了點頭,“這話我信。”
當場在酒泉的戰場上,王爍也是見過郭旰之身手的。
用郭旰自誇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員衝鋒陷陣無人可擋的蓋世虎將。這話固然有着很大的吹牛逼的成份在內。但是殺人利索且不眨眼,這是真的。
“行了,一會兒她來了,你主動去跟她說。”郭旰道,“我找機會躲遠一點。”
“這有什麼好躲的?”
“以免被誤傷。”
過了一陣,郭柔在香粉鋪子裡面購物完畢,走到門口來,衝着王爍這邊招手,“喂!”
“說過多少次了,我姓王。”王爍拍拍腿站起身來,對郭旰道,“我過去付錢,順便跟她說道說道。你在這裡盯着,萬一真有個什麼不對勁,你可得過來救我。”
郭旰笑了一笑,“真要打起來,她也不是你對手。”
王爍一板臉,“廢話,我能跟她動手嗎?”
郭旰笑呵呵的直襬手,“去吧,去吧!”
王爍走到香粉鋪子裡面,見到那個店主人正在把一大包包好的香粉盒子,從裡屋提出來。
“這家店的香料真不錯,我多挑了一些。”郭柔笑道,“又要害你破費了,王公子。”
王爍笑了笑,問那店東,“多少錢?”
“多謝這位公子。”店主人先施了禮,“一共七千六百四十五錢。公子給付七千六百錢即可。”
王爍微微一怔,若不是我還兼任了左街使之職,單憑我是一個四品中郎將,一個的薪俸都還不夠。
郭柔在一旁笑道:“怎麼,心疼了?”
“東家,紙筆。”
王爍立刻寫下了一份欠據,並蓋上了自己的印章,叫老闆派人去自己家裡取錢。
“哎呀,原來這位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左街使,王將軍!”店主人驚歎道,“王將軍,你給付七千錢就好!”
王爍擺了擺手,“不必麻煩了。記得叫人過府取錢。”
“多謝王將軍。小人贈送一份本店獨有的密制香料,以表謝意。”
“多謝。”
郭柔訕訕的笑,“你還真是財大氣粗。”
王爍不以爲然的道:“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暫時,沒有了。”
“我……”
“咦,王公子?”一個驚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王爍的話。
王爍扭頭一看,居然是伊雲。
和政郡主的貼身侍婢!
伊雲連忙上前來參禮,“見過王公子。”
郭柔皺了皺眉,“這是誰?”
瞬時間,伊雲和郭柔相互都在彼此身上,掃描了十數遍。
“婢子喚作伊雲。”伊雲臉上盡是職業的笑容,答了一句後,小聲的問王爍,“王公子,這是哪一位?”
“我朋友,郭柔。”王爍答道。
“朋友?”郭柔和伊雲,異口同聲的反問一聲。
王爍眨了眨眼睛,“有什麼不對嗎?”
“有幸得見郭姑娘,伊雲有禮了。”伊雲連忙對郭柔施了一禮,便說不敢打擾,匆匆告辭而去了。
郭柔目送伊雲離去,滿腹狐疑的看向王爍,“這是誰?”
“人家不是跟你打過招呼了麼。伊雲。”王爍道。
“我是問,這是誰的婢女?”
“……”王爍輪了輪眼珠子,“你問這麼清楚,幹什麼?”
郭柔笑了一笑,“我總該知道,是誰搶走了你的心吧?”
臥……槽?
王爍一愣,難不成女人真有這方面的特異功能,僅憑一眼就能猜得出來?
“行了,別愣了,你就直說吧!”郭柔道,“是不是和政郡主?”
“……”王爍沒說話,只剩臉皮抽了一抽。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你在長安做了什麼,遇到了一些什麼人,我全都知道。”郭柔道,“因爲,我始終都在關注你的一切。”
王爍點了點頭,心裡反而吁了一口氣……好吧,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郭柔的表情,從未有過這樣的認真,“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急於說出口。”
王爍眨了眨眼睛,“爲什麼?”
“你給了別人那麼多的時間,來與你相處,讓你漸漸的看到了她的好。”郭柔道,“難道你不應該也給我一點時間,讓你看到我對你的好麼?你就不能,稍稍的對我公平一點麼?”
王爍有點無語以對。
“原本我不該對你,發出什麼乞求。我也知道,這種事情勉強不得。我的堅持很難改變什麼。”郭柔說道:
“我只是不甘心。
不是對你,而是對我自己這些年來的堅持,還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所以,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讓我證明,我並非一無是處。
或者是,讓我徹底死心,自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