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沙漠(重寫)

雖然格林特嘴上是那麼說了,可是完全的信任,她終究做不到。拉娜婭看得出她還是緊張的,她在意那個傳言,這次出行,是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

隔着一段距離,拉娜婭一直在觀察着她這位同行的搭檔,直到無意間,格林特轉眼對上自己,“誒……其實在這裡看風景,感覺還是不錯的吧?”

拉娜婭笑了笑,點頭,也將目光放向透明艙外。

山川河流如絲,雲朵撲面而來。

這裡的樹木,多是紫色。

太美了。

忽然間,拉娜婭感到有些不適,隨之心口一陣絞痛。她一皺眉,緊了緊扶手,剛開始,她還在懷疑是不是自己還未習慣高速飛行,可這種情況也不應該痛在心口上。

她想到了什麼,從戒指裡取出穆漢斯給她的藥,服下一顆,靜待一會後,疼痛果然逐漸消了下去。

“你體內中的是暗毒”,她想起穆漢斯所說的,不禁還是後怕。如果沒有藥物維持,暗毒作用將愈演愈烈,心臟會如同被利劍刺穿般地疼。

這些動靜還是被格林特看到了,但她只是看到,沒說什麼。

拉娜婭會想盡辦法找到徹底祛除殘餘毒素的方法……如果這番一去還能回的話。

經歷過四五個小時的飛行,二人着陸,都是覺得腳下一陣飄乎乎的。這裡還沒有到哈戈拉爾沙漠之中,卻也已經無比炎熱,她們把之前準備的薄紗披上,遮蔽烈陽。

應兩人一致達成的協議,她們先找地歇了下來,直到天色完全黑了,纔敢出去。在這期間,她們一直是以無比敬佩的眼光看着外面行人的。

“嘿,外鄉人吧?”

兩人離去時沒遮薄紗,被旅店老闆一眼抓了個準。他已準備好將退回的押金,不過卻一直捏在手裡:“我們嵐語鎮這天氣你們也看到了,我很少見有從東方沃土來的勇士……你們很有勇氣,來這所爲何事?”

“爲了……”

“爲了勝利。爲了不向對手低頭。”格林特搶在前面說道。

“好!”老闆豪邁地笑了出來,押金一推,也回到她們手裡。

“再讓我猜猜,你們是爲了靈能水晶?”

兩人剛準備走,被這一句話又叫住了腳步。

這回,老闆的面色又變得嚴肅起來。“你們應該聽說過那個傳言吧?”

見兩人點頭,老闆又道:“那你們可知傳言背後的故事?”

她們搖頭。

“以前我也是個倒賣靈能水晶的商人,”他靠在椅背上說道,“幾年前的一天,我遇到了一個賣家,也是最後一個——這麼說吧,在他之後,再也沒有客戶找過我,而隨後的不久,那個可怕的傳言便傳開了。也許是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吧,我第一反應就懷疑是他乾的,但他當時,也不過是跟你們一樣大的孩子罷了……”

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足足有一段時間,沒再有第二個人開口。

沒想到傳言的這一切,居然是人爲的,而且那人只是個……

“如果這是真的,只要找到那個人,我們還是有可能採回靈能水晶的吧?”

老闆看了拉娜婭一眼,忽然笑了。他擺了擺手:“世界這麼大,上哪去找一個人?我只見過那孩子一次,除了他黑色的頭髮和冰冷得令我都怕的眼睛之外,我也忘了他長什麼樣子。嵐語鎮通向沙漠的城牆已經被封了,你們還年輕,我勸你們還是好自爲之,不要做傻事。”

拉娜婭與格林特相視一眼,再轉頭望向老闆,那幅度似是點頭了,隨後她們便離開了。

老闆也只是一笑,輕嘆了聲。

-

“難道我們真的不該過來?我在出發之前,也聽見有人對我說不要去那個地方……”

“什麼?是誰?”

“沒,沒什麼。”拉娜婭搖頭,“可能只是幻覺。但他說的很對。”

“其實,市面上也有人工製作的靈能水晶,不過很貴,我們兩個負擔不起,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多找幾人湊湊。”格林特道:“那我們這次就不去了?”

夜色中,話語聲隨着腳步頓了幾秒。

“不……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先翻過前面那道牆,我再告訴你怎麼做。”

而格林特竟然點了點頭,有時候拉娜婭說的話就是能沒來由地讓她產生一種信任感,這一瞬間,她沒有任何的猶豫。

有把握麼?拉娜婭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一點,比起被羅森那樣的人指使,她寧可死。

城牆已在眼前,這堵牆跟聖隱城那面的高度所差無幾。或許是城內的人爲了不讓人再冒那樣的風險,有意將它全部封了起來。

想越過去,除了飛,沒有別的辦法。當然這是一般人的認爲,與現實世界相比,在異能界,很多不可能都能成爲可能。如今的拉娜婭已經不比從前,她已掌握了心靈異能,而且有着27級的強度,就拿這堵牆來說,只要有恰當的方法,還是能翻過去的。

隨着咒語低吟,三道圓形法陣在城牆外,貼着城牆隔着相同的高度依次形成——這是靈能陷阱,通常是用於減緩獵物速度用的。

但有時候也不是不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啊,你都已經……”格林特看了看拉娜婭手心的靈能光團,驚道。

拉娜婭沒作回答,緊接着甩出一道靈能繩索,牢牢栓在城牆頂端,然後對格林特伸出一隻手。

“喂!那邊的,在幹什麼?”遠處有人喊道。

要說靈能的缺點,就是一定會發光,在晚上尤其明顯。格林特連忙把手遞了過去,繩索一收,她們便來到城牆頂端。

一個巡邏的士兵被嚇得不輕,剛想着把這兩不明人物拿下,她們就跳了出去。

“砰、砰、砰——”三道陷阱依次引爆,兩人下落的速度一減再減,然而幾十米終究是吃不消的,着地的樣子並不好看。

“剛怎麼了?”

“有兩人從這跳下去了……”

城牆上傳來對話。

-

被封閉的城門旁邊的草叢動了動。

拉娜婭拔起幾乎要黏在地上的手掌,滿手心都是傷痕,血與沙礫混在一起,又辣又疼。格林特就比較幸運了,落下之前在上方,摔也是摔某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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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我幫你看看?”

“不用,加速術,走!”

格林特只能將準備好的治癒術咒語放在一邊,聽了拉娜婭的話。直到來到遠離嵐語鎮的荒地,她們才又停下來。

從剛纔起,格林特看拉娜婭的眼神都變了。眼前這個與自己一般大的女孩絕非平凡之人,不論是從何方面來說。

拉娜婭這才取出水,將手心清洗乾淨了,正準備對格林特說些什麼,卻看到她一臉呆愣的表情。

“過來。”拉娜婭道。

格林特又愣了幾秒才走過去。

這是拉娜婭想好了的,她要把隱匿教與格林特,如此格林特也好自保,在哈戈拉爾沙漠這樣的兇險之地,不知何時會遇到難以對付的生物。

“記住,一旦進入隱身狀態就不能亂動了,否則就會現形。你現在做一遍看看。”

格林特便有模有樣地學着,俯身以手扶地,身形漸漸淡了去。拉娜婭有些驚訝,自己苦練數年才成的技能讓格林特一學就會,真是……

突然格林特叫道:“你身後!”

當看到格林特眼神陡變的那一瞬,拉娜婭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即刻使用隱匿,就在同時,一具龐然大物貼着頭側紮下!

那是條身長二十米有餘的沙漠巨蟒,它在第一擊撲空之後,便立起頭部,吐着信子環視四周。

視野內除沙蟒外就是無盡的荒漠,除了風聲,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們僵在原地,氣都不敢出一分。拉娜婭尚能看見格林特淺顯的輪廓,對她打着噤聲的手勢,示意等沙蟒離去後再現身。

穆漢斯對拉娜婭說過,她的靈能尚不穩固,使用27級強度製造那麼長的繩索已經是極限了,手也受了傷,絕不可能是這龐然大物的對手。

沒想到還沒到水晶洞穴,就遇到這樣危險的情況,隱之聖堂的究極任務,還真不是一般人能碰的!現在想想,那些因爲尋找靈能水晶而有去無回的人,恐怕多半也未到達過目的地。

“嘶嘶……”沙蟒盤着身軀在她們身旁繞來繞去,最後,將頭轉到拉娜婭的方向。儘管它看不到,不代表它聞不到人的氣息,而且若是仔細觀察這兩雙腳印,也能看出她們並沒有離開。

忽然間,沙蟒揚起頭顱,從牙尖噴出一注毒液,撒在沙面的地方迅速起了溼印,漸漸形成一面小型毒潭!

或許要慶幸沙蟒視力不好,毒潭距離拉娜婭的手指尖只幾公分,否則……

毒潭逐漸蔓延了過來。拉娜婭的手一縮再縮,這已經是最大限度,她不能再做動作了,不然隱身就會被迫解除。

毒液終究還是碰到了她,手指立刻變得腫脹,所有的毛孔都變成紅色,滲出血來。血一碰到毒液,又凝成膠狀,與手粘合。

奇痛,奇癢,在這種難忍的痛苦之下,拉娜婭看到的是一張放大數十倍的沙蟒的臉。蛇瞳縮成細葉狀,蛇吻微開,搖顫的信子掃過她的鼻尖,帶過一股腥臭的風。

她渾身被冷汗浸透,卻也只能閉上眼睛。

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那沙蟒,又從拉娜婭身旁繞開,蜿蜒離去。

直到視野內長時間都再無動靜,她們纔有驚無險地鬆了口氣。

同時,在拉娜婭被蛇毒傷到的右手,手背微亮的眼形符文,也悄然消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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