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憐與回憶以及孤獨

-【蒼白之巢】資料(Part Ⅲ)-

女皇會受到絲奎奧克女神的護佑影響,天怒族任何人不得背叛女皇,傷害女皇,只能順從。

凡是有試圖傷害女皇者,將受到比原來傷害強烈數倍的反噬。

天怒人的任何詛咒與封印魔法對女皇無效。

-

還不想死啊,想要復仇。

仙德爾莎看到女神利爪的斷裂處就在自己眼前,想伸手去抓,手卻從中間穿過去了,她握不到任何東西。

她甚至不覺得自己身下有一塊地面,而是空無一物。

而正是仙德爾莎的這個動作讓娜塔莎立刻反應過來,仙德爾莎還沒有徹底死去。

可這又是不是真的呢?連仙德爾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沒有,她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重量,觸碰不到任何東西,發不出聲音,更無法攻擊別人。她可以站起來,卻只能以一個緩慢的速度飄行,和無用的靈魂又有什麼區別。

心裡被稱爲[復仇]的念頭已經不知到哪裡去了,仙德爾莎感到自己只剩下空無,但她能分明地看到身邊的一切,依舊是紅色的。

“晃!晃晃晃!”

仙德爾莎突然看到自己的近前多了什麼東西,下意識回頭看去。娜塔莎看了看九天玄杖,又看了看仙德爾莎,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原來她真的無法碰到仙德爾莎。

已經失去了對娜塔莎的恨意,仙德爾莎沒有任何表情,但也絲毫沒把她看作自己的親妹妹,就好像一個陌生人。

娜塔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雪在皮膚上融化,愈發讓她覺得寒冷,儘管還是不甘心。仙德爾莎,居然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沒有分身碎骨,這次本來有足夠的餘地對付她,也沒有好好地把她那心愛的姐姐拆得七零八落,她背後剩下的那幾根殘羽,也沒辦法當作消遣一根根拔乾淨了。

既然仙德爾莎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不用看到仙德爾莎的唯一一個方法就是閉上眼睛,此時娜塔莎也想回到女皇宮殿中厚厚的羽毛墊上好好休息了。

索性折返回去,娜塔莎卻看到一名身着潔白的少女佇立在她必經之路上,漫天的飛雪到了少女身上,與她隱爲一體。

娜塔莎微微一驚,雖然女子平凡不過,她卻自始至終都沒注意到那人就在她的身後,站了多久。

而後娜塔莎才意識到,這女子的背後也沒有翅膀。

“適可而止吧,就算是神也無法寬容作惡之徒。”

茉崔蒂朝娜塔莎走來,教士白袍隨風鼓動。她發現自己和那個人越來越像了,而這一切她無法控制。

茉崔蒂是上來了,但扎貢納斯在經過第四階的時候,被宮廷法師發現,聽說是要弒殺女皇,大批宮廷法師聯合封印住了他的魔法,並把他關押在囚牢裡。弒皇哪怕只有一個念頭也是死罪,但沒有女皇的命令,他們不能擅自處死首席大法師,所有人便都看守在囚牢邊。

茉崔蒂由於能隱藏自己的氣息,加上她純白的裝束,在蒼白之巢裡不引人注目,才逃過一劫。

會飛的敵人太多,不是茉崔蒂一個人對付得了的,思索半天,還是到第六階來了。

“去第四階,仙德爾莎,只有你能救他。”茉崔蒂將想法以傳音的形式告訴遠處的仙德爾莎。

仙德爾莎木然地看了茉崔蒂一眼,也不奇怪於自己已經徹底地成爲了一縷幽魂,居然還能聽到傳音,頓了頓,緩緩向第五階飄去。

仙德爾莎沒有拒絕茉崔蒂的原因是,她不明白自己現在究竟還能做什麼,有個目的總比漫無目的好。茉崔蒂並不知道,仙德爾莎對扎貢納斯的印象也淡化至一張白紙,那一個[他]字,怎麼能讓仙德爾莎知道指的到底是誰。

看到仙德爾莎不再用雙腿走路,茉崔蒂才發現了她的變化。

娜塔莎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仙德爾莎離開,現在得弄清楚新來的這個人又是怎麼回事。

面對的敵人是天怒女皇,茉崔蒂的壓力不可能不大,但茉崔蒂不傻,只要有可能,她不會選擇和娜塔莎做敵人。

“你是什麼人?怎麼上來的?”

“我是全能之神的信徒,受神的指引而來。”茉崔蒂停在距離娜塔莎十步外,一動不動。

心裡想着你們兩個給我快點。

“呵……”娜塔莎攤了攤手:“事情已經做完了,就算你想勸化我,也沒有用了。”

如果來者沒有惡意,娜塔莎一個人閒着沒事,倒不介意陪她玩玩。雖然她能以殘忍的方式割下仙德爾莎的翅膀,但那也是爲了復仇,爲了讓奪走她一切的姐姐付出她應當的代價。沒有把她激怒的人,她不會殺。

就是那一股氣憋着出不出來,難受。怎麼能讓仙德爾莎擁有完好的幽魂,要是她有能力把靈魂撕碎,她一定會照辦。

“我不是來勸化你的,我想知道它爲什麼會發生。現在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個只懂得怎麼去折磨和毀壞一件事物的人罷了。”茉崔蒂說,“她本是你的至親,你爲什麼要恨她,爲什麼要傷害她,又爲什麼要置她於死地?”

“那我爲什麼又不能?”娜塔莎一下飛到茉崔蒂的跟前,看到茉崔蒂竟然絲毫不退縮,她心裡也有點納悶,難道這人真的有點底子。接着,娜塔莎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眼前這個女子說自己信奉的是全能之神,那麼也就是教會的人了,說不定就是普里斯特得知自己逃回蒼白之巢,專門派了個厲害的角色過來押她回去的。

這裡是她的地盤,她不應該懼怕任何人!

“說說看吧,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此憎惡的一個人,我想你應該不會忘得這麼快。”

娜塔莎冷冷地笑道:“你是想揭我的底嗎。”

“不,我沒有任何訴說的對象。惡人雖然會受天譴,但沒有人會無端作惡,只是你可憐的那一面,沒被人看到而已。”

娜塔莎眉頭微皺,接着嘆了口氣,看向別處,“你說得對。”

“我們天怒族,女皇之位從來都是沿用世襲制,每一代女皇一定是上代女皇的長女。我作爲次女,在小時候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也曾想過爲什麼會這樣,這不公平,我從生下來就被決定了命運,不是荒唐麼?就因爲她是姐姐?……

但是知道不久,我慢慢也接受了。當女皇只是想想而已,我敢打賭每一個女天怒人都做過女皇的夢。我心裡並不是想着一定要當女皇的。

我不在乎了,周圍人的想法卻不會因此而改變。姐姐終將繼承女皇之位,這是衆所周知的,因此,長輩們、宮廷貴族和低階子民們衆星捧月地簇擁着她。她身邊總是不會缺人,而我經常都是一個人。

爲什麼都是公主,都是女皇的孩子,就有差別待遇了?”

茉崔蒂看到娜塔莎微微泛紅的眼圈,表面平靜,心裡已有少許動容。

娜塔莎並不阻止茉崔蒂幫她拭去潸然落下的眼淚,繼續說道:

“在我年輕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人。他十分優秀,看書的樣子帥氣又認真,明明還那麼小卻能輕鬆把多數宮廷法師打趴下,玩捉迷藏的時候我最期待的就是他捉住我翅膀的瞬間。他不是貴族出身,但我不在乎,跟他在一起我一定會快樂的,至少不用像以前那樣,看着姐姐身邊有那麼多人自己卻孤零零的一個。

也許是從小就沒什麼人跟我說過話的原因,我也就不善於表達自己,我不敢對他說喜歡他,他那麼優秀,我卻什麼都不會,要是他笑話我該怎麼辦?

有一天,他偷偷拽着我的手飛到第五階的樹洞裡,把我緊張壞了。這是他第一次跟我單獨見面,樹洞裡照不進多少光線,但我能看到他紅着臉,就是不看我,翅膀上的羽毛也時不時地微微顫抖一下。他這副樣子弄得我也害羞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愣愣地呆在那裡,即緊張又激動,感覺心臟砰砰砰地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他說:‘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不明白他想說什麼,猶豫着點頭,然後他突然就向我湊了過來。

他的鼻息撲打在我的耳朵上,我那半邊身子瞬間就酥了,雖然我還沒做好準備,但我並不抗拒,他是我喜歡的人,這種感覺很奇妙。

接着他就在我耳邊說:‘我很喜歡仙德爾莎……娜塔莎,我們是好朋友,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尤其對她說……’

我呆住了,直到他慌忙飛出樹洞很久之後,纔回過神。

我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又是姐姐,怎麼又是姐姐!皇位我不要了,但喜歡他的人是我,你又不喜歡他爲什麼就不能讓給我!?

我無法容忍,無法容忍身邊沒有一個人陪伴,更無法容忍奪去我一切的人竟然是我的親姐姐!我要殺了她,這樣,這一切都會回到我手裡……”

“你可以讓他喜歡上你的。”

“不,說這些已經遲了。以前不會,以後,也將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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